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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史500疑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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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嗣同在临死前夕,于囚狱里用炭渣在墙上题过一首七绝诗,这就是脍
炙人口、传颂不绝的《狱中题壁》: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首诗借讽喻东汉党锢之祸,谴责顽固派罗织成罪的卑鄙行为,在表现
自己视死如归的无畏精神时,寄莫大希望于来者。后人称赞“其勇于解放旧
思想之束缚,则有清一代,未有其比也”(杨荫深:《中国文学家列传》)。
由于这首绝诗最后一句提到的“两昆仑”是比拟还是专称,引起了当时和后
来研究者的诸多推测和猜疑,它究竟是指谁呢? 
最早解释“两昆仑”的,是谭嗣同的战友梁启超。梁启超说:“所谓两
昆仑者,其一指南海(康有为),其一乃侠客大刀王五,浏阳少年尝从之受
剑术,以道义相期许。”梁启超是谭的同道,在谭嗣同被捕前夕,两人还慷
慨话别。可以说他对这位挚友的思想、行为是十分了解的,所以此说数十年
间成为权威之言,凡涉及此绝命诗者几乎皆沿用此说。钱基博亦称,“盖怀
有为及北方大侠王正谊,所谓大刀王五者也”(《近百年湖南学风》)。今
人郑云山《谭嗣同》和《中国近代爱国者故事》,均称“两昆仑,指康有为
和王五”。李志等编《近代爱国人物剪影》还对王五此人作了介绍,说他原
名白正谊,字子斌,父母双亡,年轻时为北京前门外顺兴镖局王五夫妇收养, 
始改姓王,因善使单刀,人称“大刀小王五”,后在反抗八国联军侵略者的
战斗中牺牲。近年出版的《大刀王五传》即演其故事。据称王五在谭嗣同被
捕前几分钟,还催他逃走,后来还打算劫法场搭救。在梁启超看来,王五在
谭嗣同心里,乃是属于师友之类的大侠士。
可是,也有人反对说,“两昆仑”中不包括康有为。参加辛亥革命的蔡
寄鸥所写的《鄂州血史》即主此说,书里则将“两昆仑”解释为王五和唐才
常;后者和谭嗣同肝胆与共,他们一起在湖南开办时务学堂和南学会。诗里
寄予希望的是唐才常。
30 年代,新闻记者陶菊隐的《新语林》在记述谭嗣同轶事时说,当年谭
嗣同住在北京半截胡同浏阳会馆时,有两个侠士,即单刀王五和通臂猿胡七

(胡致廷)“同时教授他武艺”,据说,谭嗣同有一身轻功夫,好气功,而
且善于耍使各种兵刃,乃得力于他俩的精心传授。因为他俩学的是昆仑派, 
“浏阳(谭嗣同)绝命诗所说两昆仑是指你(指胡致廷)和王五的,因为你
们都是昆仑派。“此处如果循照唐人传奇里的剑侠,似乎有些符合情理;据
称梁启超不认识胡七此人,只知道谭嗣同有密友王五。另外为了使自己老师
形象更高大,就配上康有为的大名。
而在蔡尚思等编的《谭嗣同全集》里,谭训聪在附注又持另一说法,“胡
理臣、罗升,两仆人,《狱中题壁诗》‘去留肝胆两昆仑’盖指两仆,盖昆
仑奴之称也。”注释者作此说,似以谭嗣同下狱,与仆人信件有“尔等满怀
忠爱,可嘉之至”等语为凭证。
近年,对于“两昆仑”解释,也有称其中之一,即是谭嗣同本人的,这
大概是从诗句里有“去留”两字,解释为一去一留,一死一生而已。有如冯
友兰在《中国哲学史论文二集》的《论谭嗣同》篇,则将“两昆仑”解释为
“康有为和他(谭嗣同)或去或留各有自己的抱负”。皮明麻的《唐才常和
自立军》也说“很可能一指谭嗣同自己”,作者坚持另一个“昆仓”乃是唐
才常。“因为两人为刎颈交,在此以前,谭又曾电约唐才常赴京;谭的绝命
诗视才常如昆仑之杰,对他寄托无限的信赖之情。” 
谭嗣同是近代中国的重要人物,他在刑场上是铮铮铁骨的好男儿,他的
思想豪迈奔放,写得一手绝妙文章,又兼擅长武技,这样一个文武兼备的全
才人物,他笔下的昆仑客,自然亦非等闲之辈。谭嗣同良师益友可谓多矣, 
在此风云际会的莽莽神州,“横看成岭侧成峰”,因而,他临死前夕所指的
“两昆仑”,出自后来者和生存者的猜测,当然自有见仁见智之分了。可是
谁能合乎情理、准确地解剖谭嗣同此时此刻的用心呢? 
(盛巽昌) 
林琴南何时翻译《茶花女》? 
法国小仲马《茶花女》这部凄切动人的爱情悲剧于19 世纪末以《巴黎茶
花女遗事》为名在中国译出后,“不胫走万本”,“一时纸贵洛阳,风行海
内”。林琴南以古雅的文笔,细腻地刻画了茶花女的心理活动、描绘了亚猛
复杂的思想感情。人们赞叹小仲马惊人的构思,知道了西方也有如中国一样
优美的文学。多少人赋诗撰文,为茶花女不幸的遭遇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人
们把它比作“外国的《红楼梦》”。
但80 多年过去了,《巴黎茶花女遗事》究竟译在何时,至今争论不休。
寒光在《林琴南》中说是光绪十九年(1893 年),高梦且说是光绪二十五年
(1899 年)(《春觉斋著述记》),张静庐的《出版大事年表》把它排在1895 
年(《中国近代出版史料二编》),杨荫深的《中国文学家列传》说此书“译
于林纾新丧偶后,其时当在1897 年。”黄濬在《花随人圣庵摭忆》中说:“事
在光绪丙申(1896 年)、丁酉(1897 年)间”。张俊才的《林纾年谱简编》
认为译于1897 年夏。这已有了六种不同的时间。也许我们应以林琴南本人的
说法为准,1900 年《清议报》第六十九期所载林纾写的《译林叙》称此书译
在1898 年夏天。但1905 年他在《拿破仑本记》序中又讲《茶花女》译书年
代是光绪十九年(1893 年),这就给研究者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林琴南是一位不懂外文的大翻译家。显然译本的选择权不全掌握在他手

里。黄濬说启发他译《茶花女》的是福建人魏瀚,魏曾留学法国,时正主持
马江船政局工程处,与林关系密切。一天他告诉林:“法国小说甚佳,欲使
译之。”林讲:“须请我游石鼓山乃可。”石鼓山系闽江滨海的大山,来去
极为不便。魏慨然应诺,“买舟导游,载王子仁先生并往,强使口授,而林
笔译之。译成,林署冷红生,子仁署王晓斋”。(《花随人圣庵摭忆》) 
王子仁毕业于马尾船政学堂,留学法国,在巴黎大学学习法律。归国后, 
任天津洋务局翻译、湖北交涉使、汉阳兵工厂总办,他工诗能文。钱基博认
为林纾当时“丧其妇,牢愁寡欢”,王子仁就对林说:“吾请与子译一书, 
事可以破岑寂;吾亦得以介绍一名著于中国,不胜于蹙额对坐耶?”遂与同
译法国小仲马《茶花女遗事》行世。(《现代中国文学史》)似乎《茶花女》
的译述,出于王子仁的提议。以上两说均以译述出于纯粹偶然的原因,林琴
南并无任何思想准备。
然根据《译林叙》所述,《茶花女》翻译的动机很明确:“大涧垂枯, 
而泉眼未涸,吾不敢不导之;燎原垂火,而星火就爝,吾不得不然之。”救
国图存的思想跃然纸上。据高梦旦《书〈闽中新乐府〉后》讲,林纾当时“每
议论中外事,慨叹不能自己”。在早年的《闽中新乐府》中,他愤念国仇, 
优悯时俗,倡导新政的思想溢于言表:“国仇国仇在何方?英德法俄偕东洋。” 
他的友人陈熙绩在《歇洛克奇案开场》叙中讲,林纾“夙以译述泰西小说, 
寓其改良社会,激励人心之雅志。自《茶花女》出,人知男女用情之宜正。” 
可以推知林琴南当时有一种想通过某种方式来拯救祖国的愿望,而魏瀚或王
子仁的倡议正与他的愿望相吻合,《茶花女》也许就在“买舟作鼓山方广游” 
“议论中外事”的“亘数日夜”中提出译述的,但魏、王二人究竟谁为倡议
者,尚难以确定。
本来可就此搁笔了,手头有一本最近学林出版社出版的郑逸梅的《书报
话旧》,讲光绪二十五年(1899 年),林纾在马江客居丧偶,王子仁从法国
归来,与林谈及大仲马父子的作品脍炙人口,“《茶花女马克格巴尔遗事》
更为小仲马极笔,劝林纾同译。”但同篇文章的下半部又讲《茶花女遗事》
是译在1898 年夏秋之间。同一篇文章也会产生争议,看来要结束这场争议并
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邹振环)

形象篇
周仓其人其事如何? 
农耕社会制造了宗教和庙宇。
中国蓁蓁莽莽土地上,星罗棋布万千座大大小小庙宇。打开任何一部地
方志,少则数十,多而成百,正是天下无地不庙,无庙难以成为城镇市集聚
合处。有趣的是,每个州县还都少不了有三座庙即文庙(孔庙)、城隍庙和
武庙。其中尤以武庙即关帝庙(民国三年增祀岳飞,改为关岳庙)特多,不
但城里有,而且偏僻乡村也有,而且还有不少城镇,同时并存几座关帝庙。
关帝庙的主神,当然是那位被“儒称圣,释称佛,道称天尊,三教尽皈
依”的伏魔大帝关羽。但是凡见有关羽正襟危坐读《左氏春秋》或其他坐像
旁,必有一左一右的两尊泥塑木雕的尊神侍立。
一个是白净俊俏,长眉细目,佩剑持印的关平;另一个是勾着黑脸,浓
眉环眼,手扶青龙偃月刀的周仓。
周仓大名几乎和关羽一样响亮。他紧紧跟着主子,同时显现在舞台和画
图、雕刻上。民间习俗常以关羽画像,请进家中张贴中堂用以辟邪,周仓将
军自然也跟着“飞入寻常百姓家”了。他的黑脸皂服和关羽的红脸绿袍、关
平的白脸银甲相映成辉,此中色彩反差,给代代人们留下美的和谐和难忘的
印象。
人们也为周仓编造了种种传说,把他送上敬畏的神位。清人小说《说唐
演义》有一个故事,说是南阳侯伍云召在反隋战争中打了败仗,被身骑怪马
呼雷豹的隋将尚师徒追赶,正危急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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