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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营地,驻守的队员尽职尽责地担负起警戒任务,让这批疲倦无比的同伴吃饭休整。
我跳下车,毫不犹豫地向李康的帐篷大步走过去。凭个人直觉,唐小鼓一定会跟他在一起,由唐小鼓身上,更能找出飞鹰与梁威没有跟去隧道的原因。
距离帐篷十步,陡然听到唐小鼓稚嫩尖细的笑声:“你们……呵呵……都喝醉了吗?干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三个大男人,一共只有两瓶酒……”
我的心呼地悬了起来,纵身一跃,拨开门帘,先闻到刺鼻的酒气。
帐篷里站着的只有唐小鼓自己,她的个子很矮,即使是站在李康身边,也跟别人盘膝坐着时的高度接近。她的手压在李康肩膀上,张着嘴笑个不停,露出唇边两颗尖锐的虎牙。
李康垂着头,双手捧着一个玻璃杯,老僧入定一般呆坐着。
隔着桌子坐在对面的是飞鹰和梁威,两个人都保持着一手握杯,一手插入怀里的姿势,那是一个偷偷拔枪的动作,但不知为什么,只进行到一半就停下了,直愣愣地向前望着,目光涣散迷离。
“发生了什么事?”飞月后发先至,从我身边闪出来,扑向飞鹰身边。
兄妹情深,她最关心的,只是哥哥飞鹰。
我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了,而且是围绕着神秘的唐小鼓发生的。那些刻着“心”字的暗器已经给了我巨大的震撼,此时飞鹰、梁威、李康的痴呆表情,更让我不寒而栗。不过,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总比在漆黑幽深的隧道里好一点,至少不会失去观察的目标。
“他喝醉了,他们——都喝醉了!”唐小鼓摇着自己的辫子,左手里擎着一个芝华士的棕色酒瓶,不停地摇晃着,瓶底的残酒胡乱泼洒出来,溅在桌上、地上、床垫上。
桌子上,没有碗碟、没有下酒菜,更没有筷子,甚至连喝洋酒时最应该准备的冰筒都没有。
“你呢?大人都喝醉了,小孩子反而越喝越清醒?”我保持冷静,目光牢牢地罩住她小小的身子。
她那只空着的手不停地在空中乱划着,笑得越来越大声,醉态十足:“我没醉吗?酒太少……酒太少了,将进酒,杯莫停……”
飞月在哥哥肩头连推了几把,飞鹰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我向右侧跨了一步,堵住唐小鼓的遁逃路线。发出暗器的龙格女巫绝对不会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唐心,因为后者早就在埃及沙漠神秘消失了,但她发射暗器的手法同样精妙而准确,与唐门必定有拉扯不开的关系。
所以,不管采用什么手段,我都要看紧唐小鼓。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飞月意识到情况不对,右手一探,短枪出鞘,指向唐小鼓。
唐小鼓停止了摇晃瓶子的动作,仰着脸,向飞月手里的枪注视了几秒钟,蓦地发出阴恻恻的怪笑:“进了这片大山,还想平安回去吗?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笑声未绝,她的身子陡然一旋,冲向我的身边。
我已经占据了离开帐篷的最佳路线,她的动作无异于是要向我胸前撞上来,但我们之间距离五步时,她的逃跑方向又变了,呼地凌空倒翻,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跟头之后,反扑向飞月。
“啪啪、啪啪啪啪”,飞月应变迅速,右手连开两枪之后,左手的枪也响了起来,六粒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入了唐小鼓的胸口。枪弹的巨大冲击力,打得唐小鼓的身子向后翻转,撞在帐篷上之后“扑通”一声落地。
飞月直起身子,跃过桌面,枪口再次指向唐小鼓。
我及时出声提醒:“小心——”
如果唐小鼓这么容易对付,就不会让飞鹰他们三个同时中招了。
帐篷外,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更多的则是枪械子弹上膛时发出的“喀啦”声。飞月的枪声,将刚刚安静下来的营地,又一次搅得天翻地覆。
唐小鼓如同一只敏捷凶狠的野猫,倏地扑在飞月肩膀上,两条乌油油的发辫“刷”地缠住了她的脖子。几乎是同一时间,我手中的小刀已然射到,恰好在她怒张的虎牙旁边掠过。
“喀喀”两声过后,唐小鼓发出野兽被激怒了一样的嗥叫,身子一扭,将飞月甩了出去,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一刀,我志在救人,不在杀生。弄清楚飞鹰他们三个的状况之前,唐小鼓绝不能死,因为我怀疑他们是中了她的蛊毒。
唐小鼓的身子再次弹起,“哗”的一声,绵密厚实的帐顶帆布被割裂,她的身子凌空直飞,回手将小刀掷向我,阴森恐怖地磔磔怪笑着:“谢谢你的刀子,谢谢你的刀子……”
我不敢大意地伸手接刀,侧身一闪,小刀无力地坠地。
现在是白天,她一旦飞向半空,想当然地会成为众人瞄准的目标。
飞月嘶声大叫:“杀了她,她是凶——”
我来不及喝止她,滑步过去,伸手捂住她的嘴,把后面的话全部阻住,但还是晚了一步,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砰砰噗噗”声大作。
“唐小鼓不能死,她下的毒,只有她才能解!”我急促地解释着,飞月涨红了脸,愣了两秒钟,开始拼命地点头。像她与飞鹰这样的江湖人,掌控大局的能力总是显得稍弱,每次有突变发生,只懂得见招拆招,却不能综合考虑,防患于未然。
一旦唐小鼓被打死,我们的队伍里只怕又要多上三个植物人了。
从帐篷的裂缝里向上望去,唐小鼓像一只鼓足了风的纸鸢,跃升十几米后,随北风飘向正南的隧道方向。
“风先生,不能让她逃进隧道里去,我们都被她骗了!”飞月挣脱了我的手,带着哭腔大声叫着。从发现唐小鼓至今,一直都是飞月在全力照顾她,付出太多,一下子明白过来被骗,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我皱了皱眉,当务之急,快速赶到隧道入口去拦截,才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
就在此时,“卡库、卡库、卡库”的叫声从越来越多人的嘴里喊了出来,汇成了一股异口同声的劳动号子。
通宵精神紧张,造成了我思维能力的迟滞,脑子里转了个弯,才想到他们吆喝的是那个令伊拉克将军闻风丧胆的“狙神”。以唐小鼓在半空里的移动速度,恰好能成为狙击高手的表演目标,犹如抛靶机射出的飞靶一样。
“不好——”我急促向帐外冲出去,但耳朵里已经听到“噗、噗噗、噗噗”连续五声闷响,正是重型狙击步枪连续发射时的动静。
四面的呼喊声一下子消失了,我的视野里,每个人都呆头鹅一样地仰着头,望着天空中穿着红袄红裤的唐小鼓。十五步之外的吉普车旁,卡库双手抱枪,身子稳稳地靠在车子上,神情冷漠地仰望着天空。
唐小鼓正在跌落,但随着卡库又一次举枪,“噗、噗”两声过后,唐小鼓的身子又一次被打飞出去,借着子弹的冲击力向远处跌去,身上炸开了两朵碗口大的灿烂血花。
这一次的狙杀,成了卡库的个人表演秀,等我冲到他的面前,第三轮射击的四发子弹,又令唐小鼓在半空翻了个身,终于头下脚上地摔落在地。子弹的杀伤力再加上高空跌落的撞击力,她能生还的可能性应该已经不大了。
“不要——”我的吼叫声咽回嗓子里,在狙击手的世界里,“一击必杀”是唯一的战斗原则。覆水难收,再多说废话有什么用?
“不要开枪?你的命令太迟了,而且我并不归你指挥,风先生……”他用力咬着下唇,枪口缓缓指向地面,发泄似的伸脚踢飞了地上的弹壳。
“风先生,目标就是命令,枪声就是命令,瞄具里的世界,一切都由我一个人做主,你懂吗?”他的肩膀发出微微的颤抖,一股恐怖的暗红色迅速充满了他的脖颈皮肤,并且急速上攻,一眨眼的时间,便包围了他的脸。
那张具有明显的欧洲人特征的脸,像是被开水烫过的螃蟹,带着说不出的古怪。
“我……我……我好难受……”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胸口,丢开长枪,嘴角泛出了可怖的白沫,随即缓缓倒地,在车轮边蜷缩成一团。
我无奈地叹了一声,蹲下身子,在他下颚上用力戳了两指,以避免他的牙齿失去控制,嚼舌而死。越来越多的白沫从他嘴角淌出来,双眼死死地上翻,露出突兀的眼白,脸上的肌肉更是抽搐成一团。
这种在中国被称为“羊痫风”的怪病,在很多著名的狙击手和射击运动员身上都发现过,被专业的运动医学教授称为“紧张过度官能症”。射击是一项需要全身协调运转的运动,虽然表面看来仅仅是“扣动扳机”这个唯一的动作,但人的骨骼、筋肉、精神、呼吸、脏器、四肢都要全力以赴地参与进来,才能够完成一次绝妙的射杀。
正如足球运动员在大运动量的长时间奔跑下会肌肉抽筋一样,神射手几乎百分之百具有“羊痫风”的怪病。
顾倾城已经第一时间发动了吉普车,向我急促地挥着手:“风,快走,过去看看——”
卫叔阴沉着脸跃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呜”的一声开动,掠过我身边时,我飞身跃进了敞开的后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卫叔的牢骚很快被淹没在引擎轰鸣声里,顾倾城已经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时速表指针也忽的一下攀升到最顶点的红色危险区域。
唐小鼓死了,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等我们三个匆匆跳下吉普车,围着她的尸体站住,才发现卡库的强力开花弹,已经在她身上炸开了几个洞穿的窟窿。
卫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必已经从飞月的呼叫声中,意识到了帐篷里发生的情况。他伸脚在唐小鼓身上轻轻踢了踢,闷闷地说了一声:“线索就这么全断了……”或许所有对唐小鼓存在怀疑的人,都是在有意地拖延时间,希望找到藏在她背后的指使者,我和顾倾城如此,飞鹰、卫叔、梁威莫不如此。
顾倾城吁了一口气:“卫叔,要他们好好埋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