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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几人就在临近一个小镇子上住下,等官军消息,何时剿灭叛军在入城。
一住就住了五六日,开始镇子上涌来不少难民,渐渐的,能听见前方炮火声,昼夜不息,前面不再过来人了。
又等了五六日,炮火停了,夜晚死一样的沉寂,没一点动静。
镇子上突然涌来这么多人,客栈住满,地上打了铺,夜晚都在地上歇息,佟氏早起出门,横七竖八躺着人,男女老少。
本朝民风开化,平时男女交往比较随意,但像这样陌生男女老少挤在一处躺着睡,却是不雅,但动乱时期,人命都难保,这些规矩就都没人计较了,只有太平盛世,才生出许多无端的事来。
佟氏几人好在来的早,住上房间里。
邵云海早上出去买早膳回来,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差不多都醒了,只有一个像十三四半大的男孩子还躺在一床破旧的被子上,旁边一个年轻小媳妇,道:“看这孩子脸通红,是不是发烧了。”
众人七嘴八舌道:“这孩子来得晚,晚间受了凉,又躺在过道里,朝了风,早起发烧了,快告诉店家请个大人。”
就有好心人把店家找来,店家看看这孩子,烧得脸孔通红,好奇地问:“他家大人呢?怎么不见?”
一起逃难来的一个老者道:“我看见这孩子和一个老婆子大概是他奶奶,走到半道就走不动,死在半路上,就剩下这孩子一个人就随着我们一起来了。”
店家大概听说他的家大人没了,怕沾惹上麻烦,抖落不掉,也不想管,众人都是一群难民,也有心无力,自顾不暇,都围着却无人去请大夫。
邵云海把早膳送到佟氏屋子里,出来,一看围着方才那男孩子,
奇道:“孩子烧成这样,怎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众人七嘴八舌,邵云海听明白了,这是没人出银子,便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给店家道:“赶紧请大夫来,银子不够我出。”
众人都赞叹这孩子好命,遇上了好人,佟氏听见外面吵闹,出来,也听见事情经过,看邵云海拿银子救治那孩子,对他心生敬佩,出言对邵云海道:“这孩子病成这样子,在过道风口上夜晚凉,病会更厉害,邵大哥,不如挪去你屋里,让帧哥跟我们挤一挤睡。”
邵云海方才也想到这,帧哥说大不大,半懂不懂的年纪,和他母亲挤挤也行,动乱时期,就不像高门大院那么讲究了。
就道:“好,就把他挪到我的屋子里。”
众人皆赞其德。
众人把那孩子抬到屋子里,放到炕上,这时,店家请来郎中,给那孩子抓了药,吃下去,那孩子身子骨还算强壮,只是奶奶没了,一时悲伤过度,用被子把他奶奶卷了埋了,晚间睡觉时冷,冻着了,郎中说什么大碍。
店家又煮了小米粥,佟氏细心地给他一勺勺喂进去,那孩子身子暖和了,烧得热热的火坑一烫,出了身汗,身子骨结实,就轻多了,下晌烧退了,佟氏守了大半天,看他总算头不热了,松口气。
那孩子清醒了,毕竟年纪长些,知道礼数,忙下地拜谢邵大爷和佟氏。
邵大爷扶起他道:“孩子,你身子才好,上炕躺着将养时日,方能缓过来。”
那半大男孩子喉结都长出来了,瓮声瓮气地道:“谢叔婶相救。”
佟氏面色一红,邵云海看了佟氏一眼,暗喜,正说他心坎上。
那孩子上炕躺下。
又耽搁了五六日,前面也没有人过来,不知战事如何,邵云海有点着急,山东生意上有事等着他回去处理。
这日一早,吃了早膳,邵云海对佟氏道:“你带着他们在这里住着,我去前面看看,如果实在行不通,就绕道过去,远点也比干呆着强。”
佟氏劝阻道:“邵大哥,不能去,万一前方战事未停,兵荒马乱,不安全。”
邵云海道:“没事,这条路我熟,长走,我去看看就回来。”
佟氏看他性子急,料也拦不住,就道:“远远看看,形势不好,就回来,不行我们绕道走,晚些时日到山东。”
邵云海答应,吃了早膳,就出了门,这小镇子就仅此一条街,不长,住了这段日子常走,也熟了,佟氏送他到镇子边的大路上。
邵云海走出很远,回头看佟氏站在路边,朝她挥挥手大声喊道:“等我回来!”
佟氏也扬扬手,看着他走远。
佟氏回到客栈,徐妈妈看见她埋怨道:“邵大爷这样出去不是太危险,万一有个闪失,我们老的少的指望谁去?主子该拼命拦住才对。”
佟氏道:“他走南闯北惯了,做事有分寸的,男人的事,不用我们女人家操心。”
佟氏说是这么说,心里话,邵云海不是软柿子,没主意的人,即使自己反对,他也不会听女人的话,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强悍的能做点事的男人,一定不是个真正怕老婆的。
佟氏去看那男孩子,帧哥也在他屋里,帧哥好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伴,虽这男孩比帧哥大上几岁,人也有点木讷,但憨厚朴实,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见佟氏进来,翻身要下地,佟氏上前按住,道:“整日都见,不用拘礼。”
那男孩子嘴虽笨,可心里明白,道:“婶子这几日受累了。”
帧哥让出地方,佟氏笑着坐在炕沿上,问:“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男孩子道:“我姓郑,叫郑坚,自小没有父母,跟爷爷奶奶长大,爷爷前年过世了,奶奶前几天也没了。”
说吧,难过地低下头,佟氏想这是个苦命的孩子。
那男孩半天抬起头,满怀希冀地望着佟氏道:“婶子,我家房子倒了,我也无处可去,我想跟着叔婶去。”
佟氏一愣,这倒是没往这想,佟氏一愣神,那孩子以为不想带他,忙道:“叔婶放心,我能干活,什么活都能干,婶子收下我吧。”
说吧在炕上就叩头。
佟氏一看,这孩子着实可怜,自己若不收留,他一个人能去那里。
帧哥在旁求道:“娘,让大哥哥跟我们去山东吧,和我一块上学。”
佟氏心一动,收留他让他陪着帧哥上学,家里老老小小也要有个男人,这孩子岁数不大,身板结实,有一把子力气,在过两年应该是个好劳力。
道:“好了,我答应了,到地方后,帧哥上学,你也跟着念点书,认识字吗?”
那叫郑坚的男孩,忙道:“认识几个字。”
听有学上,忙高兴得跪在炕上又叩头,自此就唤佟氏做婶子。
佟氏想这邵云海回来他是不是要叫叔,硬生生把二人捏合在一起,想解释他一个孩子,也就糊涂叫了。
过了两日,邵云海却没回来,佟氏和徐妈妈都很焦急,徐妈妈私下里道:“老奴就说不能去,邵大爷太自负,主子怎么劝都不听,这丢下我们老小在这里,这可怎么好,这万一不回来……。”
瞅瞅佟氏脸色微微有点变了,道:“老奴说万一,万一不回来,我们可怎么办呀?回京城?既已出来,就不能回去,去山东举目无亲,投靠谁,在说这一路兵荒马乱的,没个男人,这可怎么好?”
佟氏也打怵,更多的是担心邵云海的安危。
佟氏每日都去大路上往南方向看,期冀邵云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路尽处,可每每失望。
十几日过去,音讯皆无。
又过了十来日,前面传来消息说,官兵已破城,贴安民榜,昭告城中百姓,匪患已除,可以返回家园,安居乐业。
听到这一消息,店里原来地上住的都是人,转眼,就空空当当走干净了。
只剩下佟氏三人和那半大男孩未走,那孩子说什么都要跟着佟氏走,不回家去了,反正家里也无人。
那叫郑坚的男孩和帧哥住了一屋,邵云海也未回来,只有二人住。
店家娘子感叹道:“邵大爷是个好人,可惜……。”言下之意,是回不来了。
佟氏等一晃就住了小一个月,时间越长,佟氏心里越急,人若无
消息,拖得越久,回来的希望越小。
开始,佟氏抱着一丝希望,或许邵云海被叛匪抓去,官兵大胜,就能放回来,又猜想受伤了,无法行走,总之,不敢往深了想。
又等了五六日,出来避难的百姓,都重返归家,邵云海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佟氏站在小镇子上唯一一条通向外面的大路,凡过一个人就问是不是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每过一人,都形容一遍邵云海的长相,时间长了,邵云海的样貌脱口而出,说得很自然了。
帧哥也闹着跟着母亲来,等舅舅,那叫郑坚的孩子也要跟着,佟氏想这孩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就都让跟着来。
每日三人等在路上,挨个询问。
又过了十日,时已入夏,邵云海如石沉大海。
傍晚,佟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客栈,一整天连口水都未喝,一进门,徐妈妈迎出来,道:“邵大爷还没消息吗?”
佟氏无精打采摇摇头,道:“来往客商都问了,没有一点消息,听说官军攻城时不少房屋倒塌,死伤无数,有不少是无辜百姓,十室九不全。”
徐妈妈心凉了,忧愁地道:“如今可怎么办好?”
佟氏道:“如果邵大爷还活着,早就来找我们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十有□是……。”
下面的话实在不愿意说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佟氏对找到邵云海已不报什么希望,盼只盼奇迹发生。
然眼下总在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多盘横一日,就多一日花销,多付一日店钱,虽到了山东边缘,可往里走,还有挺远的路,银子使费不少,而且没了邵云海进山东是两眼一摸黑,又没有来钱的道,几个人生计也成问题,坐吃山空,不是个长法,把手头银子用没了,可就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