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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得平静”?
难道要她这样对比姐妹还亲的小伊说吗?叫她说“小伊,你信错了人,那人根本不是真心对你,他一直对你说着谎——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因为‘奢望过去终得平静’”?
——沉睡在冰冷寂静的湖底,眼睛却透过层层波浪、依然执拗的死盯着天空!那样一种悲哀的、冻入骨髓的平静?!
——天!怎么可能?
封琉璃知道夏小伊和自己不一样,从小就知道。小伊是上帝的宠儿,她有超凡美貌,她还有表演天赋——可所谓的“美貌”和“天赋”真的是神的礼物吗?或者只是……一个恶毒的玩笑?
——那些恩赐是会成为她的翅膀,让她摆脱一切束缚飞向高空?还是会把她变成怪物,吸干她所有的一切,送她去往不可知的道路?
封琉璃不知道,她只能旁观;她所有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等,坐在这里守候一个渺茫的希望而已……
她几乎都要坚持不住,想象的阴云将她彻底压倒,她几乎就要哭了。可就在此时,身后的门无声无息打开;陈莉莉穿一件素色家居服,脸白如雪,正冷冷望着她瞧。
“你究竟想做什么?”陈莉莉问。
封琉璃呆住了,一时之间准备好的答案不翼而飞,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陈莉莉眼神愈冷,一挥手,又要将房门闭合。
琉璃几乎是飞扑上去,叫道:“等等!请等等!我有话要说——你既然开了门,就是要听我说完的,对吧?”
陈莉莉并不动容,可关门的动作却停住了。许久,她点了点头:“你说吧。”
“我是夏小伊的……朋友,是代替小伊到这里来的,我……”
“……我知道你是谁,夏小伊的私人助理,我们前天晚上才见过——你有话可以直说。”
“小伊叫我带句话给您,她说……‘对不起’;还有……‘我要站在何飞这一边’。”
陈莉莉的脸色越发雪白,眼睛里分明转出一层怒火,攥着门柄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隐隐发颤。她忽然觉得厌倦,觉得自己开门出来,根本就是脑筋搭错了线。她下狠心拼命去拉那扇门——可那个戴一副圆圆眼镜,怎么看都是个乖乖女学生样子的小姑娘,竟硬生生挤在门里,一步不退。
——小姑娘脸颊涨得通红,眼中盈盈都是泪水。
“……莉姐,求你……求你救救小伊吧!”
陈莉莉再也无法忍耐,唇畔裂出一道如刀笑意:“求我救她?竟来求我救她?谁来救我?谁又曾救过Steve——谁能叫死去的 Steve活过来!”
封琉璃的怀中仿佛塞满了铅,压得她渐渐喘不过起来;她努力抗拒着袭来的无边恐惧,只是不住分辩:“不是小伊做的,真的不是小伊做的!我保证!”
陈莉莉愈发冷笑:“保证?你凭什么!”
琉璃张口结舌。
陈莉莉的眼圈渐渐红了,她狠命咬一下嘴唇,再次用力关门;耳中却骤然听见一声低低的惨呼——原来封琉璃不知从哪里陡然间生出硬气,竟将整只胳膊塞在门缝中——自然疼得她脸色煞白,满头都是冷汗。陈莉莉实在没料到琉璃竟然如此执拗,一时间也愣住了。
——封琉璃知道自己拙于口舌,自己是个局外人,根本无力剖辩什么;说不定还会越说越僵、越帮越忙……可真叫她放弃,叫她就这么回去,她就是不甘心的。
陈莉莉呆呆地望着封琉璃,眼泪忽然夺眶而出。那么坚强的女人,仅凭双手就将上上下下几十个人的剧组打理得清清楚楚的女强人,终于痛哭失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已经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我现在连门都无法出——竟还说什么叫我去救她?玩弄人心,就那么……那么有趣么?”
阴谋与爱情Ⅱ
“……莉姐,别难过了,”一双手伸过去,将陈莉莉轻轻搀稳,“他们会付出代价,一定会付出代价……《ONZE》并不是 Steve个人的影片,它也属于你,属于我们大家,不是吗?”
陈莉莉不住点着头,眼泪依然一滴一滴落下来:“谢谢,小高,谢谢你……我没关系的,我只是一时忍不住……”她说着,忽然叹了口气,“其实……其实那孩子有什么错?根本就不关她的事,我明明知道,可就是……忍不住了……”
高远沉默地点了点头,脑海中是封琉璃仿佛逃命般离去的背影——的确是不干她的事,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丫头罢了——不过,她来得正好;她帮了他的忙。
一回到屋内,高远便无限体贴地倒了杯热茶递过来,可陈莉莉却目光凌乱,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并不伸手去接,只是一味喃喃自语:“说起来……上次小伊到家来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还记得她那时候明明就要哭了,却还是一副强忍着紧紧咬着牙的样子。我当时就想,这孩子太不容易了;我当时就想帮她……那天的事情,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的……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高远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将茶放在陈莉莉面前,身子微微前倾,说道:“莉姐……人都会变的……”
陈莉莉伸出手去抽了纸巾,抹着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犹自絮絮而语:“我也猜到了她会来找我,她至少该给我一个解释……可是……可是……可是我绝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高远冷冷笑了,声音低哑,带着莫名其妙的嘲讽:“解释?如果有解释的话,前天晚上就该给‘我们’了——早就该给‘我们’了!何必等到现在?她……她说的那还是人话么?要站在‘何飞那一边’?那么挡了她的路的我们,是不是全都该死了?”
莉姐拭泪的那只手在腮边凝住,她茫然地望着高远,仿佛面前咬牙切齿的、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样。许久,她努力挤出一抹苦笑:“别这样,小高……我记得你很喜欢她的——何况小伊也……未必是这个意思……”
“……是么?”高远的声音突然拔高,“我倒宁愿我没有喜欢过她,喜欢她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莉姐, steve他死了,已经死了!你还要在过去的美梦里睡多久?”
陈莉莉猛地语塞,脸上隐隐透出一层惨白。
高远似乎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尖刻吓了一跳,他微怔片刻,长长舒一口气,在陈莉莉面前的沙发上坐倒。桌上的那杯茶散发着特别的馥郁香气,萦绕在两人鼻端,氤氲不去。这些旧日的老朋友,经过了漫长的时光,走过了不同的道路,改变了,全都改变了,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杯中袅袅的香雾渐渐淡了、散了,高远脸上的戾气也逐渐隐去;他低声说着,带着无限诚恳:“莉姐,别犹豫了,是他们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我们’早就仁至义尽了。”
他说着,伸手拿起茶几上放着的一只大的牛皮纸信封,从里面哗啦哗啦倒出大堆的照片来——照片拍得并不好,忽亮忽暗,东倒西歪;拍摄的地点也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照片中的主人公:一位头上挽着髻子、气质不俗的女子,还有个身量不大高、衣冠楚楚的三十许岁男人;有她的,也有他的,当然还有两个人在一起的合照——那女子分明是陈莉莉。
“这该叫做什么?监视?偷拍?还有……警告或者恐吓?连这种龌龊手段都使出来了,莉姐,你还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陈莉莉猛地将头扭了过去;高远双手环抱,一言不发,只是冷笑。
“所以我更不能这样做……我无所谓,可是顾岩怎么办?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该被牵连进来,我怕他们会对他不利……何况……何况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何飞?”
“只凭我们两个当然是不可以,但圈子里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绝不止何飞一个。”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莉姐。她选择了站在何飞那一边,选择把‘我们’、把死去的 steve全都踩在脚底下,她不仁我们当然也可以不义!是‘我们’让她功成名就,‘我们’就同样可以让她身败名裂,‘我们’不欠她的!”
——陈莉莉定定地望着高远,真的,她真的觉得面前这个自己认识了近十年的小鬼是那样的陌生……她隐隐觉得不妥,隐隐觉得脑海深处有一个微弱声音在发出质疑,但她很累,实在是太累了,她一想起 steve的死,想起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她曾经那么挚爱从今往后必定永远挚爱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已不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冷静思考了。她只觉得心里很痛,那疼痛让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片皮肤都产生剧烈的共振,它们都记得他,它们什么都记得……
“……好吧。”终于,她开了口。
高远笑了,和料想的一样,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
封琉璃并没有即时离去,她失魂落魄一般独自走在夕阳下;有什么东西自怀中隐隐萌生,又迅速斑驳陆离。假如……假如是一年前的自己,此时应当正哭着跑回住处去吧?……不,假如真的是一年之前的自己,她根本不会有勇气向小伊询问陈莉莉的住处,根本不会决定任何事情,做出任何努力,她早就逃回自己的世界去了,在那里舔着莫须有的伤口,然后瑟瑟发抖……
原来……原来在她还未察觉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悄然改变;就在来到北京这短短几个月光阴里,她的眼界、思维、想法和做法,早已与旧日赫然不同。她的停滞的蒙昧的一无所有的青春,正无声无息开出小小花朵——那只浑身发抖、可怜巴巴的小鸵鸟,终于将脑袋从躲藏的沙堆中抬起来,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我试过了,我努力过了,”琉璃用力握着拳,低声自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现实又一次嘲笑了她的幼稚;嘲笑她心爱的小说和心爱的电视连续剧;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