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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尽的长夜,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没有在皇宫,也没有带随从,一身青衫,在长街的尽头,一偏远酒肆怡然高酌。
一棵苍老的树与酒肆并排站在一起,酒肆门前纸糊的灯笼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飘飘荡荡,有几分苍凉的意味。
石重睿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斗篷,头戴风帽,遮蔽了容貌的男人。
“你来了?”他握着手中的酒杯慢慢地发问。
“是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年轻,“敌在暗处,我在明处,暗黑总坛地形复杂,要想将敌人一网打尽,实非易事,七皇子,你意下如何?”
石重睿道:“我想只有一个法子。”
那个男人道:“哦?请说。”
石重睿突然将酒杯抛出窗外,惊起了宿在树上的鸟,扑棱棱展开翅膀四处乱飞,他看着飞鸟,突道:“只有让敌人先动起来,敌人动起来了,敌在明,我在暗。”
那个男人抚掌而笑,道:“好计策。”
石重睿脸上没有得意之色,道:“也算不上什么好计策,暗黑如能为我所用,这才是上上策,只可惜玉石太过刚硬了。”
那个男人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这就回暗黑总坛,依计行事,你随时等我消息。”
石重睿与那人作别之后,匆匆赶回皇宫,房间里烛火通明,满地的碎瓶破碗,他新婚不久的小妻子耶律未央居然没有睡,砸了许多东西,发了半夜的脾气。
宫女和太监都不敢招惹这位异国的公主,远远地躲在一边。看见七皇子回来了,各自暗暗偷笑,等着看一出好戏,心想:看看你这位娇蛮的小妻子怎么收拾你。
“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每天晚上也不见你回来。”耶律未央的眼角隐隐有泪痕,大发娇嗔。石重睿当然不会告诉她实情,伸出手去拥抱她的肩膀,道:“你呀,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为你哥哥的事腿都跑断了,你还……”
耶律未央顾不上生气了,急急忙忙道:“你打听到我哥哥的消息没有?”
石重睿叹了口气,道:“没有,好央儿,你先赏我口水,我再慢慢道来。”
耶律未央没有理他的甜言蜜语,怒道:“快三个月了,你手下军士众多,难道好打听不出什么?”
石重睿突然生气了,道:“我的小姑奶奶,偌大个中原要找你哥哥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你就不体恤一下你的夫君?你当我成天寻欢作乐没事干?
耶律未央从未见过石重睿发火,他向来对自己温柔体贴,百般呵护,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石重睿揽住了她因抽泣而微微颤抖的香肩,道:“好啦,好啦,央儿,是我错了,给你赔不是了成不成?都已经是当王妃的人了,还哭鼻子,害不害羞?”
耶律未央破涕为笑,梨花带雨的俏脸之上,笑涡隐隐,道:“你就爱瞎说,说真的,今儿有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我看你一脸的深沉。”
石重睿道:“今儿中午父皇留我们兄弟几个在宫中用膳,他让大哥石重贵坐在身侧,同样是儿子,我还是亲生的,到现在连个王都没有封我,我看父皇年事已高,百年之后,这江山龙椅就是他石重贵的了,央儿,你夫君无能,不能让你母仪天下啊。”
耶律未央可不想当什么皇后,她只想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朝朝暮暮,道:“皇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我母亲贵为皇后,也没什么快活的,宫里那么多规规矩矩,条条文文,都得乖乖遵守,皇后就是个黄金的镣铐,把人都拘禁死了,我可不稀罕当皇后。”
石重睿想不到自己的小娘子淡泊名利至斯,她不想当皇后,自己岂不是当不来皇帝,以后仰仗这位娘子的地方多了去,可不能让她断绝当皇后的念想,道:“央儿,你是不知道啊,人有时候是不由己那,在契丹你们几个哥哥相处可好?”
“也不怎么的,他们时常在父皇面前争来斗去,惹得父皇不开心,所以父皇最疼爱我这个女儿了。”耶律未央想到父亲对自己疼爱有加,很是自得。
“对啊,后晋也是这样,我上面有六个哥哥,皇位只有一个,人人都想坐上去,央儿,你知道么?权力是能够让人丧失理智的,手足相残的事古已有之,就说大唐开国之君李世民,他就是踩着几个哥哥的尸体登上九五之尊的,你不想当皇后可以,可是我们夫妻两人能在这场皇位的争夺中全身而退么?”
耶律未央似懂非懂,点点头,道:“那怎么办?”
石重睿俯下身来,在她嫣红的小嘴上啄了一口,道:“凉拌,我先把你办了再说。”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耶律未央的脸红得像朵玫瑰花儿,道:“人家和你说正经呢。”石重睿笑而不答。
侍奉的宫女知趣地退下了。
耶律未央还想说什么,可是再也发不出声音,嘴被什么东西轻轻堵住了,大红的纱帐轻轻落下,挡住了满室的旖旎风光。
许久许久,耶律未央才轻声抗议:“正说正经事呢,你就不正经起来,说真的,我们该好生想个法儿,不过这是你们男人家的事,我可不懂。”
石重睿依偎着妻子,沉吟着,道:“央儿,你可以和你父皇说说,好歹我们的孩子日后是他的亲外孙,他不为女儿着想也要为外孙着想。”
“对啊,我这就修书给父皇,请他助你登上皇位。”耶律未央突然站起身,锦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了光溜溜的身子,她突感害羞,赶忙拉起被子遮盖自己,石重睿哈哈大笑,原来耶律未央拉起大半的锦被遮住了自己,却让石重睿修长而富于野性的身躯完整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耶律未央突然伸出手去呵他的痒,口中娇嗔道:“叫你笑我,你再笑。”两人笑着滚成一团。
☆、万箭穿心
暗黑的议事殿里,玉石端坐在雪狼的神像之前,供奉神像的案桌上红烛高照,青烟袅袅,两侧暗黑总坛的头目按照身份列次而坐,玉石面色凝重。
黎明终于过去了,白天无可拒绝地来临了,可是暗黑的危机会过去么?这是暗黑百年一遇的劫难,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而不安。
玉石道:“暗黑总坛位置隐秘,机关众多,朝廷的侍卫却能来去自如,这只能说明一点,我们当中有内奸。”他炯炯的目光环视着坐在两旁的头目。
头目们窃窃私语,目目相觑。
玉石淡淡地道:“我不知道这内奸是谁,但是真相终究会有大白的一天,那一天,就是他人头落地的一天。”
头目中有性急的,早就一连串的“他奶奶的”脱口而出,用泼天的脏话骂着那个不知名的内奸,有天真的,心里盘算来盘算去,把暗黑的成员一个个看过去,想找出内奸是哪个,可是自古内奸两字从来都是深藏在心里,是不会写在脸上的。
玉石手一摆,议论声立止。
“各位,暗黑成立百年之久,先后经历数代门主管束,在江湖上也闯出不小的声名,暗黑向来不参与朝廷政事,只管江湖恩仇,如今朝廷有意剿灭暗黑,又有内奸接应,生死存亡之秋,各地分坛头目正在赶往洛阳的途中,我想先问问在座各位的看法。”
“暗黑最大的优势在于神出鬼没,神秘莫测,现在暗黑总坛已经完全暴露在朝廷的眼皮底下,大军前来;大伙儿好汉难敌数拳,首领,我们撤吧。”
“暗黑分坛的坛主即刻到来,我们一撤,他们岂不是群龙无首?好歹耐住性子,等他们前来。暗黑八大分坛坛主可当得千军万马啊。”
“死了不过是碗口大的脑袋落地,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首领,我们绝不退缩,看看是朝廷的刀剑刚硬还是我们的脑袋刚硬?”
众人各抒己见,难以有定论。
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站了出来,道:“暗黑总坛早不被发现,晚不被发现,就在小妖女来总坛之后,就有大内侍卫现身,我倒要问问首领,查出内奸要紧还是应付朝廷要紧?”
飞霰。
玉石冷冷地扫射了她一眼,但在诸位手下面前不好回护自己的杀弟仇人,淡淡道:“右护法所言极是,不过林若兮从未进过暗黑总坛,她怎么可能对总坛机关消息了如指掌?这个内奸必定是暗黑内部的人。”
飞霰步步进逼,道:“留着小妖女终究是个祸患,首领为何不当机立断,下令处死她呢?”
众人悄无声息,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剑拔弩张的好戏,其实流霜、飞霰姐妹在暗黑里是被许多年轻的杀手仰慕的,也有人倾情表白过,也有人不惜为红颜一死,可惜两人视天下男人于无物,看得上的只有心玉石一个,而玉石对两人的真情却是无动于衷,许多人心里是有几分不是滋味的。
自古情这一字,最是害人不浅,有的人爱人,有的人被爱,“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可怕的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玉石提高了声音,朗声道:“今日谈论的是公事,不是私事,飞霰,你且坐下,诸位,玉石忝居暗黑门主十余年,不想暗黑百年的基业毁在我手里,各位有何高见,尽管畅所欲言。”
门外传来楚朝歌的声音:“首领,我以为暗黑不可撤,不能撤,应当坚守,不过可以请暗黑能工巧匠管神匠改装机关消息,然后把守门庭,不许任何人进出,即便有内奸,也难以暗通款曲。”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众人之前。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玉石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道:“好,知我者楚朝歌也,就这么定了,各位,传令下去,近日内所有兄弟蛰伏总坛,加强戒备,严禁进出。”
会散了,众人各去安排,飞霰心怀不忿,想要单独面见玉石,可是玉石总是避着她,只好怏怏不快地自回房间。
飞霰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用飞刀穿射而过,钉在床板上。
上面只有五个字:去厨房看看。她是个好奇的人,也是个要事的人,这两天正为林若兮的事自寻烦恼,焉有不去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