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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报!”云飞口舌无力,勉强劝道:“你又不会武功,会吃亏的。”李祥嚷道:“别拦着我,我泄不了这口火气!”云飞道:“你要再这样,我可跟你急了啊!”说得急促,塞了一口淤气,忙捂着胸,径自调息。罗彩灵睁开了空洞的眼睛,望着李祥,道:“李祥……算了……”罗彩灵一句抵万句,她都开口了,李祥还有什么话说,愁叹一声,不甘情愿地把流花镋往地上一砸,溅起一片尘花。
虽说云飞这行人中高手参半,但此时只有雷斌一人具备战斗力,为避免红教率大军卷土重来,便要掩蔽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过了个把时辰,段筱率领金钩使者、金钱使者、七位舵主、数百教徒烽火连天地席卷杀来。其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段筱做梦也想不到,云飞等人就藏在白虎堂东边半里外一所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山洞内,亏得红教四处追杀。
此时林深日暮,干燥的山洞内寸草不生,皆是些乱石碎砾。云飞、罗彩灵半昏半醒地躺在一起,郑华尚自昏迷不醒,他们饮了些水,最需要的就是食物了,雷斌正去打猎。李祥已堆好荆柴,在门口巴眼悬望,又不停地回眸望向罗彩灵,见她呼吸危弱,急得搓手,恨不得割自己的肉给她充饥。好不容易等到雷斌回来,他打了一只棕狍,李祥忙点燃了篝火,迎着把狍子串在横木上燔烤,浇了些许白酒在狍子身上,火焰腾旺起来,香气扑鼻。
篝火熇熇地烧着,发出“吡吡啪啪”的声音,油香味渐趋浓重。云飞叹道:“狍子被人宰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当人们杀害动物时,可曾想到,草窝中待哺的孩子正等着母亲回家。”罗彩灵见云飞眶中盈泪,问道:“你不吃么?”云飞苦笑道:“吃啊,怎么不吃。”
狍子只烤了大半熟,李祥便等不及了,割下一块肉,道:“煳了就不好吃了。”率先喂给罗彩灵吃,罗彩灵称了一声谢,大半熟的味儿的确松软适口。雷斌负责喂云飞,云飞又推辞,要先给郑华吃。雷斌把郑华摇醒,郑华还有几分迷糊,含含糊糊吃下肉,待精神好些后,猛然见到云飞,吃了一惊,叫道:“飞儿!你怎么在这儿?”云飞强打着气力,道:“我听着信风,说义父被红教囚在白虎堂里,便想搭救,谁知反着了道儿。”他说得眼皮子垮下,郑华道:“你莫说了,先吃点东西。”叫雷斌喂云飞食物。
待他们肚里充实,嘴巴便闲不住了,云飞启问:“义父,你怎么入了红教的罗网?”郑华叹道:“一言难尽。说起今日之事,还要追溯三十多年,当年为父与罗毅同拜武林三巨之仙家的平真子为师,合称金鳞双蛟,各穿一套火龙衣,行走之时,道上的英雄纷纷让道,烜赫一时。只是,我与罗毅一南一北,却从未分过高下。后来认识了一人,名叫铁爪飞鹰……”云飞听得大呼道:“小心!”
郑华摇摇头道:“当我知道之日,为时已晚。铁爪飞鹰是个外好里枒槎之人,我与罗毅当时识不破他,还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与他结为异姓兄弟。他撺掇我们比武,我们当时血气方刚,谁都不服谁,因此听从其言,请侠派清魂道人为证,在九华山上大战了一场,落得个反目成仇。两个月前,我为报前仇,在天人教的总舵幕阜山大闹一通,原来其中竟有委屈,便和罗毅冰释前嫌了。别去后,我越想越费解,对铁爪飞鹰生了疑心,打听他的为人,道上的英雄吃他亏的为数不少,莫不指其唾骂,专管风高放火、月黑杀人,其残忍的手段,直过獍豹,要是在哪里见到他,莫忘支会一声。这口气怎能噎得下,我便四处寻他影踪,不巧来到此地,见段筱率众正在攻打天人教的白虎堂,铁爪飞鹰也是帮凶,罗老弟的事我怎能置之不理。嗐,好汉不敌俩,他们联手将我擒下,就这样被关在囚室里,说来惭愧。”
云飞道:“人多欺负人少,算不得英雄。”又问郑华:“他们关了你几日?”郑华道:“囚室昏暗,也不知时日。”罗彩灵一直依偎着云飞,无言无声的,显得格外敏静。郑华见罗彩灵一副琼娇可人的模样,又与云飞相贴近,喜上眉梢道:“飞儿,这位姑娘可不好找,你要好好把握住啊!”此言一下子把云飞绕住了,拈了拈衣角,讷讷道:“其实,我……”郑华一摆手道:“你别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哈哈哈哈!”云飞本想说“您不明白”,见郑华这么高兴,就不想扫他的兴了;再看罗彩灵一副娇气可人的样子,她的心好难挖掘,不知在想些什么,会恨我么?
郑华笑呵呵道:“这位姑娘是哪家闺绣啊?”罗彩灵笑答道:“天人教教主罗毅是我亲生父亲。”郑华倏然一怔,双目鼓得通圆,直棱棱地盯着罗彩灵。云飞为之吃惊,不知是福是祸。
“啪”的一声,只见郑华一拍大腿,大笑道:“原来大水冲到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说罢笑个不止。云飞见状,心中大石方才落下。郑华拉过罗彩灵的纤手,轻拍了两下,道:“一眨眼,老弟他都添个女儿了,你这丫头,真像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咧!想不到我与罗老弟不仅是兄弟,还成了亲家,真是天意注福啊!”畅笑之时见罗彩灵腼腆,忙掩了嘴,道:“糟老头子不会说话,贻笑大方了!”
罗彩灵觑了云飞一眼,忙亲手割下一块狍子肉,迎到郑华面前,笑道:“前辈请用。”举止娴雅大方。郑华最忌人家喊他前辈的,现在却听得满心欢喜,笑孜孜地接下,道:“好,好!”不住地盯着罗彩灵瞧,又道:“叫我郑伯伯好啦。”李祥垂头不语。
罗彩灵问道:“郑伯伯,我有一事不明,红教不是在数十年前消声匿迹了么,为何现在突然冒了出来?”郑华道:“罗毅发展天人教时,正派人士推选纬云婆婆为武林盟主,合力攻击红教,经过了几次大战役,红教元气大伤,若与天人教火拼,定讨不到好,便任天人教聚沙成塔,不加干涉,想借元军消灭他们,自己则养精蓄锐,然后重出江湖,坐收渔翁之利。”罗彩灵“哦”了一声,道:“敢情是这么回事。”笑对云飞道:“拿到佛齿舍利,你愿帮我天人教对抗红教么?”云飞微眈片刻,答道:“假若雪儿答应,我一定帮你!”罗彩灵掩面笑道:“瞧你说的!谁要你去申请雪儿了,和你说着玩的,别当真了!”
李祥与雷斌没什么话好说,在里头睡觉。
为父的谁不希望儿子能娶个好媳妇,郑华从未如此开心过,两句话里就有一句赞罗彩灵,罗彩灵闻美言犹如割心。三人谈了半个时辰,也觉身子疲困,倒身睡了。
洞里吹着阴凉的风,不知哪里来的狼尾草满处飘荡,篝火还未灭,扑呼扑呼地响。云飞的身体冻得直哆嗦,嘴角抽噎,恍恍惚惚地竟醒了过来,发现身处在茂菀的杂草丛中。眼见层峦叠嶂,日星隐曜,微微的光线下,濛濛的白雾包裹着乾坤。云飞转身后望,一望竟把他吓一大跳,原来堆着一垒髑髅台,大大小小的骷髅朝他瞪着黑窿窿的眼睛,好像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他不禁向后打了一个踉跄。
好奇异!罗彩灵、郑华、李祥和雷斌都不知到哪里去了,只留下自己孤伶伶的一个人。云飞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空气死寂得连回音都听不到。
云飞的头颅好重,只有五分清醒,听得远方角声韵、雁声悲,似有魔力一般,频频召唤着。他无力多思,便循音索迹,脚下衰草通着一条阡道,也不知颠簸了多远,来到一处悬崖边,听得万马奔腾,原来崖下是滚滚长江。右方有一座孤寂的小亭,被白雾遮住而朦朦不辨,云飞已有六分清醒,忙快步朝小亭行去。
近观亭额为“沉香亭”,只见一位白衣佳人茕茕孑立于亭中,手扶琵琶栏杆,向远处眺望。生得丰华耀目、长发临地、玉肤蕃丽、腰衱如柳随风舒展,却是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雪儿!
太突然了!云飞脉搏猛跳,顿时清醒了八分,喜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大声喊着“雪儿”,飞步跑进亭中。一时过于急切,以至踏靡了亭前的几株木芍药。云飞一到雪儿跟前,就死死地握住心爱女人的双手,亲声问道:“雪儿,你怎么在这儿?”雪儿却一反常态,没有理会他,依然眺望大江。云飞道:“雪儿,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好难受!你终于回到我身边,太好了!”展开双臂,紧紧地搂着她,吻着她的粉颈,陶醉在梦幻中。若在昔日,云飞绝少对雪儿做这种侵犯性的举动,只是久别似新婚,谁都按捺不住火热的激情。
雪儿的双眸死如木色,樱颌微张,小声说道:“飞哥,我们一起死,好么?”乍闻此语,云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吓得放开了雪儿,扳着她的肩头,惊问道:“为什么这样说?雪儿,你怎么了?!”雪儿闭上了眸子,不答话,似乎能体谅到云飞一直难受的心情,脸上好像结了一层白雾。云飞从未感到这般恐惧,已清醒了九分,疯狂地摇着雪儿的肩头,颤着嗓子道:“雪儿,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他是谁?我决不会放过他!你说话呀,他是谁?”
崖下雪浪滔天,翻滚银山,带来天成的咆哮。霍然间,天空像发了怒似的,风雨交加,雷电交织,浑似四海龙王齐喷水,霹雳伴刀风。雪儿的眸子始终不肯睁开,云飞懊丧得泪雨如注,道:“雪儿,我们不是活得好好的么?你为什么要寻死啊?”急得咬破了发白的嘴唇,沙哑地道:“雪儿,你不是答应过我么,我与你永远永远都要生活在一起,一万年、一亿年,哪怕化成灰,我们也要和在一块儿!你都忘了么?”雪儿对之无动于衷。
闪电就像枯树倒生,从天关打到地轴,接着一声震天霹雳,震得人手脚发麻,站立不住。云飞的脑海里突然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