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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没跟你说话。”他说,“我没有收到与你相关的命令,但是就我所知,你已经被踢出门外,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了。要是你非要自讨没趣,插进一脚,你就是在自取灭亡。米歇里斯博士,梅德博士,我们是不是非得去你们家,把你们请下来?”
“我们马上就走,”米歇里斯冷冷地说,“你可以关机了。”没等那个官员在那边关闭机器,他先按下了电视的电源开关。
“你觉得我们该去吗,雷蒙?”他问道,“要是不该的话,我们就待在家里,让他吃屎去。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不,不用,”路易斯·桑切斯说,“你们去吧。你们要是不肯合作,恐怕真的会有麻烦。还有,迈克,还有一件事你一定得答应我。”
“好吧,什么事?”
“千万别到街道上去。赶到政府公署的时候,让他们把你们关起来。你们本来就受到指控,理应坐牢。”
米歇里斯和柳子瞪大眼睛看着他。过了半晌,米歇里斯的脸上浮现出理解的神情。
“你觉得事情会坏到那种地步吗?”他说。
“是的,我是那么想的。你能向我保证,一定照我说的做吗?”
米歇里斯和柳子交换了一下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们出门了。
掩体经济的崩溃,终于拉开了序幕。
第十八章
野蛮的暴乱一直持续了三天。三维电视机一直开着,他从头到尾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有几次他都想走到阳台上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但是街道上暴徒的喧嚣、流弹和爆炸,还有刺耳的警笛、空袭警报以及说不清究竟是什么的嘈杂声音,已经让阳台上的蜜蜂趋于疯狂。在这种状态下,他不敢相信柳子的防护服能保平安,虽然那玩意儿体积够大,完全能装得下他。
联合国的别动队实施了一次准备周密的打击,试图把伊格特沃奇从直播间里直接揪出来。但是伊格特沃奇并不在那里。事实上他那天根本没去。那天播出的所有音频视频以及三维信号都不是在这里录制的。直播的时候,伊格特沃奇待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通过交互电缆,在节目马上要开播的时候同直播间建立起实时连接。直到那时,人们才知道伊格特沃奇当天不会出现了。负责建立连接的技师是伊格特沃奇的一个信徒,很显然,伊格特沃奇已经把他放弃了。电视台当即向联合国有关部门提出警告,但又有一个牺牲品从中作梗,把这条警告信息屏蔽了。
QBC的技师们花了一整晚时间,终于查到伊格特沃奇工作室的位置(联合国的干探们对此毫无办法),不过等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伊格特沃奇肯定已经不在那儿了。与此同时,媒体大肆渲染官方试图抓捕伊格特沃奇的计划,以及计划的失败。每个地下城市中都流传着各种版本的说法,整个世界为之天翻地覆。
一开始,路易斯·桑切斯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官方正式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他才听到下面的大街上发出一阵聒噪。吵吵嚷嚷的声音起初杂乱无章,街上已经站满了躁动不安的民众,但他们还不知道该采取什么对策。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也是大家各执一词难以统一。过了不久,形势急转直下,外面的声音突然变了。路易斯·桑切斯心里明白,现在,街道上的人群已经有和平的抗议者变成一群可怕的暴徒。他们呼喊的声音并没有增大多少,但却变得步调一致,千万人一同呼喊,听起来就像一只巨兽的咆哮,令人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这种转变,或许那些咆哮的人们自己也不知道。枪声随即响起,只有零星几声,但第一枪已经打响,后面的事态已经无可控制。整齐划一的呼喊声中,一部分声音脱离出来,爆发出一阵更狂野更恐怖的呼啸。路易斯·桑切斯感到脚下的楼板在微微震颤,他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街上的巨兽已经把触手伸进了这栋大楼。路易斯·桑切斯知道只有这一种可能。在地表居住如今是一种时尚,也是一种特权,只有联合国的官员和雇员才知道如何通过必须的资格审查。此外,地表生活其实有诸多不便,花费也比较高,联合国职员收入不菲,这才能在地表生活。这是二十一世纪版的特权。那些混蛋就住在这里──
路易斯·桑切斯匆匆检查了一下房门。门锁严密而牢固,它是掩体竞赛时代的产品。当时地表上的大量废弃建筑物已经变成了盗贼的乐园。不过它已经好几年没用过了,今天在路易斯·桑切斯手中总算派上了用场。
他干得非常及时。没过多久,他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猥亵的叫喊声,一部分暴徒已经顺着消防梯爬了上来,砸破窗户进入楼道。出于本能,他们没坐电梯。那玩意儿太慢,不符合他们现在狂躁的状态;也太循规蹈矩,不足以表现他们对法律的蔑视;再说,电梯未免太有技术含量了,他们现在只是一群没有头脑的野蛮的暴徒。
有人嘎吱嘎吱地拽门把手,使劲摇晃。
“锁上了。”一个沙哑的嗓音说。
“把这混蛋玩意儿砸开。闪开,躲一边儿去──”
门剧烈地震了一下,但是牢不可破。又是一声巨响,好像几个人一起动手砸门。路易斯·桑切斯听到了那些人撞门时发出的吼叫声。随后有响起几声重锤敲击的声音。
“给我开门,开门!里面的混蛋听着,再不开门我们就放火了!”
这个自发产生的念头好像使他们自己都有点吃惊,那个说话的人自己都有点意外。他们嘀咕了一阵,有人嘶哑着嗓子说道:“主意不错,但我们得先找点纸或者别的什么。”
路易斯·桑切斯犹豫着是不是去接一桶水过来,虽然他知道火不可能烧进来。门上没有任何可燃的物质,门框也非常结实。但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模糊的叫喊,这一下子把门外那些毫无办法的人引走了。后来又是一阵嘈杂,看样子,有人找到了一间没住人,开着门的房子,或者是一套门锁不严,住了人但人不在家的房子。对,里面肯定是有住户的,路易斯·桑切斯听到了摔砸家具,捣破门窗的声音。
这时候,他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心里一阵发毛。他惊叫一声,但房子里除了他没别人。声音是从围着玻璃幕墙的阳台那边传来的,那儿不该有人呀──
“天哪,你们看,那家的混蛋把阳台都包起来了。里面是个很漂亮的花园。”
“住在掩体里,我们可没有什么狗屁花园。”
“你知道他们修这玩意儿花的是谁的钱。我们的,就是我们的。”
他明白了,那些人现在在隔壁阳台上。他感到心里好像放宽了不少,但是说不上为什么。
“拿点引火的东西过来。不,笨蛋,还是拿点重的东西,能扔过去的。”
“我们从这儿能爬过去吗?”
“只要能架个梯子──”
“太远──”
一个椅子腿丢了过来,砸破阳台上的玻璃,紧接着是个大花瓶。
蜜蜂们从蜂箱里拥了出来。路易斯·桑切斯从来不知道它们的数量居然有那么多,飞起来黑压压的一片。一开始,它们都在空中盲目打转,找不到要攻击的目标。它们只知道窗户被打破了,却不知道罪魁祸首在哪儿。但对面阳台上的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们马上就给蜜蜂的怒火指引了方向。一截水管又呼啸着飞来,砸碎了一块玻璃,跌到蜂群当中。这下子,所有蜜蜂都鼓着翅膀,发出老式飞机引擎般的轰鸣,径直向对面冲去。
一瞬间,那边沉默了,然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听得路易斯·桑切斯头皮发麻。所有人都开始尖叫。他看到一个人狂叫着从阳台上跳了下去,胳膊不停地拍打着,头上和胸前覆满了黄黑色的一片。有人跌跌撞撞跑过那边的房间,有人摔倒在半路。蜂群紧跟着他们冲进楼道。
楼下传来更多的尖叫声。这些可怕的昆虫不善于在开阔的天空飞翔,但在楼房内部却如鱼得水。有些蜜蜂甚至顺着楼道一直飞到了街上。
过了一会儿,大楼里已经完全听不到人声,蜜蜂的嗡嗡声回荡在每个角落。门外开始还有几个人呻吟,现在已经完全寂静了。
路易斯·桑切斯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走进厨房,呕吐了一阵,然后把自己塞进柳子的养蜂防护服里。
现在他已经不是牧师了;他甚至失去了天主教徒的资格。上帝已经不再庇佑他的灵魂。但任何一个人,只要有能力,就应该救助他人;就像任何一个人只要有能力,都应当为婴儿洗礼一样。任何一个灵魂的辞世都是上帝的安排,万事万物都是上帝的意旨;但是神也愿意赦免任何一个来到他面前的灵魂。
门前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路易斯·桑切斯习惯性地划了个十字,跨过尸体,脸扭在一旁,不愿看见死者的惨状。任何一个死于蜂蛰的人,死相都会非常恐怖。
那套砸开的房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三个人,都没救了。但通向厨房的门却紧闭着。要是那个人头脑还好使,在蜜蜂来袭的时候知道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他就能打死随他挤进屋内的少数几只蜜蜂,保住一条命──
跟预想的一样,门内传来一阵呻吟声。路易斯·桑切斯推了推门,好像半锁着。他努力把门开了一条六英寸宽的缝隙,硬挤了进去。
屋里有个五官扭曲的人倒在地上,全身浮肿,皮肤正在慢慢发黑,眼睛里充满无名怒火。他是安格朗斯基。
地质学家并没有认出路易斯:他已经失去意识,眼神空洞无物。路易斯·桑切斯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艰难地跪倒在他身边。他听到自己嘴里不停地吟诵经文,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祷告了些什么。
这绝对不是巧合。他走到这里,是为了替这些倒下的人祈祷──如果他还能祈祷的话;上帝把他带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