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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她每次将我叫去更像是和我商量工作。只要和她单独在一起;我就会感觉到她的亲切随意沉静聪慧体贴温柔;很有女人味。所以;我非常非常喜欢她向我布置工作;更喜欢她找我商量工作。每次只要她向我递个眼神;或者朝我点点头;或者向我招招手;一股暖流就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心就会感到甜甜的;柔柔的;美美的;我就知道她有事情找我;我就会怀着三分激动三分喜悦四分骄傲十分复杂的心情朝她走过去。她薄薄的嘴唇就会被恬静的微笑轻轻地漾开;她会说你随我来;或者说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或者说你同什么人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办;或者说你觉得这事这样处理行吗。每次她都是有意找我;每次她又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那么无意。她的这种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态度;像有几只猫爪子挠得我的心头痒痒的。我爸向他的上级请示汇报工作;或者我爸的下级向我爸请示汇报工作;有这样的感觉吗?没有;不会有;不可能有。部队上下等级森严;下级绝对服从上级;不可能像朱明玉和我之间那样有平等气氛。部队上级也好下级也好;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老杆;极少有女人;他们谈问题时常常搞得火星四溅;那气氛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危险;哪有朱明玉和我在一起时那种薄雾缥缈水光荡漾的温柔意境!
初二年级寒假刚过;二下学期第一节语文课下课的时候;她又微笑着朝我点点头。这次她似乎更急;还没等我走近她就大声告诉我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到她的办公室去一趟。我好像告诉过你;她的办公室也就是她的卧室。
下午第六节课下课铃声一响;我就一路小跑来到了她的房间。房门是虚掩着的。但老师就是老师;学生总是学生;不管朱明玉对我多么随和;学生对老师的礼貌还是不能忘记的。我站在她的房门口;做了三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喘息和心跳稍微平静了一些;然后举手在她的房门上轻轻地叩了三下;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报告。没有人应。我又重复了一次。还是没有人应。我知道她是临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出去了;让我在房间里等她;就轻轻地推开房门;坐在我多次坐过的那张方凳上等她;足足等了三十五分钟;她才匆匆忙忙地从楼上下来。
“我没有忘记约了你;”她说;“可是牛校长临时要我汇报班上的情况。牛校长特别关心我们班;对我们班寄予厚望;他要我把班上的工作抓紧抓好。你来了很久;对吗?等得有些烦了吧?”
见我不像往日那样话多;她皱了皱眉头;然后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说:“算了;不谈那些了。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会跳舞吗?”
我摇摇头;有点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需要一个舞伴。我觉得你应该是可以的。”她脸上还挂着微笑;一脸真诚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依然摇了摇头;以沉默作答。
“你这么好的身材;不会跳舞?”
“真不会;我从来没有跳过舞。” 我十分抱歉。
她显然是失望了;长长地一声叹息;说:“那好;你告诉我;初二(一)班;谁会跳舞?”
“张飞龙;”我脱口而出;“只要他在家里;我们军区大院里有舞会;他几乎场场不落。”
“不;不是那种舞;你明白吗?不是交谊舞。”
“是的。”我打断她的话;现在我觉得在她面前我已经完全放松了;“骗你是小狗;绝对没错;张飞龙跳舞特棒;真的!”
她又一次格格格笑了;显然她也完全放松了;她居然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笑着说:“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你不是小狗。依我看你是一只小猪。你这颗小猪脑袋尽想些什么呢?”
我显出了一副十足的傻相。她如果再前进一尺;我就有可能跨出一丈。我不知道跨出那一丈以后我会拿她怎么样;但我知道跨出一丈以后;我不仅会把自己彻底毁了;很可能还会把她也给毁了;那样的话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仁爱中学的尖子班初二(一)班也就玩完了。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稳稳站在原地;毫无越雷池半步之意。
她说:“张飞龙跳舞看上去还舒服吗?”
“不知道;我没有看过。”我实话实说;“不过军区大院里的女通信兵、小护士;连文工团的女演员都喜欢和他跳。他在文工团学过舞蹈;他还到过海南岛;会跳海南岛的黎族舞蹈。”
“是吗?”她喜出望外;“那他跳过新疆舞吗?”
我使劲地摇摇头。我看出她希望张飞龙会跳新疆舞。我很想告诉她张飞龙跳过新疆舞。但是我不仅没有见过甚至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张飞龙会跳新疆舞。我不能随便乱说。对吗?
“好;好;好!”她撇开我不管;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还将她那小小的右手握成拳不停地向左手掌心捶去;嘴里连声说道:“好;好好;就是他;张飞龙!”然后在我面前站住;用不容商量的口气命令我;“你马上回去召开班委会;准备全班同学大合唱《我们新疆好地方》;你和文体委员落实这件事;确保今年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正式演出。”
看来女人比男人更耐不住寂寞。初二下学期刚刚开学;与仁爱中学一条马路之隔的圣若瑟女中的校长突然来找仁爱中学的牛校长;要在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举行两校师生大联欢。也许是觉得我们的生活实在太枯燥;想给我们一点刺激;一点色彩;一点调剂;牛校长居然答应了我们的女邻居。每个班都要出节目;初二(一)班不能例外。根据班主任老师的安排;初二(一)班师生同台表演歌伴舞《我们新疆好地方》。朱明玉主演舞蹈。在我愚不可及的推荐下;张飞龙为她伴舞。全班同学为他们伴唱。于是朱明玉和张飞龙练舞;全班同学练合唱。演出的准备工作就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了。
五
那些日子;我们几乎每天都要练习大合唱。开始是下午课外活动时间练。后来因为要准备与二班的足球赛;就改在每天晚自习以后练。
朱明玉和张飞龙开始在学生食堂练;后来听说因为食堂的炊事员喜欢站在旁边指指点点;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就改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练。阅览室绝对是个好地方。晚自习结束以后;来阅览室看书的老师和同学都走光了;大门一关;爱怎么练就怎么练;那是多好的二人世界啊!
自从朱明玉和张飞龙到阅览室练舞以后;全班的大合唱就无法正常练习了。同学们常常唱着唱着就想起了他们。其他人想起他们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一想起他们心就像被几只老鼠用尖利的牙齿啃噬得好生疼痛。许多人为朱老师和张飞龙担心;不知道他们练得怎么样了。有人提议我们大家一齐去看看他们。全班同学自然热烈响应。于是就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灯是亮的;门是开的;可是他们并没有跳舞。朱明玉平躺在一张阅览桌上;裙子撩到大腿处;张飞龙居然在她的膝盖上搓来揉去的。朱明玉的腿瘦长;但是那种白呀;简直让人惊心动魄。如果你到过林区;见过那种刚刚剥了皮的树根;你就有可能想象朱明玉的腿是怎么个白法。那是一种润着水分的亮着光泽带着磁性的白。那种白我们平常连看都不敢看;可是张飞龙这个十足的小流氓居然在上面摸来捏去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几十双眼睛冒出了火星;几十双拳头攥得关节脆响;眼看张飞龙就要吃亏了;朱明玉却抬起头来朝大家嫣然一笑。她双颊绯红;大口喘气;皱着眉头作痛苦状;却又显得快活无比。她说:“我的膝关节扭伤了;好疼!张飞龙给我按摩一下;稍微好一点。哎哟;张飞龙;人的腿不是桌椅板凳的腿;你轻一点好吗!”看她那样子像是真的受伤了。张飞龙更加混蛋;他竟然连正眼都不瞧我们;完全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我们还能有什么屁放呢?撤!
那年春天雨多。那雨一下起来就不停;就像我们背诵过的一篇古文说的那样“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我已经向你介绍过;仁爱中学在我们这座滨江城市的防洪堤外;尽管校园内外的排水沟渠挖得很深;但雨下得太大;下雨的时间太长;校园内还是常有渍水。灌木和草本花卉早被淹没了。仁爱主楼后花园里的高大乔木植物都浸泡在渍水中。
我向你提到过仁爱教堂;对吗?它已经不是信徒们祈祷和忏悔的场所了。因为仁爱中学有住读;所以要求住读的学生就都上仁爱中学来了;原有的学生宿舍不够用;仁爱教堂就成了我们的宿舍。教堂不大也不小;大约可以容纳两百人做祷告;用来做学生宿舍就显得很有气魄;算得上是超大号的了。五十多张双层床整整齐齐地排成四行;一百多人同睡在一间教堂里;可有趣啦。深夜的梦呓声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拉大便的解小手的梦中游走的川流不息;尤其是每晚入睡前的卧谈会;更是大荤大素大俗大雅上下五千年东西南北中无所不备;常常兴奋得令人无法成眠;只是一走进教堂里的那股臭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因为近一段时间的连阴雨;教堂里臭味更浓。那天晚上十点多钟;我们练完歌冒雨跑回宿舍;刚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恶臭冲了出来。几个人站在门口闲聊;忽然看到有谁背着一个人从仁爱主楼后面的花园里趟水过来;一直背到林阴道上才放下。雨大天黑;路灯被浓浓的树阴遮得严严的;背上的人又打着一把伞;我们既看不清是谁在做好事更看不清被背的人是谁;我们只看见两个黑影共一把雨伞;站在林阴道的浓阴下;谈呀谈呀;好像他们的话永远也谈不完。宿舍里面渐渐安静下来了;我们也该睡觉了。我们刚刚睡下来张飞龙就回来了。小怪物温海波一下子激动得从床上跳了下来;扯着尖嗓子叫道:“我提议张飞龙索性改姓朱;大家说好吗?”有人问为什么。温海波说:“好演猪八戒背媳妇啊!”人们开始感到莫名其妙;后来想起了刚才在宿舍门口看见的那一幕;想来一定是温海波这个小怪物眼尖;看清楚了是张飞龙背朱明玉;刚刚安静下来的宿舍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张飞龙不理温海波的茬;脱了衣服揩了一把脸安安静静地上床睡觉。可是同学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