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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道:“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带上几个手下亲信的弟兄,秘密转移林姑娘,落脚之处我已经想好,就在鸢尾山庄,你按方抓药,每天让她服上一剂。”
楚朝歌道:“首领,不,我可以叫你玉兄弟么,下面的话我只能对我的玉兄弟说,不能对首领说。”
玉石站了起来,握住了楚朝歌的双手,道:“当然可以,你我从小相识,一起长大,虽无兄弟之亲,却也情同手足,你叫我兄弟自然无妨。”
楚朝歌握紧了玉石的手,脸上动容,道:“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你也不能留下林若兮。”
“为什么?”玉石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两人握着的手,有些迷惑不解,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在情感的漩涡里无法自拔,对于有些事已经失去了清醒的判断。
楚朝歌道:“你我都是孤儿,从小无父母之爱,所以性格冷漠,旁人说我们无情,你愿意这无辜的孩子也重蹈我们的覆辙么?”
玉石秀眉一扬,道:“此话怎讲?”
楚朝歌的目光投向窗外那暗淡的黑夜,道:“也许这孩子长大宁愿无父无母,因为他会比你我的下场更悲惨,他出生便被浓得不可化解的仇恨纠缠,父亲恨着母亲,母亲恨着父亲,人生教会他的第一课不是爱,他要么崩溃,要么扭曲。”
玉石的神情有如闪烁的烛光黯淡下去了,道:“可是……他是一条生命,谁也不该拒绝他生存的权利,他既然来了,就该看一看这个世界,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
“林姑娘知道此事么?你觉得她会愿意生下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么?”
“我不知道。”
“就算孩子生下了,他又算是你的什么人?在长长的下半辈子,你又怎么安顿她?”
玉石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曾经是那么果敢坚决,百里赴约,踏月取人头,但是到了情感上却犹豫得像个孩子。他向楚朝歌伸出手,道:“拿酒来,上好的。”
楚朝歌的态度突然很坚决,道:“不,你不该喝酒,你要作出决定,有三个法子供我的兄弟选择。一是放林姑娘走,忘了过去的一切;二是杀了她,一死泯恩仇;三是开诚布公,娶林姑娘为妻。”
玉石长时间的沉默,时间在这里出现了空白,他的思维也仿佛停止了,他无法思考。许久许久,他才缓缓道:“不管怎样,先去抓药,替我拿酒来。”
楚朝歌没有违抗玉石的命令,有时候太过清醒反而是痛苦,难得糊涂,就纵容一个悲伤的人醉一次又何妨?他骑了快马去城里的药店抓药,留给玉石的是大坛大坛的兰陵美酒。
玉石不用酒杯,也不用菜,一心求醉,倒转了酒坛,大口大口地吞下坛中美酒,酒水淋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沾满了衣襟。
长夜阑珊,一人独酌,对着清冷明月,他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爱恨情仇,甚至忘却了自己是谁。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楚朝歌回来了。
玉石喝了生平最多的酒,醉了,完全没有发号司令时的冷静,抓起楚朝歌的手,道:“三十三年来,我第一次找到我自己,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以为我这辈子是不会爱了,想不到会遇见林若兮,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从她眸子里的那份骄傲与倔强,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楚朝歌听得热血腾沸,这不像他所熟悉的无情的玉石,这是一个将爱深埋进心底宁可腐烂了的深情的玉石,他拍了拍玉石的肩,用一个酒鬼对另一个酒鬼的亲昵说:“你会把这番话告诉林姑娘么?”
玉石红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我不会,也许永远不会。”他心里其实在嘶喊,我,暗黑的第一杀手,却是个感情的懦夫,我没有勇气向林若兮表白自己,我不敢;因为我害怕被自己唯一在乎的人拒绝。”
楚朝歌道:“有些事你没有试过,怎么可能有结果?你不向林姑娘解释清楚,她也许永远都无法原谅你。”
玉石双手抚上额头,沉思的表情写在眉头锁起的褶皱里,“让我好好想一想。”
“你醉了,就在这房里歇息一会吧,我……我去给林姑娘熬药。”楚朝歌轻轻地说。
玉石的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光芒,“谢谢你,兄弟。”
门被轻轻带上了。
玉石躺在楚朝歌的床上,没有酒醉后的昏昏欲睡,人是异常的清醒,肺腑之间强烈的呕吐感让他痛苦难当,他终于忍受不住了,滚下床来,趴在墙角拼命地呕吐,直到黄绿色的胆汁吐出来。
他全然没有一帮之主的威严和庄重,就像是荒郊野外躺在水沟边的一条野狗,不停地喘着粗气,直到泪水流了出来。
男儿宁可流血,不流泪,三十多年,他沾染着满身的血腥,这双手掌因为长期杀人呈现出隐隐的绯红,今天他第一次丧却尊严,流泪了。
这泪为谁而流?他自己还是林若兮?还是前途叵测的明天?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他自己也不能,因为他睡着了。
楚朝歌熬好药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满身狼藉,酒气冲天的玉石倒在墙角,他有几分无奈,伸手推醒了玉石,“你起来,好好洗个澡,先给林姑娘送药去,旁的事明儿再说。”
结了薄冰的水很快让玉石彻底清醒,他在池水里洗尽了自己,也洗去了所有的悲伤痛苦,他重新用自尊的面具伪装自己,又成为那个冷静的杀手玉石。
穿上黑色长袍,玉石又锋利得像把出鞘的剑。
他端着药碗,站在林若兮的床前,梦里她微微地蹙着眉头,莫非她梦里也是这般的不快乐?玉石的心一阵一阵的发痛,伸出手拥住了林若兮。
林若兮睡的并不沉,蓦然惊醒,道:“谁?是谁?”
“是我,玉石。”玉石松开了她,放下手里的药碗,转身点亮了火折子。
林若兮抱紧了自己的双肩,抗拒地望着满身酒气的他,道:“你又想做什么?来看看我死了没有?”
玉石脸上平静地如波澜不惊的湖面,道:“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一定要激怒我?”
林若兮冷笑,道:“我就剩下这么点乐趣,难道给自己找点乐子有过错么?”
玉石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让愤怒的岩浆淹没理智,他没有理会林若兮的冷嘲热讽,伸手把她扶起,半靠着床垫,道:“喝药。”
“为什么?”林若兮反问他。
玉石霸道而又冷酷,“你是我的囚犯,我说喝就是喝。”
迷迷糊糊地发着烧,喝着那苦的不能再苦的草药,林若兮的眼里却没有半滴泪,干涸的如同狂飙撕裂的沙漠。
☆、投石问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鼓励。
林若兮喝的是药,咽下去的却是仇恨,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你加诸我身上的每一分我都要报复回来。
两个人的目光相触,便如针尖对上麦芒,互不相让,他们沉浸在个人恩仇纠葛的世界里,浑然不知背后房梁上一双邪恶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
那人一扬手,一朵蓝凌凌的花正以一种奇异的弧度激射向林若兮的胸口,她知道那是喂了剧毒孔雀胆的蓝樱花,她自然无法闪避,这下扑灭了她所有生存的卑微希望。
玉石经验是何等丰富,一眼就瞧出了这是致人死地的剧毒暗器,触碰不得,一碰上就会立刻炸开,毒雾漫布,五步之内取人性命。此暗器江湖上失传已久,今日竟会重现在暗黑总坛。
他连人带狐裘揽起半躺在床上的林若兮,单掌击开窗扉,穿窗而出,蓝樱花炸开,淡蓝的迷雾把月光弥漫的房间装点得如同人间仙境。
暗黑总坛位置隐秘,戒备深严,居然出现了刺客,玉石心中这份震惊当真难以想象,“惊风……”,话只说了半句,就看见蜷缩在房门口一动不动已然气绝的惊风。
一条人影从窗口蹿出,标准的夜行人打扮,头戴蒙面黑巾,一声不吭,只是一掌接着一掌慢慢递出,掌风沉稳霸道,隐隐带雷霆之声,很有高手风范,想想也是,寻常宵小又如何敢孤身深入机关密布的暗黑总坛?
空气中充斥着腥臭味,玉石突然想起一种掌法,“丧尸掌”,练此功之人必须自幼开始,每天将双掌浸渍于五毒之物中两三个时辰,利用内功将毒性约束在掌心,日积月累,掌风带有剧毒。然后他想起一个人,雪山毒怪何也哉。此人自从二十年前与少林方丈一战败北之后,从江湖上消失匿迹了。
玉石的功夫本来远在何也哉之上,且百毒不侵,只是顾及林若兮,单手拍出一掌击散毒风,就不敢恋战,飘身后退。
两人掌风相击,蒙面人的衣袂飘起,露出大内侍卫的腰牌。
暗黑的杀手听到动静,从四处涌来,蒙面人道:“我只是来送信的,信送到了,我也该走了。”他的声音苍老而嘶哑,十分难听,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信封,以掌风送出,信封平平地送到玉石面前,便如同用手递给他一般。然后身形如大鸟般掠起,居然消失在假山内的暗道之中。
一个大内侍卫怎么会对暗黑总坛地形如此熟悉?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玉石更是惊骇,掌风拂起,击在信封之上,信封在空中不断旋转,片片破裂,滑出一张淡绿色的信笺。玉石眼力极好,只见上面写了八个大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没有落款。但玉石知道是谁,能动用大内侍卫的只有皇帝了,石重睿终于沉不住气,要对付暗黑了。玉石向来是个临危不乱的人物,他只是传令守卫总坛的杀手加强戒备,然后召集暗黑总坛所有头目偏殿议事,自去找房间安顿林若兮歇息,顺便安排高手看守。
那么扬言要灭暗黑的石重睿呢?
将尽的长夜,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没有在皇宫,也没有带随从,一身青衫,在长街的尽头,一偏远酒肆怡然高酌。
一棵苍老的树与酒肆并排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