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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两人吵架到差点大打出手,记得是院际篮球赛。
当时的感觉他已经不是记得非常清楚了,但唯一在多年后他仍能一点没差地回想起来的,就是当时看见那个完全无所谓何为‘团队合作’,一个人运球过人投篮在上半场单人拿下三十分的面瘫男生,他是相当非常以及格外地不爽。
好死不死的是,中场休息的时候,信管系漂亮的体育部长山中井野一边递了条毛巾给他,一边说:“你和电子系的学生会长在球场上简直象漫画里的樱木花道和流川枫,哈哈。”
樱木花道。
他脑中很快地跳出那个一脸白痴向天笑的红头发大个子,大热天里忽然很诡异地冒了一后脑的冷汗。但可恨的是本班的女生们正在对井野的结论大加赞同。
很好。他一腔怒火地盯住一无所知的佐助,疏不知自己此时的表情和那漫画里的‘白痴’正是如出一辙。
总之,这梁子彻底结下了。
后来为了一个三分球的判定而吵起来,可以说跟井野这个比喻实在脱不开干系。
而等后来他知道小樱坦率地承认佐助是自己的心仪之人的时候,这怨念一次性飞跃了三个数量级。
那一年他过得无比充实。
他不再是大一时候的‘四点一线’族,他的生活里有学习,有休息,有爱情,还有连续不断的联谊活动——以及为了有钱玩而前往本地各大商家拉赞助的外联任务。
他们那一届计机学生会为全系同学拉赞助来吃喝玩乐的次数之多,后来在师弟师妹中被津津乐道。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好极了。
他每天都有足够——甚至太多的事情在忙,这样他的脑中就不会有什么空闲去想起一张叫人估不出年纪来的美丽笑脸。
他开始害怕想起纲手老师的模样,那缘故他无法向任何人启齿。
在青春期的男生谁都会做的绮丽梦境里,那些妖冶而夸张的形象最后总会变成一个人的秀丽脸庞和妙曼身躯。
在这种梦里看见那张温柔微笑的脸,总会让他在醒来的时候对自己感到无比厌恶。
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喜欢的女性明明是小樱。
火车厢顶部的小喇叭里传出列车员字正腔圆的播报声音,内容无非火车上例行的火车正从哪里驶向哪里,终到站,下一站,预计时间,到达时间,是否晚点等等。
鸣人只留心听了一下终到时间,一边听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还有四十五分钟到站,他决定剩下的时间都在餐车里坐过去好了。
他手腕上的这块头很大的运动式男表已经戴了八年多,一向很容易把东西用坏的自己居然能戴一块表这么长时间,鸣人有时候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手表是大三那年寒假纲手老师买给他的。
记得那天她对他把手机当表的习惯很不赞赏地摇摇头,拉着他就去了商业街上的钟表店。纲手老师一边用手指点着几款手表要他试戴,一边笑着说:
“男孩子手腕上就要戴上大大的表才帅气。”
鸣人小心地用拇指擦去表玻上蒙起的水气,裎亮的小圆玻璃上映出他的脸,他看不出自己和小时候到底有什么差别,而他却记得纲手老师的食指弹在额头上的感觉。
当时她说,哎呀,那个小小的鸣人也长成男人了呢。
鸣人把钥匙串挂在右手食指上转得哗哗乱响。那个镶着小照片的坠子在他眼前飞快地做着圆周运动,越转越快,飞旋的光线让鸣人想起了游乐园里的摩天轮。
大二的好日子毕竟完得很快。
一轮秋冬春夏过去,他迎来了大学四年里最让本系学生痛不欲生的三年级。九月开学时候他对着公布栏里贴出的本学期课程和学分计划表,寒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了能够完成课业,他不得不重新变回单调刻苦的四点一线族。
就算如此,他还是无可避免地补考了三门专业课——对于这个结果他倒是很心安理得,毕竟编译原理那位号称杀手的导师所出的‘杀人考卷’,在期末考里挂掉了他们大班九十人里的六十五个。
那繁忙的一年里,他只选了一门自由选修课,跟本系专业彻底不挂钩的社会心理学。
如果连自选课都还要去对着那些电路图计算式和源代码,他想,他疯掉一定是迟早的事。
大三的暑假要自己找公司去实习,于是寒假的时候他决定回家——向生活委员交学生证订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两年半没有回过家了。
换言之,上大学以后他就没回去过。
对回家这件事情他一直很无所谓,对于那个没有父母的‘家’他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家里的他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对他不坏,也就是不坏而已。
那年的春节很早,新历的一月底就迎来了除夕。他盯着桌面上八大盘的传统除夕菜不觉怔怔发起了呆,结果脑后一记暴栗砸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发什么傻?”纲手老师的眉毛轻轻皱在一起,他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正犹豫着该接下来说什么,三柱茶汤一样青黄色的香被递到了他眼前。
他愣了:“这是什么?”
“不是吧你小子就蠢到过节要烧香拜祖都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我是说这个……”他指指面前小指头般粗细的香,疑惑地问道,“拿给我干什么?”
“烧啊!”纲手老师斜瞅他一眼,笑着说,“鸣人已经成年了吧?虽然这并不是你的家,好歹吃顿年夜饭,但也应该行个礼啊。”
他伸手去接那三柱香的时候手是抖的,直到点燃了它们,恭恭敬敬地对着天地国亲师的神龛鞠躬三次,再把香插进小香炉里以后,才慢慢平静。
然后,在心底里逐渐充溢起来的是一股无法忽视的暖意。
好象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家这个字眼如此温暖。
“本次列车已到站,请各位旅客带好您的行李物品下车。本列车车次KT364,始发站……”
鸣人右手扶着自己的脖子扭动了一下脑袋。虽然只是三十小时不到的车程,却让他有种身体都开始生起锈来的错觉。
不大的旅行包就放在脚边,里面放着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还有一本原打算用来消遣时间却根本没被翻动一页的《国家地理》。鸣人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个拖着大小箱子的乘客从他面前走过去。他不介意多等一会而比较从容地走出去,反正已经拖得够久,倒也不担心小樱抓狂的程度是否升级。
虱多不怕痒。
鸣人忽然想到这么一句俗语,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寒假结束归校的时候,他懊恼得要死。
他隐约觉得自己做了并将做些十分糟糕的事情,但真正糟糕的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纠结了一个星期,他终于决定向全宿舍四个人里据女生说最懂风情的鹿丸讨教。
“鹿丸,你说一个男人有可能喜欢比他大很多岁的女人么?”
“可能。”鹿丸头也不抬,“所以这个世界上才有恋母情节这回事儿。”
“恋母情节的人会想跟那个有母亲感的女人做爱吗?”
“鸣人。”鹿丸终于从弗洛依德的《性学三论》里把眼神挪了出来,然后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是好事,但心理学毕竟只是我们的自选课。”
如果吐血这种事情果然跟某些小说上写的一样,跟人的情绪直接挂钩的话,他相信自己已经吐血三升而亡了。
那个绮丽的梦依然会在某些日子故人一般造访他的睡眠,可这一次他无法再单纯地厌恶自己。
他想起那些荒诞不经的绮丽线条,那些暧昧的色彩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象没有形状的翅膀,又象一条盘旋无止的七彩的蛇。
有时候他错觉自己仍闻得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水的味道,然后他觉得那些色彩与线条都不再冰凉,而是温暖得可以一拥入怀。
就如同那日,他看着一张醉去的睡颜,无法自抑地低头,亲吻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懊恼究竟是在沮丧还是在兴奋,而唯一清楚的,只是那一瞬间的自然而然。
仿佛在很多时间以前,他就一直如此希望。
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思索这一切。大学三年级是个繁忙的时节,而随之而来的大四就更是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大家互相取笑说,保研的过的是猪的生活,找工的过的是狗的生活,考研的过的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鹿丸很早就签进了汇丰银行,这份到来得太早的合同让他们嫉妒得牙根痒痒。
而当佐助对着十份名企的OFFER考虑如何挑选的时候,全院男生都有了一种想把该人活活捏死的冲动。
他有些茫然。整整大半年里,他听着一场又一场的宣讲会,和同学们一起奔波于一次又一次大型招聘会之间,简历和求职信递得象冬日的雪片。
他开始接到面试通知,二面通知,一份份OFFER,可他依然胸中空白。
好象未来的蓝图太过直白,上班下班早晚九点就这样横亘眼前。
佐助到底是一贯地使人吃惊,直到下学期都只剩下一半了,他才忽然决定出国留学。
凭着漂亮的笔试成绩和干练的面试表现好不容易进了宝洁的小樱听见这个消息以后挑起眉毛一脸嗔怪:
“人家可是为了佐助君才决定在这里找工作的啊。”
这话传出去,自然又是玩得好的姐妹们在BBS上一阵喧哗式的取笑。
将要毕业了,人人都显得有些疯狂。天天晚上这样那样名义的饭局不断,整小半年他就没正经在饭堂吃过一顿饭。
六月中,小樱撇了自己系的同学,跑来请他们吃饭。饭桌上大家闹得天翻地覆,筷子盘子乱成一团。
他看着小樱格外起劲地闹,大笑着灌佐助喝酒,女孩子涂了眼影的眼睑上闪闪烁烁,把某些东西掩藏得很好。
他本以为看着这样的小樱会感到难过,到最后他却发现自己只是想起了那一天纲手老师的眼睛,迷迷蒙蒙的,好象罩着层水雾。她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合上了眼睛,好象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样。
金子色的眼瞳,水汪汪的,在昏暗的灯光下象一弯映在水中的月亮。
“我就快变成那望夫云了。”
小樱把手表冲他一晃,脸上是那种她经常有的装出来的凶悍表情:“你欠我大发了!”
啧啧。
鸣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