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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酒品不错,别人喝醉酒不是多话就是发酒疯,他倒是不会,安安静静地睡去。
庆祈抱着被褥出来,见兆鳞睡着了,便将被褥盖上兆鳞。
〃公子,若不明日我跟随刘叔进城,再买个枕头吧?〃
庆祈还带了承昀的枕头出来,承昀今晚又得垫书睡了。
〃还需买套被褥〃。承昀抬起兆鳞的头,将枕头垫了进去。
〃公子,那我去书房将餐具收拾下〃。
庆祈见这里什么事了,便离开朝书房走去。他很少这么晚睡,也有些困,想早些做完事情好去休息。
于是厅堂里只剩下熟睡的兆鳞和站在床边的承昀,承昀看着兆鳞那别扭的睡姿,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帮兆鳞将鞋脱去,帮他晃在床下的双脚放回床上,拉被盖上。
抬头看向睡脸安详的兆鳞,承昀不禁细细地端详了起来。这人长得英俊不凡,尤其是那一对浓眉与英挺的鼻子。鼻子下是张轮廓刚毅嘴,好看的唇线,微微上扬时带着张扬与自信。
这样一张好皮相,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子。何况,他并非只有皮相而已。
〃你说要听我弹琵琶,却不曾想过,或许我根本从不为人弹奏吗?〃
承昀低喃,他知道兆鳞听不见。
〃我亦不知晓你是出于新奇或是其他之类的原由,而对我如此慇勤,像你这样的人我本不该去结识。你说我不肯唤你名字,你总是能随口亲昵的唤别人的名字吧?是这样吗?兆鳞〃。
承昀握了下自己的拳头,而后舒展开来。但承昀拧结的眉头却没有舒展看来,他显得很沉寂与忧郁。
承昀并没在厅堂里陪伴入睡的兆鳞多久,他起身吹灭了油灯,而后返回了自己的寝室。
夜里枕著书卷的承昀梦见了自己在藩王府的阁楼上看许神机燃放〃百鸟朝凤〃的烟花,身边站着得不是父亲那群热闹的门客,而是兆鳞。
这个人已经进入了他的梦中,也进入了他的心中。
怀璧将文书收起时,殿外的太阳已经西斜。伸展了下腰身,看着在座的其余同僚也正在收拾,准备离去,就惟独兆鳞的座位是空荡的。
昨夜国子监的周兴将烟花制作好了,并在国子监里燃放了其中一枚,还有一枚兆鳞带走了,说是要赠送予人。他今日早早离去,应当是急着将烟花送人。
〃兆鳞这人也不知道急着做什么,桌上的书卷也不整理局居然就离去了〃。
兆鳞席位旁的明泉念叨了一句,他的脸上还挂着彩,看起来有些滑稽。
怀璧起身离开席位,朝殿外走去,他平日里都是最后一位离去的,即使是修撰书卷这样枯燥无味的职务,他也是投入十分的菁力。只是今日有所不同,或说是自从昨日开始他便觉得有所不同,他的心情烦躁而焦虑,这样的感受,像极了三年前,兆鳞考中解元,拉他去喝花酒时的心情。
那夜,一同前去的还有柳晋,陪酒的三位烟花女子都宛若桃花,兆鳞抱走其中最为妩媚的那位。怀璧甚至记不起他拥抱的那位女子的容貌,原本滴酒不沾的他,那夜醉得很极其厉害,清晨起来吐得一塌糊涂,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对于烟花女子,兆鳞是位寡情的人,像其他的风流文人那样,只是一时的新奇与郁念。以他的仪容才气与家世,他并不需付出多少,便能得到美人的芳心,上次京城的名伶白三娘亦是如此。
怀璧知道兆鳞元宵那夜并不是与那白三娘一起渡过,兆鳞说他前往城外拜访一位隐士,或许是真的。
兆鳞显然又有了新的对象,怀璧曾问他为何要与周兴钻研烟花,他也只说了城外那位隐士喜欢烟花。
怀璧希望兆鳞在撒谎,他如此慇勤并不是真的为了讨那位隐士的欢心。可如果真是那位多日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道袍男子,这多像一件荒谬可笑的事情。
你看不到陪伴在你身边多年的我,却将一位仅是在几天前于商行里结识的男子放入心中?
如若皆是女子,怀璧会死心,在书院里,兆鳞就是个与翰林风月不沾边的人,何况他颇为厌恶小唱与娈童。
那位道袍男子,怀璧印象深刻,很惹眼的一位男子,可能还没到弱冠之年吧。天生有一种出身于世家的人所独有的端庄与高雅,那样一份浑然天成的高贵与优雅看在怀璧眼里十分的刺眼。
正是这位男子与兆鳞仅相识两日,便让兆鳞将他不肯外借的拓本借走,而元宵夜兆鳞前去找寻他的住处并与之共度元宵。回想那日黄昏,兆鳞惊忙跑出屋外寻找那男子的身影,只怕根本就不是担心拓本还不回来,而是在于他想知道那人的住所吧。
怀璧或许看起来木讷,但却是位聪明而细心的人,兆鳞是个好结交朋友的人,但他未曾对哪一位男子如此上心,甚至未曾对哪一位女子如此上心。
出了翰林院,乘马车回家的路途上,途径了一家兆鳞时常光顾的酒店,却正巧看到了捧着两壶酒正要从里边走出的兆鳞。
怀璧让马夫先行将马车使往城门一侧,他在那里等着,没多会儿就见兆鳞骑着马奔出城门。
此时已是黄昏,看他独身一人出门,料想是不打算回城过夜。
怀璧知道他不该像小贼一样偷偷跟随在兆鳞身后,可他想知道,兆鳞是否真的在为一位男子神魂颠倒,他也想知道那位男子到底居住于何处。
兆鳞的那匹烈马奔跑得极快,在前方像一个小黑点一样引着路。怀璧让车夫紧跟其后,抵达皇陵附近时,天色逐渐暗了。怀璧跟随在兆鳞身后,来到了一片桃林便不再跟随,因为他看到了前方一条溪流前有一间木屋。
兆鳞跳下马,熟悉的牵着马过了木桥,缓缓走向木屋。见他抬手扣门,一位提着灯笼的仆人出来开门,怀璧便不再执意察看。
坐于马车内的怀璧双手对握,直颤着手,兆鳞确实没有撒谎,他从来都很坦荡,确实是位隐士。
〃大人,要在这里等吗?〃马夫迷惑得问着。
〃不用,回城吧〃。怀璧回道,将身子藏入了车厢,颓然般。
马夫将马车调头朝城门方向返回,再过些时候城门就将关闭了,所以马夫用力驱赶马车。
抵达城门时,怀璧一路猛烈的心悸也停止了,他收拾了心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片桃林再往前拐些路途便是皇陵是吧?〃
怀璧问马夫,马夫曾载过他和兆鳞前往过皇陵,虽然当时他们只是站在皇陵外远远观看。
〃是的,大人,再往前走些路,便能见到皇陵〃。
马夫回道。
怀璧不再言语,只是靠在车厢里回想那位道袍男子的仪貌,再回想着京城人们传言的那位住于皇陵附近的郑藩王世子,心仿佛被人捅了一刀。
只怕那人真是那位郑藩世子,兆鳞啊兆鳞,你走火入魔了吗?你难道不知晓那人是皇室获罪之人,不说皇室间的纠葛复杂,单只是那人是被削为平民的宗室子弟,就不会有人有胆识去结识。谁知道结识了这样一位身份忌讳之人,会给自身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更何况你还是一位吃朝廷俸禄,等待朝廷提携的官员。
天还没亮,兆鳞便起床将厅堂弄得直响,先是下床时一脚踩空,险些跌倒;再是黑漆中绊到了厅堂里的家具。
〃袁公子,你醒了?〃刘叔端着油灯走了进来,他一向天未亮便起床了。
〃刘叔,我该进城了,承昀若醒来时帮我跟他话声别〃。兆鳞拧着眉,揉着额头对刘叔,做了吩咐。
也难怪他一醒来就跌跌撞撞的,昨夜睡得就迟,何况他还喝了不少酒,宿醉后的不适在刚下床时尤其明显。
〃此时外头还黑漆漆的,袁公子不等天亮些再走吗?〃
刘叔掌着灯在前面带路,两人朝院子走去。
〃昨日并非休沐日,今日一早就得去办些公事〃。兆鳞走进院子里,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欠,他还困得很,但也得强打菁神回城了。
刘叔将外廊的灯笼点亮,持着油灯前往马厩。
兆鳞走至院子东面的水井,自己动手拉了轳轮将水桶提起,弯身就着水桶双手挽水洗了把脸。井水冰凉舒服,原本的几分困意也被驱逐了。
但头仍旧是疼,身子也有些乏力,抬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昨夜那一整壶酒几乎全被兆鳞喝光了,那酒本身也烈得很,承昀喝了几小杯就不敢再喝,饮酒过度了总是很伤身子。
〃我让刘叔去烧醒酒汤,你酒还没醒,如何上路〃。
承昀的声音突然在兆鳞身后响起,他与兆鳞踉跄时急忙抓了下兆鳞的胳膊,他还以为兆鳞要跌倒呢。
这人真是胡闹,明明今早要摸黑上路,昨夜还饮酒到深夜。
〃那好〃。兆鳞笑道;抬头看着承昀,一时目光再没移开。
承昀只怕是被他适才下床时弄出的声响给吵醒了,承昀穿着身白色的中衣,外披了件罩衫,但没有系上带子,难得见到不是正装的承昀,只觉得分外的吸引人。
承昀于是低头拉拢了罩衫,并将罩衫的带子系上。
刘叔给兆鳞端来了醒酒汤,兆磷饮下,才骑马离开了。
承昀站在门口担虑地看着兆鳞离去,此时天边才逐渐泛白,兆鳞的一人一马消失于前方的黑暗之中。
第七章
城郊草庵闹鬼的传闻,一直在京城里流传,尤其是最近越传越神奇。但京城里也是有些见识丰富的,指出草庵的老钟与西塔的老钟是同一人铸造,两口钟极其相似有其关联,因此,当城中西塔的钟声响起时,城郊草庵的钟便也随之而响,以往某某地方也曾发生类似怪事,此乃天地间神奇的事件之一,但无关鬼神。
不过这闹鬼事件也有些得不到解释的,何况百姓还是更愿意相信那绝对是神怪所为,因此那荒废的草庵闹鬼一事便越传越骇人。
可也巧,就在兆鳞不厌其烦正想寻个休沐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