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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袁公子之间的交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深切。〃
承昀深吸了口气,心里感到郁结。
〃我与袁公子从认识到现在也才两个月而已,袁公子这人的姓情,我想李公子与他同窗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兴头过了,觉得无趣了,也便不会再频繁得前往我的木屋拜访了。〃
承昀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怀璧的指责让他感到难堪与失落。他尚且不能肯定与兆鳞是否能维持这样的交情,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缘故去牵连兆鳞。
承昀的话,让怀璧也有些无奈,承昀所说的,也是他认为的,兆鳞这人任姓而为,从在书院时就是这样了,他对女子的喜好,并不能持久,确实兴头过了,便不再往来了。
可这次有些不同,兆鳞对承昀的喜爱过于明显了,从他看承昀的眼神里就能知道。
〃朱公子,我有个请求,既然你认为兆鳞只是一时的玩兴所致,那么可否请朱公子继续过以往平静的生活?〃
怀璧认为这并不难,在他看来对这位王孙而言并不难,此人也只当兆鳞是一时的玩兴,而兆鳞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承昀再次没有答覆,只是抬头望向窗外。怀璧本以为他会首肯,但当承昀回过头时,启唇说:〃我不能答应这样的请求〃时,怀璧的拳头在袖口里紧握。
〃为何?〃怀璧冷冷得问,他确实不了解这位看起来显得忧郁而孤寂的王孙。
〃我不会以我的身份去连累袁公子,袁公子不曾介意我的身份与我结识,我亦没有理由拒绝予他。〃
承昀回道,这是他和兆鳞的事情,无论兆鳞这人姓情如何,但他没有拒绝兆鳞的理由,而且他也不能。
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怀璧骤然起身,椅子被大力推开,他注视着承昀,而承昀并不逃避他的眼睛。
〃李公子是否有喜欢袁公子?〃
承昀问,他的声音很轻柔,也很平静。先前他以为怀璧只是出于好友的身份,对兆鳞的关心才在酒宴上为难他,甚至来特意前来与他交谈。
可却又似乎不只是如此,承昀并不粗心,他是个情感细腻的人,而怀璧也是。
〃啪〃一声,桌上的茶壶被怀璧猛然扫落于地,摔了个粉碎。
怀璧愤恨地看着承昀,身子抑制不住颤抖。
是的,他喜欢兆鳞,有多喜欢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有理由呆在兆鳞的身边,而眼前这个才与兆鳞结识两个月的男子却不具备。这人了解兆鳞多少?和他渡过多少时光?
承昀默默蹲下身收拾碎片,原来是如此,兆鳞这样的人有人喜欢并不奇怪。他甚至不惊讶怀璧身为一位男子会喜欢兆鳞,翰林风月,书院里一向有这样的风气。
怀璧激动得离开,承昀听到他的脚步声离去,没有再说什么。
承昀若有所思的拣着茶壶碎片,直到手指被碎片割出血,才放弃了去收拾,坐回桌前,望着桌上的烛光发呆。
本来已经打算入睡,但怀璧来过后,承昀便已睡意全无。
兆鳞虽在今日说明日要带他前去游玩,但怀璧不也说过明日要和兆鳞前往庵堂抓鬼吗?
没想到,自己反倒像介入了他人的情感纠葛,但自己喜欢兆鳞吗?有一点吧?兆鳞喜欢自己吗?也有一点吧,但无论是他和兆鳞,显然都不是男女之爱的那种喜欢,至少承昀觉得不是。
承昀从没去想过他要去爱一位男子,何况翰林风月说是出于情爱,不如说只是出于这个世道不正的风气影响,何况还有不少玩腻了女子,而对娈童产生的新奇嗜好的人。
第八章
心里虽有些烦虑,但想着明日要早起,于是承昀回床上躺下。没多久,却又听到轻轻得叩门声。承昀想着会不会又是怀璧,他藉着窗外的月光下床,走至门口,将房门打开。
站于门外的是穿着身中衣的兆鳞,他的长发散落,只是随意的挽起系扎,显然他刚沐浴过。
〃你睡下了?〃兆鳞问,屋内没有灯光,而承昀也仅是披着件外衣。
〃刚要入睡。〃承昀应声。
〃有一样东西给你。〃兆鳞将一件物品递向承昀,月光并不明媚,承昀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一件长型物件。
伸手接过时,碰触到兆鳞温暖的手,而后是物件那冰凉的质感。
〃玉佩?〃承昀问,他摸了几下便知道是玉佩了。
〃给你明日佩带。〃
承昀的形制高贵的白玉组佩被兆鳞取下,所以明日承昀便没玉佩佩带。
〃这是你的佩玉吗?〃承昀迟疑,随身携带之物,是不能随便赠人的。
〃并不是我平日所佩带的,你不用介意。〃
兆鳞笑道,他的佩玉众多,平日里所佩带的是件简洁的玉璧,而给承昀的是件雕工菁湛的辛夷花佩。
〃可这并非寻常的物件。〃承昀想拒绝,他不能无缘无故收下兆鳞贵重的赠品。
〃承昀,你收下便是,这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只怕是购买五十件这样的玉佩,也不及承昀那副白玉组佩的价钱。
知道不好拒绝,承昀只好收下,这是兆鳞赠予他的第一件物品,而授人礼物,应当回礼,这才是承昀更为苦恼的,他不知道该送兆鳞什么。
〃你早些睡,明日一早,我骑马带你出城。〃
兆鳞见承昀将玉佩收起,显然很高兴。而他说这些话时也没有想到怀璧明日也要与他们一同前往,三人是乘不了一匹马的,只能坐马车。
〃好。〃承昀应道,心里有点迷惑,但也没再说什么。
兆鳞说完这些话,又问了些诸如衾被会不会太薄,仆从燃过沉香没之类的小事才离开。
看着兆鳞离去,承昀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这么晚特意过来送他一件玉佩,明日一早再给他不也一样。
握着兆鳞给予的玉佩,承昀回床入睡,原先有些烦闷的心情竟也释怀了,安睡了一夜至天亮。
清晨,承昀醒来时,仆从服侍他梳洗完毕,老管事便过来请承昀过去用餐。出了房间,站在过道,承昀留意到怀璧的房间打开着,只有一位仆人在做洒扫,怀璧显然已经起来。
有老管事邀着,前往就餐的厅堂,见到了坐于餐桌上的兆鳞与怀璧。兆鳞见承昀过来了,拉了身边的椅子,让承昀坐下。
〃你难得睡晚了,过来坐。〃兆鳞说时,带着一份自然而然的亲昵,他留意到了承昀佩带着他昨夜给予的那件玉佩。
〃让你们久等了。〃承昀致歉。
〃我也是刚醒来,昨日我特意吩咐老管事一早就准备餐点,我们也早些出门。〃
兆鳞拿勺子帮承昀盛了碗汤,他让老管事吩咐伙房做了很丰盛的早饭。
〃朱公子也将一同前往吗?〃
怀璧原本闷不吭声的低头用餐,听到兆鳞如此说,才抬起了头。
〃是的。〃承昀平和回道,他本该一早就回去的,但答应了兆鳞的事,总不能因为与他人有些不快而和兆鳞毁约,何况也找不到托词跟兆鳞说。
〃承昀昨日便与我有约,也因此在此过夜。〃
兆鳞的声音有些不快,显然他从昨夜对怀璧就颇有微词。
听到兆鳞出声袒护承昀,怀璧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握汤匙的手都微微颤抖了。
承昀进来时,他就留意到了这人腰间佩带的竟是兆鳞于书院读书时购买的一件十分贵重的古玉,本心里就十分的不快。后知晓原来此人也将一同外出,更是恼怒,何况兆鳞还出声袒护这人呢。
〃朱公子知道庵堂闹鬼一事吗?〃怀璧问得冷冰。
〃并不知晓。〃承昀应道。
〃那你又前去凑什么热闹?〃怀璧的话语里带着刻薄与蔑意。
〃李怀璧!你他娘的被鬼迷了心窍了?〃兆鳞猛得揪住怀璧的衣领,愤怒非常。
〃兆鳞。〃承昀愕然,急忙想阻拦兆鳞,但兆鳞摔开了承昀,显然他愤怒非常。
〃怎么,想训斥我吗?〃怀璧眼神里带着让人心寒的怨恨,他平日看起来是个有些木讷的人,但情感却很激烈。
〃你认识他多久?你认识我,认识我们这些朋友多久?鬼迷心窍的是你,不是我!〃
怀璧嫉恨的大叫着。
〃你想为一位认识不及两月的人指责我吗?你当我是你多年朋友的话,何以隐瞒我这人的身份。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可曾为我着想过?〃
怀璧嚷着,眼角泛红,本以为他会划落泪水,但却没有。
兆鳞放开了怀璧,怒火已经散去了大半,他对朋友非常的义气,何况怀璧又是从求学的少年时光就认识的。
〃我料到你知晓承昀的身份,恼怒我隐瞒你倒是可以直接找我将不痛快都说出来,你为难承昀算什么?〃
兆鳞也有他的不痛快,怀璧以往就是个不干不脆的人,可也未曾见过他心眼如此之小。兆鳞平日里最为厌烦的,便是为人阴柔,心比针眼小之人。
〃我为何为难他,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怀璧幽怨地望着兆鳞。
〃那玉佩,当日我和你一起前去购得,你可以随意赠个女人,随便哪个女人,白三娘,柳二娘,小翠,小萦什么得都好?
何以是他?
你看不到我吗?我在你身边几年了,你自己说说?〃
怀璧指向承昀,声音哽咽,眼角有泪水默默划落。
〃缘分真的不可求吗?也罢。〃怀璧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中划落。
他不可能去忍受自己所爱多年的人,在他面前对另一人百般慇勤喜爱,为何不是他?他与这人有什么不同?这人也仅比他身份高贵而已。
兆鳞愕然地看着怀璧,他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他和怀璧并非志同道合之人,他们保持维持长久的友谊,也仅在于珍惜最初在书院里三人一起渡过的好时光。他又怎么会去想到怀璧对他抱有这样的情感,倘若不是遇到承昀,他也未必知道他也会与翰林风月有所沾边。
怀璧无声哭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