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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说道,“我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可是她的眼睛告诉我,她已经相信了我的话。
“他是怎么把你弄进去的?”
“说来话长,小玲,你先让我出来吧。”
她望着我,“我该怎么做?”
“叫我出来。”我说。
她依言对着镜子喊了一句,“你出来吧。”
我面前的墙壁活动起来,小玲的形象晃荡得厉害。我迎着墙壁撞去,又看到了那道极明亮的闪光,而后是黑暗、冰冷,仿佛一下子跌入了地狱。
我的视野中有个模糊的人影,它像一幅抖动的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的视觉正在恢复。
哦,天哪!小玲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惊异的表情凝结在脸上。
我回来了。
小玲伸出手来试探我的身体,结果什么也没碰到。我微微一笑,捉住她的手。她像触了电,本能地往回一缩,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用意念。”我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我不知该怎样表达我的谢意。小玲,谢谢你!”
她的身体由于过于紧张,绷得象一张弓。我拍了拍她的脊背,试图使她放松下来。
几分钟后,我和穿戴整齐的小玲跑下楼梯,闯入倾盆大雨中。街上车辆寥寥,小玲手里的雨伞根本顶不住肆虐的暴雨,她的长发湿淋淋地粘在肩膀上,嘴里发着牢骚,不知是在抱怨天气,还是在抱怨我,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我们等了好久,才发现一辆打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停下来。司机打量了小玲几眼,大概觉得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冒着大雨外出很不寻常,“小姐,你去哪?”小玲把林渝的住址报给了他。
那中年司机是个话痨,一会儿埋怨天气,一会儿又说客人少,生意难做,一路废话不断。小玲一句也没搭理他,眼睛直盯着我。我笑了笑,开始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她。
中年司机停止了唠叨,眼睛从后窥镜内贼溜溜地注视小玲,我知道是小玲变幻不定的表情惹了祸,于是在她耳边说,“看,司机在注意你,他可能觉得你心理不正常。”小玲狠狠白了那个司机一眼,后者连忙转过了头。
到了林渝楼下,我猛按他家的防盗门铃。刺耳的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对讲器里嚷道,“妈的,谁啊?”
“是我,何方。”我回答。
他愣了一下,“你们他妈的都不用睡觉吗?”
“快开门,我有急事。”
“急你个头!”林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按下防盗门的开关。
不出所料,看见门外只有小玲一个人时,林渝一脸错谔。“你们玩什么鬼名堂,何方呢?”他把小玲拉到一边,往楼道里探头探脑。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看什么?”他整个人顿时像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小玲在旁边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林渝安静下来。当然小玲功不可没,如果没有她在场,想让林渝相信我,势必要艰难许多。
“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他拿起一根烟咬在嘴上,又用手摸到打火机,可是打了好几次也没打着。我看见他的手在哆嗦。
小玲夺过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了。“你一个大男人,胆子还没我大呢,真没用。”
“要不怎么叫你鬼见愁呢?”他斜睨着她,拍了拍胸脯说,“明天得找个医生,看看心脏有没有吓出毛病。”
我笑了,开始说俏皮话证明他已经镇静下来。
“我有点被搞糊涂了,为什么她能看到你,我却不能?”
“因为是她召唤了我。”
“就这么简单?可是除了声音,你还能给我一点其他证明你存在的依据吗?”
这有何难?我从他嘴巴夺下香烟,在空中掐灭了。
“噢,好,好吧。”林渝捂住了脑袋。
“我要见小文,你陪我去。”
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怎么也得等到天亮吧?现在还不到四点,雨又大。”
“好吧,你们先休息休息。”我让步了。
林渝坚持让我和小玲呆在一个房间里,看来他还没做好和一个隐身人呆在一起的心理准备。这点我完全理解。
“你可以抱抱我吗?”小玲躺在我身旁,凝视着我。我抱住了她。
“简直象做梦一样!”她感叹了一句。不一会儿,她疲倦地闭上眼,鼻子里发出轻轻的鼾声。
我感觉小玲大脑皮层的意识活动明显减弱了,偶尔有几道火花闪过,可能是在做梦。我产生了和她融为一体的冲动,便尝试着进入。我碰到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膜,那是她的意识之膜,非常脆弱,我轻轻一戳,就把它捅破了。
小玲梦见了自己的童年。
地点在一个小院子里,有几座老房子,家具看起来也很旧了,上面落满了灰尘。房间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橙黄色阳光,显得很不真实。
院子里有几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和她一般年龄,他们在玩一种很普通的游戏——捉迷藏。我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们。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却好象没有把我摄入眼底。对了,我只是个局外人,我的存在与否和她没有关系,和这个梦没有关系。这点我清楚。
看得出来,她沉迷于这种游戏,潜伏在隐蔽的角落,等待猎手的逼近,她觉得既兴奋,又害怕。如果范围扩大到整个住宅区,她有几个谁也发现不了的藏身地点。其中最隐密的一个是在一幢小楼的楼梯拐角,去那里须经过阴暗的走廊,即使在白天,楼道里的可视度也和夜晚没太大分别。她多次躲在那黑咕窿咚的楼梯里,逃过追捕者的视线。
不过这次的范围缩小了许多。先用石头剪刀布猜出猎人,一个小男孩被不幸选中,他双手蒙住眼,趴在墙壁上数数,从一数到一百。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小玲和伙伴们开始四散寻找藏身的地方。
她胸有成竹地跑到旁边一个小房间里,挪来靠在墙角的木头梯子,架在衣柜边沿,然后顺着梯子爬上去。
衣柜顶上有个箱子,放棉被用的,刚好能容下一个人。
她钻进箱子,用手把梯子推到一边,接着放下箱盖。做完这一切,小男孩便进屋来了。小玲透过黄豆大的锁孔,看着那个小男孩在底下无助地走来走去,她捂着嘴,想笑,却又不敢。让他找个够吧,她又赢了。她总是能赢。但这回和往常有点不一样。
小男孩突然仰起脑袋,定定地望着衣柜上面,吃吃笑起来。难道他发现了她?不可能,除非他有透视的能力。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分明在说:他知道她在箱子里,他看见她了。她盯着小男孩诡异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发冷。
“我抓住你了。”一只手从黑暗中伸来,掐住了她的后颈。一只冰冷的手。
她尖叫起来,这个时候她应该惊醒了,可是没有,梦仍在继续。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在场。
箱子从衣柜上滚落下来,摔得四分五裂。小玲面无人色地从箱子里爬出来,她很害怕。我大步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很软,手心全是汗水。“别怕。”我说。她回头看那个摔裂的箱子,地上除了几块木板,别无他物。
“没事,只是个梦。” 她抬起头望着我,“你是何方?你怎么会到我的梦境中来?” 她的眼睛水灵灵的,是个美人胚子。
“因为我进入了你的意识。”
“这么说,你可以和我待在一起了?”
“是的。”
“那太好了!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她紧紧揪住我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不会离开的。不要怕。”我蹲下身,把她抱了起来。她把脑袋埋进我怀里,轻声说,“你真像我的爸爸。”
我抱着小玲,行走在无边的荒野上,地上有许多奇怪的突起物,似乎还在缓慢地蠕动,不远处,一条黑色的河流悄无声息地流淌着。这就是小玲的精神世界吗?
她在我怀里睡着了,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是时候了,我知道,我们两人只能有一个保持清醒状态,她的躯壳无法容纳两个灵魂。
“何方——,何方——”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呼唤从远方传来,象沉雷碾过旷野。我往呼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片阴云笼罩的天空。我象道闪电般穿越大地,来到了天的尽头。那是我进来的地方,小玲的意识边缘。但是那层意识之膜像一堵白墙那样拦在我面前,它看上去坚韧无比。并不仅仅看上去如此。我向白墙冲去,结果像撞进了棉花团里,无数蚕丝般闪亮的丝线将我四肢绕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出来。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作茧自缚。
“喂,你醒醒。”林渝大力推搡着我的身子,我感到胳膊要被他摇落了。“何方在哪里?”他焦急地左顾右盼。
“别再晃了。”我抓住他的胳膊,“我在小玲的身体里,我被困在里面了。”
他呆呆地瞪着我,我看出他并不相信,也许他认为我又在恶作剧。要把具体情况跟他解释清楚恐怕又得费一番口舌,我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不信,在脑子里想个数字吧,看看我能不能猜到。”
他拟的数字是十六,我不费吹灰之力就猜中了。这下他相信了,“靠,为什么到她身体里去?”
“一时大意。”我说。
“一时大意?”他颇为费解,“那怎么才能出来?”
“恐怕得等她睡着了以后,那时她的精神防卫机能比较薄弱。我可以自由来去。”我从床上爬起来,感到下体有点不舒服。我走进洗手间,在镜子中看到了小玲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