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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俵听是听着,但似乎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夜景。
“那个叫夜须友则的人,说是也没有家,原定去年夏天到去年年末在美国。”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阿俵笑着问了一句。
“那个女人问我‘是不是从去年8月份住在这里的’呀。”
“简直是胡说八道。相庭先生是在有这栋公寓时就住进来的!”
“是呀!但是,自己第一次到那儿时正好是去年的8月……阿惠的心中微微有了一点儿疑问。
“那个女人弄错了房间了吧?”
阿俵问了一句。
“不,她看见了那两副盔甲还问为什么还放在那里,难道……”“我看纯属巧合,而且那是一个相当不懂礼貌的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听信她说的话。”
阿俵一边轻松地笑着一边把阿惠搂在怀里。
就像他说的那样,忘记这件事吧!阿惠心中对自己说道,闭上了眼睛,顺从地投人到阿俵的怀中。
但当阿俵把她抱到隔壁的草席上时,她一下子又睁开了眼睛:“我还有别的不明白的事儿。”
“……”
阿俵看着她。
“我到元麻布都一个半月了,怎么爸爸家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也没人打来过电话,信和包裹什么的也没有一件呢?”
“那是因为相庭先生在妻子去世后一直隐居嘛。工作那么忙,白天又不常回公寓,他的家就像旅店一样,这样一来,有什么邮件不就都寄到公司了吗?这我常常听他说的。”
“偶尔有几张贺年卡也是寄给夜须的。”
说着,阿惠随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明信片让阿俵看。果然,无论哪一张上都写着“好时代元麻布102室”,收件人是“夜须友则先生”。
自从从伊东回来之后,阿果每天到元麻布公寓时都要收到几件寄给“102室”的明信片。
阿俵默默地把明信片放在一边。
“——这是因为,寄给相庭先生的贺年卡都寄到各个公司里去了。”
“你去过他的公司?”
“当然去过。”
“他收养养女一事,各公司都知道了吗?要不就是对外部人来说是个秘密?”
“我想这不会当成什么秘密的吧?而且依照相庭先生的性格,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正打算把这件事对亲朋好友们说呢!”
“是的,他说过新年时要介绍一下我,可我还奇怪呢,干吗急急忙忙地拉我们去外地,躲开大家呢……?”
“会不会是因为像他本人说的那样,新年里来的什么客人都有,忙忙乱乱地不好介绍?”
“嗯……”
阿惠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阿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俵用奇怪的目光瞪着阿惠,似乎想看进她的内心。
“身兼几个大公司经理的实业家的生活,和我们平常人想的是不一样的。他要面对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显现不同的外表,有些还属于他个人的私生活。你现在成了他这样的人的女儿了,所以你就尽管放心地相信他,在他疲倦地回到家时,用家庭的温馨去使他放松。”
“这个……这个我会努力的。”
于是,阿惠在心中暗暗发誓,关于这些她决不去问相庭,也许这些无益的询问会刺伤他的心。
最后,阿惠问道:“你坐过爸爸的车吗?”
“坐过,是黑色的奔驰。”
“也认识司机?”
“是啊,他是个很老实的人”
“我只是听说过,一次也没有见过。黑色的奔驰、司机等等。”
“我想起来了,我要买车了!”
阿俵提高了声调说道。
“是‘斯科达’,新车!”
“这……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们要结婚,而且已经有一大笔可以自由支配的钱了。”
5
1月16日星期五。初冬的阵雨天气转成了小雨夹雪。刺骨的寒风也刮了起来。
阿惠像前天考虑的那样,早上8点就出了三田公寓的门,比平常要早两个半小时。
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时间,车流量很大。阿惠步行了20来分钟,大约在8点20分左右到达了“好时代元麻布”。
她躲在栅栏外边看着,102室的起居室和卧室的窗帘还都没有打开。
以前阿惠问相庭有关吃早饭的事情时。相庭笑着说“让司机等候的10分钟”就足以了,但他吃早饭前一直躺在床上吗?
他还说“奔驰”车的司机每天早上8点40分来接他。
到这个时候再不来车可就太晚了,阿惠一边想着一边向周围看了看。
公寓附近有一个小公园,这么冷的早晨那里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长椅旁有一个电话亭。阿惠想了想走了进去,在那儿盯着公寓前的小道。由于灌木丛和栅栏的干扰,她看不大清整条小道,但到达公寓门口的汽车是可以看到的。
雨夹雪变成小雪了,还是不见有车开到小道上来,但会不会从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里开出车来?
但是,如果是专来接经理的车是不应当进地下停车场的,因为公寓正门前至少可以停两三辆车呢。
阿惠在寒冷中一边不停地跺着脚,一边觉得自已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不一会儿,就会看到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然后10或15分钟之后,相庭坐进了汽车的后排座,车子扬长而去。每天早上都是重复着这同样的场面——?
但这毕竟是猜想,阿惠想亲眼看到一次,哪怕只是一次。为此,今天早上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当然,她对相庭、对阿俵也保守了这个秘密,这是她昨天下的决心。
如果看到一次,她就心悦诚服了……
都8点半了,黑色的“奔驰”车还没有出现。阿惠感到自己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也许今天早上换一辆别的车来接他呢。至于那辆黑奔驰车什么样也没有听阿俵说过,别的车会从哪儿来也不清楚。
于是,她出了电话亭。来到了公寓门口。
她悄悄地打开大门看了看,幸好管理人员室里的那个人不在。
阿惠一进到里面,顿时被一股温暖包裹了。
她在无人的大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8点40分了,外面还没有来车的意思,相庭好像也没有出门。
正在这时,那位管理人员从走廊里边走了出来。他看清了是阿惠后,又皱了皱眉,似乎对她这么早到来有些不解。大概他也不知道自已和相庭的事儿吧?
“您早,今天早上我来的早了点。”
“……”
“不过,要是相庭先生还在睡着,不叫起他来也可以……”留了一小撮胡子的管理人员似乎气质还高雅,听了阿惠的话没有任何表情。阿惠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有过什么别的表情变化。
“那么……是不是他早就出门了?我比平时早来了一会儿……您没有注意吧?”
对方不知如何回答好,只是盯着阿惠。
“——不,这会儿他还没有出门呢。”
“是吗?那么……我再等一会儿进去可以吗?”
8点50分,要不就等到9点吧。阿惠心中暗想。也许说的是8点40分车到,但路上可能有什么事要晚到呢…… 9点钟的时候,阿惠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大门,进了走廊。
她来到102室门前,多少犹豫了一下,决定不用钥匙,而是按了一下门铃。
响了两声之后里面传来了声音,那是相庭嘶哑的声音。
“哪一位?”
“是我,阿惠。”
“什么?……阿惠?!”
他的口气意外地惊讶。
“我进来不要紧吗?”
阿惠问道。
“碍…那当然是可以的了……”
于是阿惠便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进到屋中,她看到相庭的头发蓬乱,正在慌忙系着睡衣上的纽扣。他的胡子也没有修整,像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样,一脸的惊慌和狼狈。
于是在这一瞬间阿惠产生了一个疑问:他是不是留了一个女人在此同宿?也许两个人正在被子中。
“对不起,我今天来早了。其实……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爸爸得了急病,心里十分担心……”“……”“那么,您没有事儿吧?身体挺好吧?”
“什么?梦见我病了?真是个好女儿呀!真是心灵感应啊!”
“碍…?”
“不,我不是说我真的有病了,只是有点感冒,从昨天开始有点发烧,所以今天我不去上班了。”
“那……”
阿惠看了一下门口放鞋的地方,那儿并没有女人的鞋。
“那今天早上司机呢?”
“打电话告他不要来了。”
“是埃——早饭呢?”
“还没有吃。我给公司和司机打了电话之后,又躺下了。”
“那我马上……给您热点儿粥去吧?”
“也别太着急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食欲。”
“要不我去叫一下大夫?”
“不必了,不就是感冒嘛!吃点药,安静地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您马上休息吧,如果想吃饭马上告诉我。”
相庭借着阿惠的劝告,一边苦笑着一边回到了卧室。
他躺到了床上,阿惠为他重新盖了盖被子。相庭眯起眼睛盯着阿惠的睑,然后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阿惠的手。
阿惠吓了一跳。
“阿惠,现在过得好吗?”
“好。”
“没有不顺心和担心的事儿?”
“没有……”
“生活突然发生了变化,会一时不习惯的,也许心情不会平静下来。但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你的事情决不会变坏,这一点请你放心。”
“是的。”
说到这儿,相庭闭上了口。于是阿惠便想要把手抽回来,但相庭却更用力地把它向自已怀中拉过去。
“阿惠……你喜欢阿俵君吗?”
“是的……”
“我真希望能和你们早一天一块儿生活呀!”
阿惠低下了头。
“是的。可是要说到一块儿生活,你和阿俵还不能马上成为夫妻。因为要入籍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