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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报界已经听说了他将为拉里。穆迪辩护?
难道此事如此重要,需要编辑亲自过问吗?“什么事?”威尔问。
温德尔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听说吗?”他用一种不相信的口吻问道。
“听说什么?”
“上帝!威尔,真遗憾我是第一个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你的人。”
“什么消息,达德利?老天,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电话里可以听见温德尔深吸了一口气。“本。卡尔中风了,很严重。”
第六章
威尔打开自动驾驶仪,从保温桶里倒了一杯咖啡,拿出一块玛丽给他准备的牛肉三明治。他吃了两口,感到并没有
食欲,便把三明治放到一边。他边品着咖啡,边望着驾驶室外的夜空出神。外边一片黑暗,偶尔有几点从小镇上和农场
里透出的灯光从他身下滑过。他感到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害怕。
威尔已过了不惑之年,在过去的8 个年头里,他为本。卡尔的事业贡献了全部的精力。现在,那个人却离死神不远
了。卡尔病倒后住进了佐治亚新港的一家医院,这里离他的弗拉特罗克农场最近。威尔已和医院通过电话,医生说卡尔
的病情不容乐观。正如报社编辑说的,是严重的中风,而且后果难料。
通常,在紧急情况下,威尔会集中精力采取措施来控制局面或是尽力减少损失,如去考虑如何打发新闻界;而现在,
他只是感到一片惘然,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他第一次去见本杰明。卡尔时的情景。
……
“你的老爹说你要份工作。”卡尔参议员毫无表情地说。
“是的。”威尔答道。他厌倦了律师的工作,萌生了去为一个有权势的参议员当助手的念头。
卡尔手指交叉抱着后脑勺,身子靠在椅背上。“你都会干些什么?”
他问道,好像并不在意威尔将如何回答。
“我想想。”威尔说。他试图回答得巧妙些,不过他一下子并没有想出什么好词。“我能起草遗嘱;写相当漂亮的
最后通牒信;为重刑犯辩护,至少可以与原告讨价还价。如果双方距离不大,我可以促使他们达成妥协。另外,我会造
小艇,会驾船,还会开飞机。只要有一台引擎在转,就能一直飞下去。”
参议员脸上一直毫无表情。
“你善于做细枝末节的工作吗?”他又问。“我是指那些细致而枯燥的具体工作。”
威尔点点头。“可以做得很好,只要不是一天到晚都干这样的工作就行。”
参议员冲他点点头,这是给威尔的第一次鼓励。
“你能戒酒吗?”
“我更能做到少喝一点而不是戒酒。”他老实地回答。
参议员又点点头。“你的嘴紧吗?”
“是的,先生。”
“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不多啊。”参议员倾身向前,把双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托着下巴。
“你起草过法案吗?”
“两次,都是帮我的当事人在州立法机构里提出议案。”
“提案被批准生效了吗?”
“前一个提案委员会没有通过;后一个虽获通过,但被修改得面目全非,没有什么意义了。”
参议员笑了笑,“不管怎么样,你在积累经验。”他说,“你自己有收入吗?”
“有的,先生。”
“多少?”
威尔正想说这和他毫不相干,但又忍住了,没有吱声,只是盯着参议员的眼睛。
“我换个说法吧,”参议员说,“一年15000 美元够你用吗?这是我出的价。”
“够了,先生。”威尔毫不犹豫地答道。
参议员伸手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一只金表,看了看时间。“嗯,我三分钟后要参加一个委员会的会议。”他站起身,
“来吧,你最好也去看看在这里我们要对付些什么吧。”他大踏步走出办公室,威尔紧跟在后。
进了大厅,威尔赶上他。“请问,参议员,”他气喘吁吁地问,“我被录用了吗?”
“孩子,”参议员看也没看他一眼,说,“你已经开始工作了。”
机场闪烁的灯标打断了威尔的沉思。他减小油门开始降落。落地之后,他在停机坪上把飞机掉了个头,然后关掉引
擎。正在这时,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一驾直升机降落在他前面50 英尺的地方,着陆的灯光照花了他的眼睛。他钻
出机舱,看见一辆佐治亚的巡逻警车闪着蓝色的警灯风驰电掣地越过跑道向直升机开去。威尔定神望去,看见佐治亚州
州长麦克。迪安从飞机上跳了下来,大步向等候在那儿的警车走去,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位巡警。迪安看见了威尔。
他在逐渐减弱下来的引擎轰鸣声中朝威尔大声地喊着:“过来,威尔,搭我的车一起走吧。”
威尔钻进那辆警车,夹在迪安和那个年轻人中间。
“认识吗?这位是《宪章报》的罗布。卡兹。”州长介绍道。
威尔和年轻人握了握手。
“参议员怎么样了?”卡兹问。
“哎,罗布,”州长插上来说,“威尔不会比我们知道得更多,他也是刚到。我们马上就赶到医院去。”他对威尔
说:“傍晚时我还和他通过电话,他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好。”
威尔点点头。“我知道。”
“他一直壮得像头牛。”州长说,“你知道吗,今天下午,他一直在跟我谈论你。”
威尔呆住了。他记起那天早上参议员曾保证向州长建议,一旦自己在任上去世,威尔将被指定来接替自己的位置。
卡尔一刻也没有耽搁!
他们都一言不发地坐着,直至警车停在了那家小医院的急诊入口处。州长领头向里走去,一路向护士们和遇到的每
一个其他人挥着手或打着招呼。他似乎对此时无法向更多的人展示其风采有些失望。参议员的病房门口有警察守卫;他
们走近时,正好一个医生从房里出来。
“州长,”他说着伸出手,“我叫拉尔夫。丹尼尔斯。”
“你好,拉尔夫。”州长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你干得怎么样?噢,更重要的是参议员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情况不太妙,他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都不敢说。”
记者罗布。卡兹匆匆走开去找电话机。
威尔开口道:“丹尼尔斯医生,我是威尔。李,参议员的首席助手。”
“啊呀,我们一直在等你,”医生说,“埃米小姐想见你,她现在和参议员在一起。”
“稍等一会儿,”威尔说,“首先,请准确地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以及你们采取了哪些治疗措施。”
“噢,好的。”医生说,“6 点左右,他的司机和姐姐把他送来时,他呕吐不止,四肢麻木;这是中风的典型症状。
我们给他输液并接了氧气。后来我们给他做了超声波检查。很幸运我们有这种设备,有这种设备的小镇医院不多。”
威尔回忆起当年在卡尔的授意下敦促国会批准使用超声波扫描仪的情景。
“当时他就得了失语症而且感到越来越困倦,我们抬他上床以后,他就昏迷过去了。”
“什么,叫失语症?”州长问。
“就是不能用语言表达思想或与别人交流。”医生回答。
“超声波检查结果如何?”威尔问。
“在脑部布氏区有一个巨大的血块,这个区域是控制人的语言及表达的。”
“谢谢,”威尔说,“我们进去吧。”他跟着医生进了参议员的病房,州长跟在后面。
本杰明。卡尔躺在床上,神智不清,呼吸急促。他身上接着输液管,鼻孔里插着氧气管。看到这情景,威尔仿佛挨
了一闷棍。不到24 小时以前,他还是那个强壮有力的参议员;而现在,他的活力消失了。他的生命都靠那些玻璃瓶维
持着。透明的液体一滴滴流进软管,注入到那不能动弹的躯体内。威尔感到浑身麻木,痛惜交加。
埃玛。卡尔,参议员的姐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此时正握着参议员的手坐在床边。她抬眼看见了威尔,顿时面孔
扭曲起来。“你!”她冲威尔连珠炮似的嚷嚷着,“都是你们干的好事,让他那样操劳。你们现在高兴了吧!我等在这
儿,就是要当面教训教训你们。”
威尔一言不发地站着,注视着这位如鸟一般瘦小的女人。她满头白发,被南佐治亚的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布满了皱
纹。见鬼,她在说些什么!这个女人的脾气向来古怪。威尔一直认为她住在本。卡尔家里,既是为他管家,也是好让他
看着她一点儿。卡尔的家由黑人仆人照看,而埃米小姐——大家都这么叫她,不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尽添乱子。
医生走到她旁边,用不容违拗的口吻说:“埃米小姐,这里必须保
持安静。“
本。卡尔突然粗重地喘息了一下,在场的每个人都转头朝他看去。
威尔等待着他进行下一次呼吸。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本。卡尔纹丝不动地躺着,没有任何动静。
“医生?”威尔好不容易开口问道,“他是……”
医生正要说话,本。卡尔一声沉重的喘息打断了他。
“他患了切尼—斯托克综合症,”医生说,“我知道这使你们很不安。虽然他的呼吸不正常,可还是有呼吸的。不
必担心,这不涉及生命安危问题。”
威尔这时才发现参议员的司机兼听差贾斯帕正无言地坐在一个角落里轻轻啜泣。威尔走过去。“贾斯帕,不要担心,
参议员现在的情况还好。”
贾斯帕抬起一双泪水模糊的眼睛。“我尽了力了,威尔先生,”他说,“我开车以最快的速度送他来的。”
“我知道,”威尔安慰道,“你做得很好,你很可能因此而拯救了他的生命。”
“噢,我希望这样,”贾斯帕说,“我不愿让他离开我们。”
这群人又沉默地站了十来分钟,看着卡尔困难地呼吸。威尔发现有一次参议员的两次呼吸间隔竟有30 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