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咖啦一声,我把手底的筷子掐断了。
「潜力不错。」柏人站起来,开始收桌子,到厨房洗碗。
我前辈子是干了什么坏事,必须和这个人住在一起呢…?
看到他走入地下室,我的心脏猛然缩紧。来了两个「客人」,被我打死了一个。
另一个古怪的看我一眼,就逃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把尸体拖到地下室,
然后锁起来。
我不敢去想整件事情,但更让我害怕的是…逃走的那一个,眼神明显的感到我令
他毛骨悚然。
…怪物觉得我是「怪物」。我将脸埋在掌心。
听到脚步声轻轻的在我身边停住。我还是没有抬头。
「…致死伤不是枪伤。」他的语气还是冷冷的,但掩饰不住一丝兴味,「不过干
得不错,能化成人形的双头蜈蚣居然一击毙命。」
我咬紧牙关,试着摆脱恶心的感觉。「…椅子腿比较好用。」
「我看到了。墙壁和地板像是蜂窝似的。」他批评着,「你怎么知道他的弱点在
那里?」
许久我没回答。那恶心的体液和哀号,翻白的眼睛和死亡的气息。「…那里特别
黑。」
他没说话,迟疑的,我抬起脸,他背光的脸庞居然涌出笑容。讽刺的、阴森的。
「那你看得到我的弱点吗?」
我想别开眼睛,但被他金属似的眸子抓住了。像是一根针猛然抵着眉心,发出一
阵阵名为「恐惧」的寒意。
不由自主的开口,「…嗯。你藏得很好,碰不到。」
他放松了,我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垮在地上,脸孔贴着地板。眼泪缓缓的流下来。
说不定最恐怖的怪物就是我,不是殭尸或其它东西。
在我意识到之前,他拎着我的后领,像是拎着一只猫似的,从往地下室的门口,
扔到客厅的沙发上面。力道用得这么巧妙,所以我呆若木鸡的端坐在沙发上。
「很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冷冷的,「真不错,很好。」
***
我不知道他想怎么安排我,或想对我怎么样。
柏人工作的时间不一定,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一定。他对我接近不闻不问…连打
靶的时候也只在我身边冷笑。
不过他倒是教我怎么拆开枪械,怎么清理,然后重组。
拎起我重组好的枪,「你不觉得少了什么?」而我瞪着桌子上组不进去的零件气
馁。
「我知道你对图像很迟钝,但没想到这么迟钝。」他批评着,「你数理一定很差
劲。」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
但我还是学会怎么拆枪和重组。我说过,我语文能力很强,这世界对我而言,只
要「转译」成文字就没有问题。等我弄懂枪械的零件名称和组装顺序,那一切就
解决了。
我甚至打靶准了一点了…因为我从书架上翻到一本「枪械概念与使用手册」。捧
着那本书,我抬头问着正在保养手枪的柏人,「子弹上的符文很浅。」大声的读
着手册,「…『子弹射出会因枪管而使表面磨损。』符文不会因为射击被磨掉吗
?」
「那是你觉得很浅而已。」他淡淡的回答,「你不了解符文可以『咬』多深。」
我有一种强烈不舒服的感觉。但我低下头,继续看着手册。
一个月后,柏人扔了一张身分证给我。除了名字,我所有的身分都被改过了。
「现在你是从欧洲回来的天才儿童。所以可以跳级上国中。」他穿上外套,戴上
帽子,「我带你去注册。」
「…为什么?为什么我必须要…」我的过往为何要一笔勾消?
「因为你是被殭尸咬过的人。」他推了推我,虽然不是很用力,却很无情,「灾
变之后,人类对痊愈者有着太过敏的反应。」
我哑口无言。没错。虽然警察会干涉,但还是有人动用私刑活生生烧死领有痊愈
证明的感染者。
「我死了你不就轻松了吗?」莫名的,我生气起来,眼中充满屈辱的眼泪。
「我很少犯错,犯错就一定会扛起责任。想死就自己去死,在我的范围内是尽量
避免。」他说得很轻松,但我还是顽固的不想动。
我也不想、我并不想变成这样,也不想要被殭尸咬啊!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活下来
,痊愈了,却要被所有的人害怕看不起呢?!我讨厌这一切,我不要去上什么学
…
「小孩子都讨厌上学,我明白。」柏人点点头,然后…
他居然将我扛到肩膀上,坚硬的肩膀刚好顶着我的胃,让我好想吐。
「放我下来!」我尖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好打你一顿屁股?不好吧,我昨天才看过『爱的教育』。」他轻松的
像是扛着一袋卫生纸,而不是一个拼命挣扎的少女。「在你二十岁之前,都必须
接受合法合理的教育。」
然后一如惯例,将我摔在助手座,把我像是货物一样用安全带捆得不能用力呼吸
。
「我不要上学!」我尖叫着想解开安全带。然后匡琅一声,我瞪着右手腕上亮晶
晶的手铐,他面无表情的将我铐在车窗上的把手上。
「我想我说过了,我把你当成年人看待。」他心平气和的发动车子。
…现在我又变成成年人了?「放开我,放开我!」我拼命撼动手铐,很可惜一点
用处都没有。
「如果你不乖乖进校门,我不介意用链子将你拖进去。」他掏出一条狗练,露出
一丝冰冷的笑。
「…柏人,你根本是个变态!」我用最大的力气吼了起来,安全带快勒进我的肉
里头了。
「今天天气真好,不是吗?」他踩下油门。
昨天我在他书架上面发现了「下毒入门」。我觉得我该好好研究一下…
※
一路行来,我渐渐忘记要挣扎,目瞪口呆看着整齐清洁的道路、衣着华丽的行人
。
我自幼住在位于贫民窟的红灯区,上的是贫民窟的小学。虽然幼稚园老师拖着我
气喘吁吁的跑去找爸妈说,「这孩子是天才!你们一定要送她离开这个垃圾堆!
」但因为我的天分不够全面,所以没有通过培育考试。
跟充满贫民窟的城南比较起来,城北简直是另一个世界。我以为只是电视场景呢
…没想到现实中居然有这么完美和谐的地带,距离城南,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车
程而已。
我出院就让柏人接回家。他住的地方在城西的山区,最近的邻居是山脚下的便利
商店。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有人过得这样安逸富足,我们却必须在疾病和死亡的阴影底
下生活呢?
「…我不想上学。我跟他们不是同一种人!我、我…」我甚至是个怪物。说不定
哪天会被泼汽油,点上天谴的火焰。
「哪种人?不都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柏人将车拐进一个小小的上坡,「我说过
,是大人就别撒娇。」
他停车,帮我打开手铐。「还是我要帮你挂上漂亮的链子,一路拖你去教室?」
…哪里可以买到砒霜?在汤里下砒霜似乎很不错。
我沉重的下了车,豪华气派的校门口让我晕眩了一下。多少人打不起疫苗,连饭
都吃不上,他们却花这么多钱去弄个毫无用处的豪华大门!
这个学校的第一印象让我很恶劣,非常恶劣。
但我的监护人根本不管我的感受,他抓着我的手臂,将我一路拖到校长室。虽然
我知道我是用「红十字会抚恤条例」进来的,身分是「殉职遗孤」,但校长谄媚
到让我起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红十字会的权威有多大。
连老师的态度都那么谦卑,让我难受得要命。柏人「尽责」的将我送到教室,我
发誓,他那张铁皮打的面具底下,一定是狂笑。
「就这样。」他把书包递给我,「放学我会来接你。」然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
走了。
老师非常和蔼可亲的要我上台自我介绍。我望着底下兴奋好奇的眼神,有气无力
的在黑板上写了「林靖」两个字。
「…我叫林靖。希望可以跟各位同学好好相处。」
后来老师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注意听。只听到什么「英勇殉职」、「父母双亡
」、「遗孤」什么的。
这真的是天大的谎言。
我以为无聊乏味的课程已经是折磨了,没想到下课才是地狱。
「小靖…这样叫你好吗?」坐我隔壁的女生非常热情,「你…你爸妈是哪个部门
的?」
里里外外围了三圈好奇的同学,通通竖尖耳朵等我的回答。
当然啦,我应该唬烂一下,好让自己平安过关。但我发现,说谎也是门大学问。
「…早餐店。」我决定据实以告。
同学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真的。」发问的女生一副兴奋的样子,「红十字会的人都有保密合约,
小靖也签了吗?」
啥?
「那么小靖以后也要进红十字会吗?」另一个脸圆圆的女生很兴奋的问。
吭?
「小靖,你从约克郡来的对吧?」班长也来凑热闹,「你住约克郡的哪里?」
七嘴八舌的问题中,我只觉得一阵阵头昏。「…我住城南。」
这总可以吓跑他们吧?抱着一种自虐的快感,我决定吐实…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
彩。
「约克郡的城南在哪啊…」一个瘦小的男生仰头,打开笔记型电脑,啪啦啦的开
始搜寻。
「对了,那个送你来上学的帅哥…是谁呀?」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班上的女
生吱吱喳喳的讨论起来。
「好帅喔!」「比偶像歌手还帅呢!」「他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我觉得更晕了。站起来,我决定去洗把脸。
「小靖,是你哥哥吗?」好几双期盼的眼光望着我。
我又不是遭天谴,怎么会有那种哥哥?!
「…他是我的监护人。」
※
我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
这事实让我怒不可遏。我虽然是城南出生的孩子,但爸妈都坚持在这团混乱中活
得有骨气、有尊严。身为他们的独生女,从小我就被殷殷告诫,虽然环境如此,
但要活得出淤泥而不染,说谎更是万恶之首。
现在我却得用这些谎言去上学…这真的是太无耻了!
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