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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听见他们中的一个人叫服务生过去,只听见服务生客气但大声地回答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汤匙,更没有筷子!”我为那个农村男孩焦急,更为那个服务生的呆板与不善解人意而生气,难道他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正为找不到吸管而尴尬不已吗?
这时,朋友阿伦突然站起,朗声地对我说:“罗西,我吸管掉在地上了,我再去拿一根……”从他诡秘的微笑中,我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想不露痕迹地告诉那两个质朴又爱面子的乡下男孩,吸管在哪里,该如何取。
当阿伦夸张地取下一根吸管时,那两个男孩中的一个也跟着冲上去拿了两根吸管,好像担心慢了一步,那“机关”就会失灵似的。
杯里的可乐已慢慢被吸尽。我看着阿伦满足的脸,心存感激。他做了一件好事,很小很小,甚至微不足道,但他做得恰如其分,受益人也不会因此而有些难堪或不安。是的,做好事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但如何做好事,则显得尤为重要。善良如果与智慧结合一起,那才是尽善尽美。
二
一次出差去上海,在公共汽车上,一位刚上车的老太太四处寻找座位,一个年轻人看见了,马上装睡。老太太显然已看出了端倪,于是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然后笑盈盈地说:“小朋友,我应该在哪一站把你叫醒呢?”
那个年轻人就是我。
当时,实在太累了,我才那么“自私”。
老太太的话绵里藏针,十分幽默。
人与人的交往,彼此再陌生,只要有智慧的加入,对方就可能让你记住一辈子,因为在无形中,他已“送”给你一份宝贵的礼物——内疚。
三
在挪威,有一个名叫史文生的年轻人,生性孤僻、木讷,常常独来独往。他心想,如果嘴角常挂笑容必定能结交一些朋友。于是,他到整容外科医院,请医师给他动手术,在嘴角留下永远动人的微笑。
周围的人仍然不理会他。不同的是,人们这回把他当作白痴,因为他每时每刻总是皮笑肉不笑。
最美的笑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阳光,而阳光是无法制造的。
单单这一点,人类就不应该太自负,毕竟我们无法制造出一切。
四
歌中总是在唱“我要的不多”、“我是个需要很多爱的人”。
这个世界,处处充斥着“我”,也处处充斥着“加法”,即“我要”。
一辈子,我们可以要多少呢?
最后,又能享受多少呢?又能带走多少呢?
这是数据时代,人们似乎只记得“加法”,不断地追加,而不知道生命也需要一些“减法”。早上当你提着一袋东西回家时,请记住,晚上,你必须也提一袋垃圾往外扔。
台湾一位女作家的生活经验,你不妨参照一下——在决定拥有一样东西时,总是先问自己:如果以后不想要了,可以给谁?如果不小心失去了,会不会心疼?
人生减法,会让你减去不少疼!
要为你所坚持的东西而勇敢,这没错;要为你倾心的东西而谨慎,也没错。
《赶紧幸福》 我认识的打官司的“秋菊”
小吴是一个跛足女人,很小的时候,就没有母亲,后来远嫁他乡,并开了一间小小的食杂店,原以为会过上好日子,结果老实的丈夫又出现精神失常。
1998年3月24日中午,她发现放在婆家祖屋厅堂一侧的准备用于修房的木料不见了,便向旁边正在打桌球的一位原先就有矛盾的“宗亲”询问,结果招致一阵恶骂,之后是一顿毒打……再后来扩大为“群架”,她丈夫的头部被人用砖块砸破,满脸是血,下身也被一个女人用木棍捅,然后还要伸手去抓要害部位……小吴在混战中被吓呆了,情急之下,用牙去咬那女人的手……就这样,且战且退,势孤力单的小吴不是他们的对手,终于在场村民及一些四川民工看不下去了,出来解围,小吴才拖着受伤的丈夫回到家里。
之后是签订不平等协议,内容大致是:本是公用的祖屋厅堂小吴以后不可再占用,只有这样才可保平安。原以为忍让会结束这场噩梦,可是当天晚上8点,那“宗亲”撕毁协议,又纠集一些人手持凶器窜进小吴的店里又砸又抢又打人,时间持续长达两个小时,正在店里帮忙的小吴的弟弟倒在血泊里,刚刚从病榻上爬起来的丈夫又被人用铁锹砸得眼睛出血,一声惨叫也倒下去了……更可怕的是,各路口都有歹徒把守,不准群众报警!
这时,小吴从外面刚刚回来,面对如此惨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后来,巡警终于来了,歹徒逃离现场,丈夫被人送去医院,小吴一个人呆坐在门口,直至天亮。
晚报记者闻讯赶来,小吴天真地以为事件登报后,正义就会光临她苦难的家。
但是漫长羞辱艰辛的上访之路才刚刚开始,有关部门互相推诿,冷漠以对。更雪上加霜的是,丈夫精神病再度发作,既要疗伤,又要精神护理……小吴悲愤交加,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医院里,经一夜抢救,醒了过来。
派出所希望小吴“和解”,不要追究什么刑事责任。小吴不肯答应,咨询律师后,被告知必须马上做法医鉴定,但有关执法人员叫她“滚开”。迫于无奈,小吴跪到市政府门口喊冤,有人叫她回去写份材料第二天送到政法委督查办,之后,督查办的一位好心人给她一张字条,叫她送到当地派出所要求尽快做笔录、法医鉴定和现场拍照等……
检验结果是,小吴弟弟轻伤,其夫为轻微伤偏重。可看着笔录,显然与自己叙述不太符,小吴要求更改,但那个干警发火了,小吴被吓住了,只好按上手印。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小吴天天奔波于镇派出所、区法院、市公安局……面对那些威严而冰冷的面孔,小吴很绝望,天上有红日呵,难道“那个人”就可以一手遮天吗?
小吴一气之下,便学着古代小民的样子,背上“黄状”到市公安局门口,再次跪地喊冤!可是,仍然迟迟讨不到一个公正的说法。小吴精神恍惚地在各执法部门间晃来晃去,经常在半路被一些司机吼骂:“你不要命!”“挡在路中央寻死!”当时,小吴死的念头都有了,她曾想买包炸药要与嫌疑犯同归于尽。
无意中,走到市妇联和残联,他们热情地接待了她,并打报告给有关部门希望尽快结案,还捐助她1050元现金,但这种雪里送炭的人太少了!
很快到了八月中秋佳节,本是欢欢喜喜全家团圆的日子,而小吴却贫困交加,丈夫在精神病院,女儿不能回家。小吴万分憔悴,常常还要面对各种恫吓,但她只要有一口气就要继续上告。有一次,小吴质问:“你们作为一方的父母官,老百姓受了苦难,不来找你们找谁呢?”一位“负责人”是这么回答的:“你是老百姓,你的年龄比我大吗?你说你是百姓,那你有一百个姓吗?”如此荒唐的答复,令小吴哭笑不得。这是人话吗?
快要过年了,债台高筑的小吴天天还要面对讨债的人。小吴哭道:“人不死,债不烂,我会还清你们的钱!”因为丈夫还没完全清醒,她希望大家行行好不要刺激他。这是一个清冷凄惨的新年,女儿六岁了,她天真地对妈妈撒娇:“我想上幼儿园去唱歌!”可是没钱呵!小吴心都碎了。每次背着她跪在执法部门门口时,最易受惊的就是自己可怜的女儿。有一次一个门卫抓着小女孩要往地上扔,小吴吓得大哭起来,女儿也哭,还哀求:“不要抓妈妈!”
1999年,小吴又开始“上访”,其实,这是无奈之举,只要一提“上访”两个字,她就会莫名地感到心惊肉跳,她悲惨地说:“说真心话,我宁愿死,也不要上访!”所有的所谓“接待日”,小吴几乎都没有错过。多少次她含泪跪着,但是,有人居然很烦地这么叫嚷:“你一个穷鬼,不要再告了!”
后来的后来,有关人员终于被抓了,再后来,当事者也陆陆续续地赔了钱,但这已是2001年的事了,前后四年左右。这当中小吴常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给她一些“指点”。其实,我知道,走投无路的她,并不企望从我这里得到多少帮助,她很孤独,她只是想从我的声音里寻找一点点心理的援助,而我确实只能这样。我明白,凭我的个人力量,是无法排除她的困境的,她只是为了倾诉一下内心的苦痛与挣扎。
也许,曾经她以为我作为一名记者会给她一种道义上的帮助,但我并非神通广大,对此,我很不安,而她反过来还安慰我说,“没事的,你也很难,我已知足!”后来,她渐渐把我的角色定位为一名心理医生,我电话里的声音,温暖了这个弱者但又是强者的心灵,她在灰暗的日子里,终于找到了一丝可以感激的微光。这种支持,她倍感珍惜。这种微乎其微的正面力量,终于陪她闯过一层又一层的难关,对此,我也稍感欣慰。
这个不幸的女人,这个活生生的“秋菊”仍然在生活的路途中苦苦奋争,我后来很害怕接她的电话,听到她微弱又凄苦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那种声音会令你难受不堪。接她电话时,我常常要做几个深呼吸,心里努力告诉自己,不要不耐烦。她很敏感,她常常说,对不起,又打扰你了。她说,她也克制自己不要打电话麻烦我,可是,她真的很难很苦。
后来,就没有了她的消息。
2002年3月19日早上,我给小吴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女儿上学了,丈夫仍需服药,她更忙了,但这样很好。她说,怎么也想不到,我还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从她欣喜的语气里,我轻松了很多。好久没有她的电话了,这个活生生的“秋菊”,她不需要同情了,她值得我崇敬。
《赶紧幸福》 一个人的世界
王顺友,四川省木里藏族自治县一位乡村邮递员,一年中有300多天奔波在递送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