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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毯很脏了,本来想换,想到换了也很快又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就免了。”谢亦自嘲地笑笑,客气地解释道。
董哲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没关系就开始认真地打量起她的画室来。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打量墙壁上的画,谢亦注意到他只是在打量而不是在欣赏。他不断地偏起头或是挪动双脚,谢亦知道董哲是在寻找拍摄的最佳角度,这纯粹是一种职业化的行为方式。相反,那个被董哲称作助手的于之却在专心致志地欣赏那幅墨迹未干的《暗示》,谢亦从他那炯炯发亮的眼神中断定他已经从画面上获得了某种感觉。
“你现在站到那幅叫《暗示》的画前,你只要拿着画笔站在画前作沉思状,然后再根据我的需要进行配合就行了。”董哲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冰冷的命令的味道,仿佛现在他不是在恳求她配合他完成自己的摄制工作,而好像是她请他来为自己进行某种宣传。谢亦心里滋生出隐隐的不快,她努力想从这熟悉的音色中去寻找昨晚那种温情的感觉,发现很徒劳。不管怎样,她还是很感谢眼前这个不近情理的男人昨晚给她的那种感觉,让她完成了跟前这幅优秀的画作。这是无疑的。但董哲的态度还是让谢亦产生了某种抵触的情绪,她想,这个男人骗了他,他的动机很明显:故意制造一种温情的感觉来骗取她的信任,以达到完成自己工作的目的。
这种情绪支配了谢亦的行为,在拍摄过程中,她和董哲的配合显得很僵硬,董哲肯定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和于之小声地交换了什么意见,同时交换了手中的器材。这时由董哲执灯,于之进行拍摄。
于之利用自己对绘画的理解,并配合手势的暗示,很快就完成了拍摄。整个过程只进行了半小时,显然谢亦更愿意与于之达成某种默契。
接下来的情形发生了明显的转机。董哲请谢亦一起去电视台观看拍摄效果,谢亦本来想拒绝,却不知为什么答应下来。他们一起上了电视台的车。一路上,董哲显得很活跃,与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讲笑话,语言机智而又幽默,弄得于之哈哈地笑个不止,这使得坐在后排的谢亦担惊受怕,真怕他会打错了方向盘。可董哲并没有出现她担忧中的情形,他不仅表情认真,而且镇定自若得好像这些故事已被他复述过无数遍了,再也激不起他笑的欲望。这使谢亦对他的控制力充满了惊奇。这种惊奇让她再一次对董哲生出某种好感来。
董哲顺利地把车开回了电视台。于之在车停稳后还在笑骂:”你他娘的,每次和你出去,你都要让我肚子痛一场。”谢亦也很放松,一路上没少被董哲的故事搞笑。
在电视台那间幽暗的制作室里,谢亦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董哲和于之进行剪辑和制作,她发现董哲的手指异常灵巧,他的一双手就像女人的手一样小巧而灵敏,在操作那些机械设备时显得游刃有余,不到一小时,他已经将整盘带子制作完毕。
这是一个专题片,是送到文化部去评选优秀文化市的。市政府和文化局指望它能争取一笔财政拨款来扩大本市的文化建设。作为全国已有影响的青年画家,谢亦显然是一个颇有份量的筹码。而作为市文化名人,谢亦对自己充当这一筹码抱着一种欣然接受的态度,只要能对市里的文化建设有所作用,她不在乎自己充当什么角色。
制作的效果令谢亦很满意。看完样片后,谢亦答应留下来同他们一起吃饭。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叫做“红黄蓝“的西餐厅。谢亦很喜欢这个富有色彩感的名字,它一下就让她看到了那些熟悉而又亲切的颜色。
从小姐们那种暖昧的眼神中,谢亦看出董哲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三人被安排在楼上的一个KTV包间,董哲熟练地打开了墙角的影碟机,请谢亦点歌。谢亦翻了下点歌单,发现自己除了会唱《南泥湾》、《我的祖国》和《九九艳阳天》之类的传统歌曲外,对于当下流行那些尤其是年轻人最喜欢的港台歌曲,竟一首也不会。她对于那些曲子的了解,顶多是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它们从街头巷尾的噪音里冲出,钻进她的窗子缝里而被她的耳朵所接收。从某种程度上说,她离这个社会太远了,远得除她笔下的画外,一切都与她无关。
相反,董哲和于之却对那些歌熟悉得像专为他们自己写的。他们模仿那些歌星们的唱腔,有板有眼地唱着,在谢亦听来,与她从自己的窗子缝里接收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第一次觉得这些歌其实很好听的,并不像她以往所认为的,只是一些伤害她耳膜的噪音。
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谢亦也拿起话筒唱了一首《九九艳阳天》。谢亦小时候练过小提琴,还练过戏曲唱腔,她的音色很纯粹,没有任何沙哑的杂音,除了有点跟不上节奏外,她唱的简直不比专门的歌唱演员差。这使得一旁的董哲和于之充满惊奇。”
“你要早有名家指点,肯定已是红遍全国的歌唱家了。”董哲夸张地说。于之也在一旁附和与肯定。尽管他们说得有些夸张,不过有一点是认真的,那就是她的歌唱得的确出乎于他们的想象之外。这种感觉让谢亦很快乐。
在于之去洗手间后,董哲忽然对谢亦说:”我们唱一曲《天仙配》怎么样?”他不无调侃地看着谢亦。“其实我五年前就认识你。五年前,我给你摄过像,那一次你的画在国内得了金奖。你当然不会注意为你摄像的人,虽然他在电视上为你狠狠地吹嘘了一通。”董哲使用的是一种玩世不恭的自嘲语气,”那一次我还写了这辈子最出色的一篇新闻稿。新闻部的主任说你小子总算够格当文字记者了,我说我是受了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才写出这篇稿的。他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咱们那年轻漂亮的女画家呀,我说可惜我已经把我的女朋友给‘枪毙’了。既然枪毙了人家就得娶人家,我可是个良心不坏的大好人。不过,今天,老天总算遂了我一点心愿,我终于可以跟我心仪已久的女画家单独坐在一起体味体味了。”说完裂开嘴发出一种古怪的笑声,这笑声足以表现他的玩笑意味,并消解他话语中的任何真实性。
谢亦只能把它理解成为一种玩笑。
“能跟我们的女画家单独呆一会儿,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了。”董哲继续调侃道。他的眼神放肆地盯着谢亦,透出一种挑战和征服的意味。
“是么,今天上午您不是完全可以单独到我的画室来摄像么?”谢亦讥讽地问道。
“这就叫有贼心无贼胆。万一冒犯了谢亦小姐将我轰了出去,那我岂不是连党交给我的政治任务都没法交差了?那不是自砸饭碗么?”
这时,于之进来了。谢亦想,董哲不仅狡猾,还知道怎样狡猾可以不让人讨厌。这个油腔滑调的家伙,她分明不是他的对手。
于之说你们为什么不唱歌。董哲说谢亦小姐不喜欢听我唱歌,并冲于之做了个鬼脸。于之说谢小姐肯定是不喜欢听你说话,你没有吓着她吧?董哲说,那我们就打牌,跑得快,怎么样?”
谢亦未置可否,与此同时,董哲已从自己摄影包里拿出了一副扑克。谢亦想,跑得快就跑得快吧,总比你坐在这里油腔滑调地拿我开心好。
第一局,谢亦就跑慢了,她剩下的牌最多。
于之说不行不行,谢小姐输了得来点小惩罚。
董哲说,那还不简单吗?让谢小姐自己决定惩罚的方式。
谢亦说反正不能打钱。打钱就是赌了,我决不参与赌博行为。
董哲想了一下,说:”这样吧,谁赢了就向输家提一个小要求怎么样?”
于之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董哲,立即响应道:“行,输家不许赖账,输了就被打手板,输一张被打一下。刚才这局就免了。”
谢亦觉得这样挺好,就没有反对。
第二局,谢亦赢了,于之输了三张牌,谢亦在他的手掌上打了三下,觉得挺开心挺好玩的。
第三局,谢亦又赢了,董哲输了八张牌。谢亦于是狠狠地在董哲的掌上打了八下,她感到很痛快,很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第四局,谢亦又赢了,董哲这次只跑了一张牌。她不禁有些疑惑,怀疑他在搞鬼。她打开他的牌检查了一下,发现他有很多次出牌的机会却没有出,显然是故意让她赢的。谢亦很生气,说:“谁要你让?输也要输得有志气。这次不算。”
再出牌,谢亦就输了,而且一下输了九张牌。董哲默默地看着谢亦伸出的手掌,却没有打的意思。谢亦说,你犹豫什么,打就打,打肿了我又不怪你!
董哲说,这次你先欠着,下次一起结清。
谢亦想,这样也好,如果下次她赢了,正好可与他抵消。最好是她能赢九张以上,这样她就可以反过来打他了。
结果是谢亦又输,按规定,于之在谢亦的手掌上轻轻地打了两下。
再下一轮,谢亦又输给了董哲好几张牌。谢亦气鼓鼓地说:“都结清吧,让你打!”
“我不打你的手,我只握一下行么?”董哲并没有等到谢亦的许可,就伸手握住了谢亦的手,接着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捧在手中。轻轻地揉了两下。
谢亦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一股热血。直涌上头顶,但她努力地克制着,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将自己的手轻轻抽出。
于之立即说不行不行,下次我赢了也要握谢小姐的手。
董哲说,于之你吃什么醋?谁让你不知怜香惜玉居然打谢小姐的手?谢亦并不知他们是唱双簧,只知接下来的几盘,她老是输,而董哲老是赢。董哲就提出换一种惩罚方式。谢亦正希望如此。就说,打手没劲,换吧。
董哲说:“如果我再赢你,就向你提一个小要求、当场兑现,你不准耍赖。”
谢亦害怕上当,就说要看什么要求。心想,于之在此,量你也不敢怎样。
没想到,接下来谢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