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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飘去。
小小的花瓣顿时从他的衣襟纷纷跌落,随风舞时,似有微不可闻的细细呻吟,倏忽飘来。
可皂角花又怎会呻吟哭泣?舒望星凝住身,一滴汗水从额上滴落。
前方,不知何时出现出一淡如云蔼的人影,怀中紧紧抱着个小小孩儿,容色苍白,步履蹒跚,本就含雾蕴烟的眼睛,更显空洞茫然,发白的唇颤抖着,正断续发出无意识地低低呻吟。
〃踏雪,惜儿!〃舒望星凝注着那一身洁白衣裳已经风尘仆仆的妻子,然后缓缓走去,抚住南宫踏雪的肩。
南宫踏雪怔了一怔,抬起迷茫的眼,木然瞪着舒望星。
舒望星不用把脉,便知她已被人施了术法。瞑目默默散开灵气,试探周围动静时,却一无所觉。
施术者要么是灵力极强,掩住了自己的气息,要么就是远离了此处。
可南宫踏雪既然受制于人,灵智全无,又怎能带了个孩儿逃出对手的掌心?是对方看管不慎,还是有意为之?
舒望星虽是沉吟,却不敢犹豫,小心从南宫踏雪怀中去接惜儿,南宫踏雪木然的神情突然慌乱,惊叫一声,将惜儿死死拽在怀中。
舒望星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已亮如星,澄如水,煦如春,连周身都充斥了一种安定人心的奇妙力量。他用温柔而低缓的声音轻轻呼唤:〃踏雪,醒来,我是望星。踏雪,醒来,我是望星。〃南宫踏雪那没有焦点的瞳仁开始转动,越转越快,忽然挪到舒望星身上,霎时如灯火跳跃般明亮地闪了一闪,张了张口,终于低低道:〃望星!〃而身躯一软,已在舒望星怀中缓缓滑了下去。
舒望星左手接住孩儿,右手挽住南宫踏雪,慢慢跌坐于地,蹙了蹙眉。
突然出现的南宫踏雪和惜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是谁制住她们,都不可能轻易放她们离开,更不可能用施在他们身上的术法来难舒望星。这种与失魂引类似的迷魂术法对他人也许很深奥,可对继承了白石真人衣钵的舒望星来说,却不会太难破解。
小蝶,是你么?是你做的么?你还想做什么?
舒望星胸中又在烈烈如焚地灼烧,却不再因为疲累。有一种煎熬了多少年的痛楚,掺杂了难以言喻的悲喜交集,交替在心头袭击。
怀中,惜儿娇小的身躯有些抖索,紧闭的眼睛颤了颤,长长的睫毛便不安地闪动起来。
舒望星亲了亲她粉嘟嘟的面颊,不再犹豫,将二人挪至林中不引人注目的平坦处,小心卧于地面,然后食指相对,其余诸指迅速在各指节间跳跃点击,一圈圈雪白银光渐渐从他身体上旋出,在周围细细流动,充斥于方圆丈余处,愈来愈浓,愈来愈浓,甚至连三人的身影也湮没不见。忽而一阵晚风吹过,那团银光乍然不见,而舒望星等三人,也立时消失了,只有青青碧草,在原地招摇起伏。
他无法将昏迷的妻儿带走,但天心诀中的〃西隅隐〃幻术,加上他自己布下的结界,应该足以让他安全为她们治疗了吧?
暮色已沉,弦月如钩,皂角花瓣在惨白雾蔼里幽婉飘落,居然有让小小的林子增了几分诡异。
不久,月神的素白身影从林中飘过,接着是方岩。半夜之后,几乎所有寻觅舒望星的圆月弟子和朋友都从林中穿过,却无法注意到,那不起眼的角落,正缓缓从四周吸取着淡淡灵息,如带着荧光的飘缈雾蔼……已是清晨。
林中悄无声息出现一名黑衣人,懒懒望向那处晨光下略显浓郁的雾色,不屑道:〃小小的失魂引,竟要费去北极公子一整夜的时间去破解么?〃他左手一屈,一道森森黑影打了过去,一接近三人消失之处,立即漫开,似触到某种实物般绕成一个丈许大的透明球形,散出地狱与腐尸的血腥恶臭。
那巨大球形边缘略一收缩,渐渐波动,如水浪般起伏起来,然后猛地向四周逼去,将那浊恶黑气逐得无影无踪,而舒望星三人也再次在草地出现。
舒望星盘坐于地间,怀中抱着惜儿,南宫踏雪却枕着舒望星的腿,安然沉睡着。
原来舒望星所修本为仙道,最忌沾惹鬼域肮脏血腥之气,更无法容忍那等气息包围住自己,只得弃了结界,将那浊恶之气驱走。
〃青衣?〃舒望星已识出来人正是极乐殿的副殿主青衣,心下竟松了口气,又有些许的失望。
青衣琥珀色的眼睛蕴了丝丝冷笑:〃不然你以为是谁?那位给你抛到脑后的前任妻子么?〃〃闭口!〃舒望星眸光尖锐到疼痛,他冷冷道:〃给我滚远一点。〃青衣有些戏谑和嘲笑,呵呵大笑道:〃当年北极与罗刹魔女断情崖双双殉情,不惜同生共死,我还当有多么的情比金坚,原来却不过尔尔。不过,你现在的妻子,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舒望星听得出那得意大笑背后的弦外之音,微有窒息,已泛出一丝怒意。他食指中指相骈,按于南宫踏雪眉心,顿时散出明珠般的光晕,连青白指甲都透出如珠似玉的润泽。
南宫踏雪眉宇动了一动,发出不堪苦痛的轻轻呻吟。
舒望星俯下身,轻轻唤道:〃踏雪,醒一醒。〃南宫踏雪慢慢睁开眼,如雾双眸凝在舒望星面容上,喃喃道:〃望星,我在做梦么?〃舒望星柔声道:〃不是做梦,我在你身边呢。你看,惜儿也在啊。〃南宫踏雪转动眼眸,看到惜儿,神情依旧如梦中般恍惚,忽然瞥到青衣,浑身震了一下,失声道:〃他,他……〃她松开舒望星的手,揉捏着自己不再雪白的衫子,容色已是惨白,珠泪滚滚而下。眼底的羞愤和耻辱,再也掩饰不住。
舒望星已知南宫踏雪必受了青衣凌辱,忙握回南宫踏雪的手,将她靠在自己怀中,也不肯露出怒恨之意来,只温言抚慰道:〃踏雪,别难过,就当,就当又是一场恶梦吧。〃南宫踏雪摇着头,抽出手来,拭着泪,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呜咽道:〃望星,不要碰我,我,我已太脏了!〃她回身靠住背后的树木,掩了面,竟是无声悲泣。
青衣微笑道:〃南宫大小姐,我们也知道北极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过要论体力,他如今只怕跟不上我和我那几个弟兄吧。难道我们服侍你不如北极服侍得舒服?不然,我晚上再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让你再痛快痛快?〃舒望星蓦然侧首,盯住青衣,嘴角颤动着,忽然扯开一个冰冷笑容,寒声道:〃青衣,你会死得很惨!〃他回身将惜儿唤醒,抱于腕中,来到南宫踏雪身畔,抚着她的青丝,柔声道:〃踏雪,别哭,是望星不好,不该丢了你们走开。望星发誓,再不丢开你,永永远远守着你和惜儿,好不好?〃惜儿已经醒转过来,见到舒望星,先欢喜叫声爹爹,将自己的小小面庞在舒望星脸上蹭了一蹭,忽回头见到母亲在哭泣,已将小手够着她的脸,稚声稚气道:〃妈妈,不要哭啊,爹爹来找我们啦!妈妈,你不要哭啊。惜儿很乖的。〃南宫踏雪耐不住,拥住女儿,躲在舒望星怀中抽泣。舒望星张开双臂,将她们紧紧拥住,温和唤着她们的名字,而对着青衣的眼神,却越发冷冽如刀,全不若寻常时的淡雅温文,从容宁和。水银般的灵气渐渐在他身周笼起,连如水的流光质感里都散着细碎寒冷的冰棱,透出罕见的凛凛杀机。
轻易不动怒的北极,终究动了杀心。
他缓缓扶了南宫踏雪坐于草地,将惜儿置于她怀中,解了自己雪样洁白的披风,披于南宫踏雪身上,拢了拢她肩,温柔于她额前轻轻一吻,低低道:〃踏雪,望星会给你报仇。但你不要因此看低自己,你知我不是那浅薄无情之人。〃青衣哈哈大笑道:〃你不是浅薄无情之人,南宫大小姐更是深情款款,那么必然我才是浅薄之人?不然便是谢飞蝶太过浅薄,才让你舍她而去?〃舒望星立起身来,眉目不动,双手中指相抵,一道璨如流星的冰蓝光芒冲天而起,瞬而不见。青衣瞧不出那道冰蓝何去何从,正犹豫间,身后杀气漫涌,急闪身而躲时,一串飞烟迅速奔袭而来,狠狠冲于他的后背,顿时一个踉跄,口中已喷出鲜血来。
青衣再想不到舒望星立于身前,出的术法居然会从背后袭来。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诧道:〃莫非是天心诀中的天末孤烟?果然神奇!〃他一扬手,宽大的袍袖如翼铺展,并迅速膨胀,方圆十余丈,尽是墨黑帛布翻舞,似从空中跌下的森怖乌云。乌云之间,十数名极乐殿弟子霍然冒出,各据一角,各施术法,竟排出一座森罗大阵来。
舒望星毫无惧色,居然越身踏上帛布之中,甚至立于众矢之的的阵法中心,正与青衣相对,然后跃起,雪白的长袍飞舞之处,雾色烟气飘撒而出,顿时江天一色,烟树茫茫,一种如沧海桑田般的孤寂霎攫上人心,一时天朦朦,地朦朦,四处是黯淡飘浮的影子,辨不清是虚是幻,是烟是树还是人,只觉目及之处,尽是执枪挥剑的敌手如沧海急流直扑过来,将那黯然的孤寂迅速升级为慑人的恐怖。那功力稍弱的极乐殿弟子,竟硬生生给逼得再也发不出术法来,只想掉头逃去。
这一式却也出自天心诀,称作〃江天沧流〃,却连青衣也不知晓了。
迷惘之际,只见清冷剑锋扬起,惨叫声不断,无数血影迅速在帛布间飞溅蔓延。许多人甚至没察觉怎么回事,已被雪玉剑一剑断魂。
先以术法慑魂,再以灵力驱动剑术伤敌,舒望星以一敌众,依旧胜券在握。往日晶莹温润的雪玉,感染着主人难得一气的杀气,光芒变得澄澈清冽,居然显现出一种嗜血的兴奋。
青衣眼见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额上不觉滴下汗来,高叫道:〃谢夫人,该你出手啦!〃舒望星闻得一〃谢〃字,剑尖不由一颤,青衣趁机将帛布收拢,挥手一道金线,飞窜而出,顺延帛布铺展,但见一大片黑影人立而起,宛如活的一般,齐向舒望星进击,剩余弟子知道机会难得,各各迸发自身潜力,顿时空中满是幢幢鬼影,俱是姿形怪异,甚至腥臭难当,从四面八方向舒望星卷来。
舒望星眼见谢飞蝶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