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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耐力的降低归罪于疲劳以及睡眠不足。这是一间很棒的房子,里面的人都很好。他想着,这就像一个人对一只可怕的利牙野兽说:“乖狗狗,乖狗狗。”那个有海绿色眼睛的女人,坐海绿色的船到海里去,或者是豆绿色的……“没有房间!没有房间!”……“有好多的房间,”爱丽斯愤怒地说……还有曼斯菲德太太的笑容会使你发抖。
严厉地谴责着自己这些纷乱的想象,他走下铺着地毯的阶梯到了起居室。
这里一片漆黑,他不知道电灯的开关在哪里。他脚尖踢到一个厚坐垫绊了一下,无声地咒骂了一句。图书室应该是在楼梯的对面,壁炉的旁边。他努力朝着壁炉方向望,但最后的余烬也熄灭了。埃勒里小心地向前走,他终于碰到壁炉的墙壁了。他在雨声中摸索着,继续寻找图书室的门,终于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冷的门把,他相当大声地转动门把,把门打开。他的眼睛现在能适应黑暗了,他也已经能在漆黑中分辨出静止物品的大致轮廓。
不过,门后面的黑暗还是像给了他一拳似的,那是更黑的黑暗……他在跨越门槛那一刹那停了下来。这间房间不对,根本不是图书室。他说不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的,可是他确定他推错了门。一定是走到右边来了。在黑暗森林中迷路的人……他专心地看着正前方,完完全全,毫不稍减的黑暗,叹口气,退出来了。房门再度大声地关上了。
他摸着墙壁走到左边。只有几英尺……到了!就是隔壁的那个门。他暂停一下测试他的通灵能力。没事,一切都很好。微微一笑,他推开门,大胆地走进去,在最近的一堵墙上摸索着电灯开关,找到了,打开。电灯一亮照出来的是——万岁——图书室。
帘幕拉起来了,这房间还是像他被主人引导到楼上去之前所看到的一样乱。
他走到书架前面,浏览了几个架子,在两册书之间犹豫不决,最后选定了《顽童历险记》作为这个阴郁晚间的读物。他关了灯,然后摸索着越过起居室到楼梯。书挟在腋下,他开始爬楼梯。上方的楼梯平台有脚步声。他抬头看,在平台的小灯下出现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形。
“欧文?”一个男声含糊地低语。
埃勒里笑了:“是奎因。佳德纳,你也睡不着吗?”
他听到那个人解脱地叹了一口气:“老天,不是!我才刚要下来找书看。卡洛琳——我太太已经睡了,我猜想,在我隔壁的房间里。她怎么睡得着——今天晚上气氛有些怪怪的。”
“不然就是你喝得太多了。”埃勒里高兴地说,爬上阶梯。
佳德纳穿着睡衣和睡袍,他的头发很乱:“根本没喝酒呢。一定是这该死的雨,我的神经都短路了。”
“是有一点儿。不管怎样,哈代奉行古希腊的三一律终身不渝……如果你睡不着,可以到我房间里来抽根烟,佳德纳。”
“你确定我不会——”
“打扰我?胡说。我到楼下来找书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让脑子有点事做。聊天当然远比哈克贝利·芬好多了,虽然他有时也有些帮助。来吧。”
他们到埃勒里的房间,埃勒里拿出香烟,他们轻松地坐在椅子里,抽烟聊天,一直到朝阳快从灰色的雨云后面冒出来为止。然后佳德纳打着呵欠回到自己的房间,埃勒里也陷入沉睡之中。
他在高耸的天庭中接受拷问,而且他的左臂快要被扯离臂膀了。那种痛苦几乎是令人舒适的。然后他醒来,发现日光中米朗健壮的脸孔正在他的上方,他的金发蓬乱不堪,正用尽全力猛拉埃勒里的手臂。
“奎因先生!”他哭叫着,“奎因先生!老天爷,醒醒!”
埃勒里迅速地坐起来,惊骇地问:“怎么回事,米朗?”
“欧文先生,先生。他——他不见了!”
埃勒里跳下床:“你是什么意思,老弟?”
“消失了,奎因先生。我们——我们找不到他,就是不见了。欧文太太简直——”
“你到楼下去,米朗,”埃勒里冷静地说,脱掉他的睡衣,“倒一杯东西喝。请告诉欧文太太什么都不要做,等我下来,而且任何人不可以离开或打电话,懂了吗?”
“是的,先生。”米朗低声回答,然后跌跌撞撞地走了。
埃勒里像个救火员一样换衣服,脸上泼点水,漱漱口,调整一下领带,就跑下楼去了。他发现萝拉·欧文穿着皱皱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哭泣,曼斯菲德太太轻轻地拍着她女儿的肩膀,强纳森·欧文在对他外婆使性子,埃米·威露斯静静地抽着烟,而佳德纳夫妇则苍白无语地坐在窗户旁边。
“奎因先生,”女演员首先开口,“这是演戏,没有照剧本来。至少萝拉·欧文是这么想的。你能否向她保证这一切可能都没事?”
“我不能那么做,”埃勒里笑道,“除非我知道事实。欧文不见了?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喔,奎因先生,”欧文太太哽咽地说,抬起的是一张泪痕斑斑的脸,“我知道有一些——有一些可怕的事发生了。我有些预感——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理查带你回房间之后?”
“是的。”
“然后他回到楼下,说他要到他的书房准备星期一的工作,并要我先去睡。每个人都到楼上去了,仆人也是。我要他不要熬夜熬得太晚,然后我就先睡了。我——我累坏了,所以我立刻就睡着了——”
“你们是住同一间卧室,欧文太太?”
“是的,两张床。我睡着了,一直到半小时前才醒来。然后我看到——”她颤抖着又开始哭泣,她母亲看起来无能为力又气愤,“他的床没睡过。他的衣服——他换戏服时脱下来的那套——还摆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我吓坏了,就跑下楼来,但他不见了……”
“啊,”埃勒里讶异地说,“那么就你所知,他还是穿着那套帽匠戏服?你有没有检查过他的衣橱?有没有发现他常穿的衣服不见了?”
“没有,没有,衣服都还在。喔,他死了,我知道他死了。”
“萝拉,亲爱的,不要这样。”曼斯菲德太太的声音紧张发颤。
“喔,妈,这太可怕了——”
“别急,别急,”埃勒里说着,“不要这样歇斯底里。他有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比方说,公事方面?”
“没有,我确定他没有。事实上,他昨天还在说一切都很好,而且他——毕竟他不是那种会烦恼的人。”
“那么这也不可能是健忘症,他最近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吧?”
“没有,没有。”
“先不管戏服,有没有可能他到办公室去了呢?”
“不,他从来不在星期六去的。”
强纳森少爷把他的拳头塞进外套口袋里,然后怨恨地说:“我说他一定又醉了,害妈咪哭,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回来。”
“强纳森!”曼斯菲德太太叫道,“你现在就到你的房间去,听到没有,你这个坏小孩?马上!”
没有人说话,欧文太太还在哭,强纳森少爷只好撇撇嘴,嫌恶地望着他外婆,重重跺脚上楼去了。
“你,”埃勒里皱着眉头说,“最后一次看到你先生是在哪里,欧文太太?在这间房间里吗?”
“在他的书房,”她困难地说,“他进去的时候正好我上楼。我看到他进去。那个门,那边。”她指着图书室右侧的门。
埃勒里吓了一跳,那就是他晚上要找图书室时差一点闯进去的那个房间。
“你认为——”卡洛琳·佳德纳尖声说着,又停下来了。她的嘴唇很干,而在灰蒙蒙的晨光中,她的头发不那么红,眼睛也不那么绿了。事实上,她有一种失落的神情,好像她所有的活力都因为发生了这件事而消失殆尽了。
“不要管这个,卡洛琳。”保罗·佳德纳厉声说道,他的眼睛因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
“哎,哎,”埃勒里说道,“我们或许会,如同威露斯太太所说的,只是白忙了一场。请原谅我……我要去书房里看一看。”
他走进书房里,关上房门,以背脊顶着门站着。这是一个小房间,非常狭窄,所以看起来显得长,家具稀疏,像个办公的地方。桌子上简单整洁,现代雅致的家具正好反映出理查·欧文直接而残忍的个性。这个房间像针一样细,想象它曾经被用来当做犯罪现场实在很可笑。
埃勒里注视了许久并凝神思索。没有东西移位,这是他目前看得出来的;也没有东西——至少一个外人所能感觉的——多了出来。接着他的眼光四下飘移,然后固定在他正前方,这很奇怪……他顶着门站立着,在他前方对面墙上有一片镜子从地板一直顶到天花板——令人吃惊的房间装潢。埃勒里瘦消的身形,还有在他身后的房门,都完美地投影在镜子里。还有,上面……从镜子里他看到,在房门的投影上方,有一个现代的时钟投影。在略为灰暗的光线中,标度盘看起来有一种奇怪的光……他离开房门,转身往上看。那是一个铬及石英玛瑙制成的时钟,直径大约一英尺,又圆又简单又令人震惊。
他打开房门并向米朗招手,他也置身起居室的一群人中:“你们有没有梯子?”
米朗拿了一个来。埃勒里笑笑,紧紧地关上门,登上梯子,并检查那个钟。它的插头在后面,从前面看不到。他也立刻看到,插头插在插座上。时钟运转着,时间——他查看他的腕表——还算准确。然后他尽可能地用手把光遮住,并注视数字和指针。一如他的预料,上面涂了镭。它们微弱地发着光。
他下来,打开门,把梯子还给米朗,信步走回起居室。众人都充满信心地望着他。
“怎样,”埃米·威露斯稍稍耸耸肩,“是否推理大师已经发现所有重要的线索?别告诉我欧文穿着帽匠的戏服去打高尔夫球了!”
埃勒里坐在一张扶手椅里面并点了一根香烟:“那里面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欧文太太,你们有没有装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