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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开门见山说吧,经过了玻璃盒子这一场劫难,我很感激你,也很敬慕你。其实我看得出,你也喜欢我,却因为大亨的原因望而却步,对不对?”关宝铃的话,犹如一根尖刺,狠狠地刺痛了我。
这层薄薄的面纱一旦揭去,我也不必继续伪装下去了:“对。”
一个字,给关宝铃的打击似乎有几千斤重,令她的脸色唰的一片惨白,但这是不争的事实,谁都不可否认。
“如果没有大亨的存在呢?你会不会喜欢我、追求我?”她仰着脸,紧咬着嘴唇,双手揪住散落在胸前的几缕发丝。
我突然语塞,因为很多事是没有“如果”,不可能假设的。
“关小姐,缘分阴差阳错,或许来生,我们提早相遇,一定会成为最好、最亲密的朋友。”我惋惜地长叹着说完了上面的话,心脏不断地扭曲绞痛着。
关宝铃固执地追问:“你还没有说会还是不会!我只要你点头或者摇头——”
我想起了苏伦,如果这一生只允许娶一个女孩子,我会选择谁?面前的关宝铃还是清瘦的苏伦?
“你在犹豫?”关宝铃失望地望着我,眼神无比复杂。
“关小姐,就让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吧!”突然之间,我失去了要跟大亨竞争的心情。“大亨的女人”这个标签在关宝铃身上贴得太久了,我怕自己会终生无法忘记这一点。
人在绝境中与和平环境里的选择标准是不同的,在玻璃盒子里时,我觉得自己会为了关宝铃做任何傻事,包括与大亨公平竞争。但现在是在现实世界里,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后果,不可能一往无前地去闯。
究其实,我的最重要目标是寻找大哥,不惜一切代价去发掘关于“海底神墓”和《碧落黄泉经》的下落,关宝铃只是我生命里的过客,倏忽远去,不知所踪。
“呵呵,最好的朋友?我明白了,人人敬慕大亨,只要是他的东西,便没人有勇气争夺。风,我看错了你!”关宝铃的双肩急速颤抖着。
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你说得对,我之所以放弃,与惧怕大亨的权势有关。”
关宝铃不停地冷笑,愤怒地跺着双脚,蓦的转身飞奔进屋,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狠狠关上,但只过了几秒钟,她重新拉开了门,满脸怒气全部收敛,惨淡地笑着:“我很冷,可不可以抱抱我,就像咱们在幽深的海底时那样?”
她柔弱无比的样子,让我无法不迷醉,梦游般地向前走了几步,隔在门槛的两侧。我缓缓伸手,她呻吟着扑过来,跌进我怀里,双臂顺势箍住了我的腰。
当我们一同陷落在海底时,面对死亡的恐惧,两颗心紧贴在一起,我是她唯一的倚靠。只有在那个封闭的狭小空间里,与尘世音信永隔,才是真正坦诚相对的。一旦离开特定的环境,大亨的威胁无处不在,任何一个爱上关宝铃的男人,都不得不考虑这个现实的问题。
我不是懦弱的男人,只可惜枫割寺这个环境,似乎并不适合男欢女爱,并且在苏伦的注视下,我没法放松心情去迎合、呵护关宝铃。
她在我怀里,像只受伤的小鹿,鼻子里呵出的热气扑在我胸膛上、脖子里。
“风,你心里爱的是苏伦吗?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或许你们才是可以共同携手闯荡江湖的伴侣。而我,只会是你的累赘,给你添麻烦,什么都不会做。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希望你们幸福——”
我的心被刺痛了,下意识地收紧双臂,把她紧紧搂住。
爱上大亨的女人,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我知道自己必须放弃,但心里却一直恋恋不舍。原来,人的思想是会随环境变化而截然不同的,当我回到枫割寺,马上就得承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而不可能只沉浸在个人的男欢女爱里。
“抱我吧,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之后,我们将不再有第二次相逢的机会了……”关宝铃长叹,头顶蓬松的发抵在我下巴上,柔滑无比,是我所能想像到的最惬意的享受与体验。
一瞬间,我胸膛里的血又在沸腾,真想抛开一切,大声告诉她:“留在我身边!”——“风哥哥!”有人在背后叫我,毫无疑问,那是苏伦的声音。
我放开双手,关宝铃愣怔地后退了一步,面如死灰地看看苏伦,再看看我。灯影里,她的长睫毛上开始垂挂起晶莹的泪珠,双手也仍然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仿佛要凭空抱住我的腰似的。
时间定格了一般,我跟她虽然只有一步之遥,却在苏伦的注视下,谁都不好意思重新拉近这段距离。
一阵急风迅猛地吹拂过来,廊下的风铃被重重地撞响,发出短促的“叮当叮当”声。
关宝铃如梦方醒,向后连退三步,脸色苍白如纸。做为一个蜚声国际的大明星,她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脆弱过,我心里有深深的自责,仿佛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风哥哥,我有事要跟你探讨。”苏伦的话冷冰冰的。
我回过头来,月洞门边站着两个人,除了苏伦,另外还有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披着齐肩长发,双眼在昏瞑的暮色里灼灼地瞪着我。他穿着灰色的皮夹克、皮裤,脚下则瞪着一双棕色的高筒战靴,浑身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干练活力。
“这是席勒,我的工作伙伴。”苏伦向年轻人一指,他扬起手,向我轻轻一挥,算是打招呼。
苏伦的电话里,曾提到过他,一个年轻的生物学家。
我点点头:“请到我房间来吧——”
在我背后,关宝铃长叹一声,轻轻关门。这一刻,我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跌碎了,像一面失手落地的镜子。
我打开灯,席勒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风先生,久仰了。你在埃及沙漠里的辉煌故事,已经传遍了亚、非、欧、美,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一直盼着过来当面聆听指教。”
他有着亚洲人的五官轮廓,却生着美国人特有的金发碧眼,一看便知道是中美混血儿。两叠画稿都在他手里,从他十指的屈张姿势来看,这个人绝不仅仅是生物学家那么简单,武功肯定非常高明。
苏伦的脸始终阴沉着,我知道,自己拥抱关宝铃那一幕落在她眼里,心情绝对不会好受。
苏伦落座,做了个手势,席勒立刻心领神会地铺开了画稿:“风先生,对你和关小姐的神奇际遇,我表示十二万分的惊骇。对比你们两位的叙述描绘,特别是看了关小姐的画稿之后,一切细节都很吻合。现在的重点,是要弄明白那个巨大的海底建筑物是什么来头。”
关宝铃的画稿共有十六张,席勒很快地把画着齿轮、脚手架的那几张翻到表面上来,横铺在床上。他跟苏伦之间的默契,让我也有一丝丝嫉妒,转瞬即逝。
“首先可以肯定,日本人没有建造大型水下建筑的能力。二战之后,日本人的每项军事设施,都是在驻日美军的协助或者监管下完成的,他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件事。剩下的可能,就是俄罗斯与外星人这两条路了,风先生以为呢?”
我的思考方向也早把日本人排除在外,因为按照日本人一贯的行事作风,即使给他们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要他们尽最大可能建造,也绝对造不出像纸上描绘的这种恢弘阔大的建筑物。
“风哥哥,这一张,是小燕传过来的俄罗斯军事设施分布清单,按照经纬度坐标对照,靠近北海道三百海里之内,没有任何大型水下建筑设施,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苏伦从口袋里取出的,是张对折的传真纸,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几百行数字。
小燕的黑客技术几乎天下无敌,他能找到的资料,其真实性毋庸置疑,比俄罗斯的国防部长了解得更清楚透彻。
我接过那张纸,粗略地看了一遍。纸的末尾,是小燕拙劣的笔迹:“风,俄罗斯人的军事资料库没什么可看的,我正在进入他们的航天科技核心站,如果找到关于土星人的资料,马上会通知你,呵呵,到时候找你喝酒!”
小燕还是个孩子,他根本不了解刺探这些超级大国的核心机密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风先生,剩余的最后一种可能,便是外星人遗留在地球上的建筑了。”席勒忽然露出苦笑,因为近年来很多关于外星人驾临地球的消息,最终都被证明纯属瞎编乱造,经不起推敲检验。他不希望我跟关宝铃叙述的也是同样子虚乌有的事,这种苦笑的成分非常复杂。
“你们栖身的玻璃盒子,可以理解为外星人进入那个建筑的水中电梯,而电梯的入口则在‘亡灵之塔’顶上的某一点上。理论上可以做上述分析,但这种理论,对实际发生的事毫无帮助。你说过,自己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误入那个空间,然后又是很偶然地被弹射出来,如果找不到电梯入口,一切都是基于凭空想像的假设。大海茫茫无边,谁能再次找到那个地方?”
席勒无奈地转动着手里的铅笔,望向苏伦。
把一切未解之谜归结于外星人,的确是地球人类科学家们的一种痼疾,仿佛一旦下了“外星人所为”的定义,便没必要再做进一步的研究了。
“我相信,那个水下建筑是真实存在的,阁下是研究生物学的,对这些与外星人有关的专业知识或许比较陌生吧?苏伦,能否把所有资料传往剑桥大学的异种实验室,让那里的专家做一个详细的研讨鉴定?”我对席勒的推理并不完全赞同,生物学家最多只懂得捕捉蝴蝶、观察细菌,隔行如隔山,他的话怎会可信?
“呵呵,风先生说得对。不过,很巧合,我也是异种实验室的特别观察员之一,探讨的科目正是地外生命在地球上的生存踪迹。资料传过去之后,仍会再回到我手里,这部分有关地外生命的课题,最终定论都要由我来做。不好意思,基本上我刚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