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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都展现在我眼前，每一天几乎都是假日。因此对我而言，先到世界的哪一个原始森林，似乎并不太重要。
我从巴拿马乘汽船抵达加州，在旧金山停留了一天。然后，我就向人询问哪条路出城最近。“你要上那里去？”那个人问道。“到野外的任何地方。”我说。这一回答把他吓坏了，他像是担心我已经疯了——所以我得尽快出城。于是，他指引我到奥克兰渡口。
1868年4月1日，我徒步前往约塞米蒂。当时正是低地和海岸山脉的花季，圣克拉拉山谷的风景沐浴在阳光下，空气随着草地百灵鸟的歌声而颤动，到处山花烂漫，像是描画的一样。经过这些美丽的花园，我看见了加州的第一批植物群，我的前进速度的确太慢了。牲畜和耕作至今还没有给这里留下创伤，我被长长的摇摆曲线迷惑了。通过袖珍地图，我了解到约塞米蒂位于东部，我想自己应该一定能够找得到。
一个晴朗的早晨，从帕切科关隘的顶点向东远眺，展现在眼前的，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脚下是加州的中央大山谷，平坦、多花，在阳光下像一个湖泊。
这是一个黄色菊科植物覆盖着的花园，宽40～50英里，长500英里。在这个巨大的金黄色花圃的东边，是数英里高的、气势磅礴的内华达山脉，高度达数英里。它的色彩是那么壮丽辉煌，那么灿烂夺目，就像天国的城墙一般放射出万道光芒。它似乎不是覆盖着光芒，而是完全由光芒组成。
顺着顶部，伸展出一条路，那是珍珠灰的带状雪，下面是带状的蓝色和紫色，这标志着森林的延伸范围；一条玫瑰紫色的宽带延伸到山脉的底部，从蓝天到黄色的山谷，所有这些颜色平滑地混在一起，像彩虹一样瞬息万变，形成了一堵不可言喻的光墙。
对我来说，内华达山不应该叫做内华达或雪岭，而应该称其为“光之岭”。我在山脉的中央地带度过10年之后，仍为它灿烂的光芒而欣喜。白色的晨曦流过关隘，正午的光辉照耀在晶莹的岩石上，晚霞流光溢彩，还有无数瀑布泼溅出彩虹色的浪花，它似乎远不止是“光之岭”。
总的看来，山上没有人类留下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东西堪与其巨大的雕塑相比。整个山区也没有一座覆盖着森林的山岭高高升起，炫耀自己的财富。在山中，人们看不到辽阔的山谷、浩渺的湖泊、奔腾的大河，或者任何可作为独特画面而与众不同的显著特征——排成一排、耸立在云霄中的山峰也显得相当规整。500英里长的整个山脉沟渠纵横，深度达2000～5000英尺；以前山上曾经为壮观的冰河所占据，如今在这里流动和唱歌的则是欢快的河流。
虽然这些峡谷的深度非常惊人，但是它们却不是阴冷潮湿、昏暗无光、沟壁凹凸不平而又险峻难达的。到处都有崎岖不平的通道，也有通往冰雪源泉的小路。
山路生机盎然，远古冰川刻下的痕迹呈现出丰富多彩的景色——这是在全世界的山岳中已经发现的、最吸引人的风景。许多地方尤其是在西侧的中部，主峡谷延伸到了广阔的山谷或天然公园里，像人工花园一样变化多端，有草地、林区和挂满鲜花的灌木丛。变幻无穷的巍峨峭壁四周长满蕨类植物、多种开花的植物和灌木丛，以及在阶地和台地上找到落脚点的、高大的常绿植物和橡树。这一切与欢快的河流一起，构成一幅生动壮观的画面。河流齐声歌唱，流过悬崖，以千变万化的瀑布穿过峡谷的侧面，汇入到峡谷中静静地流淌着的河流。
在这些峡谷流域中，约塞米蒂是最著名和最容易到达的，也是最大规模地展现出其最鲜明和最庄严特征的峡谷。它坐落在默塞德河流域，海拔高度4000英尺、长约7英里、宽半英里到一英里，山脉侧面坚固的花岗岩将近一英里深。大面积的山体彼此间被侧面峡谷间隔开，它们的前部非常陡峭，简洁而和谐地排列在一起。因此，总体看来，山谷像一个从顶部采光照明的巨大的大堂或神殿。
但是，没有任何神殿可以与约塞米蒂相媲美。其壁面上的每一块岩石都焕发出生命的光辉，有些向后倾斜而泰然自若。其他的陡峭岩石，拔地而起数千英尺，往前倾斜，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它们欢迎风平浪静，却也不惧怕暴风雪；表面看来，它们神志清醒，却又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庄严中带有柔美，永恒中却又显出变幻。这些坚硬、威严、屹立不动的岩石，却如此温柔地装饰着山体，与同伴保持着良好和可靠的关系。它们立足于美丽的林区和草地，崖顶伸向天空，千万朵花儿信任地倚靠在它们的脚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雪、瀑布、狂风和云彩盘绕在它们的周围，发光并歌唱，它们也沐浴在流水和光芒之中。无数小翅膀的动物——鸟儿、蜜蜂、蝴蝶给这里增添了欢乐的气氛，那些美妙的音乐在空气中飘散。
默塞德河——仁慈的河，清澈见底、宁静、祥和地流经山谷的中部，映出岸边的百合花、树木和旁观的岩石。脆弱和短暂的东西以及各种有耐力的事物都在这里相会，混合成无数种形态，好像大自然通过这座高山把精选的财富收集进来，吸引她的爱好者与她一起进行亲密和信任的交流。
在铁路建成之前，经由古老的小路从丘陵地带到约塞米蒂，应当经过默塞德镇上的河流，再到达约塞米蒂公园的边界。沿途的森林与河流变得更丰富、更宽阔。在海拔6000英尺的高度，银冷杉有200英尺高。它的树枝有条不紊地盘旋在巨大的树干周围，每根树枝像蕨类植物的叶子一样呈漂亮的羽状。
道格拉斯云杉、黄松、糖松和褐色树皮雪松的美感与伟大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针叶树之王——树种中最高贵的美洲杉也生长在这里。这些巨树出色的美感及其比例，像其高度一样令人惊奇—— 一片针叶林已经超过在全世界的森林中所发现的一切。这里的确就是树的爱好者的天堂，树木干燥，有益健康；而且阳光既不太强，也不太弱，总是半阴半阳。无论夜晚和白天，空气芳香而甜蜜，令人心旷神怡。茂密的冷杉大树枝是露营者的床，歌唱的瀑布则伴随着我们入眠。
在这些古老的路穿越而过的最高山岭中，银冷杉形成了树林的主体，在峡谷最靠近边缘的两侧远离山谷到8000～9000英尺的高度，都可见到成排地往前倾斜的银冷杉。这样看起来，呈现出裸露花岗岩巨大脸庞的约塞米蒂，仍然被宏伟的森林掩盖了。
在山谷里还可以找到其他主要品种，比如冷杉、云杉和雪松。但是，在山谷或者其周边地区都没有“巨杉”。大约在10～20英里之外的、位于默塞德河和图奥米勒河小支流上面的山谷尽头，才能找到巨杉。
《新娘面纱》
在这些大森林的边缘，可以看到山谷的第一景——这里的景色足以使你终生难忘。进入山谷，我们的视线被周围不计其数的庞然大物淹没了，或许首先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将是我们右边的美丽瀑布——新娘面纱。它首先从高出我们9000英尺的绝壁上自由地跳跃下来——裹着面纱似的、经由阳光滤过的浪花，一半是坠落，一半是漂浮，在风中尽情地摇摆歌唱，像有着无限的柔情蜜意。它唱出的赞美诗证明了隐藏在其外衣下面的神圣力量。
新娘面纱从悬崖上面的边缘以河流固有的速度自由流淌，从瀑布上方的长斜面上降落。在瀑布上方100英尺左右的西边因雪崩而坍塌的岩石顶端眺望，可以看得见其拱形水面下的凹槽和细纹。透过岩石和水面之间的拱形可以看见天空，从而产生了一种奇丽的效果。
在正常的天气条件下，瀑布落到平平的板岩上，在这些平平的板岩之间以各种大动作前后摇摆，从而产生了轻抚的、哗啦哗啦的音符以及雷鸣般的爆炸声。尽管规模更小，但很像约塞米蒂瀑布的声音。
这是面纱般的彩虹，或者说，浪花和泡沫产生的“弓”非常美丽。因为，水撞击在底部有棱角的花岗岩之间，产生了高质量的、彩虹效般果的浪花。同时瀑布边上也长满了茂密的草和掌叶铁线蕨，下面生长着橡树、月桂树和柳树。
山谷的另一边，几乎就在新娘面纱的对面，当冰雪快速融化时，有另外一个比新娘面纱更宽的美丽瀑布。从水冲向空中的悬崖岩顶到岩石塌垒的顶端，其高度在1000英尺以上。水落到塌垒上以后，被分成众多参差不齐的小瀑布。它被叫做丝带瀑布，也有人称它为“处女的眼泪”。在春天的洪水时期，它是一个尤物。但是，冲击壁凹处的浪花发出令人窒息的爆炸声，让人难以靠近。可是，秋天来临时，其微弱的水流就像阵雨一样落下。感情脆弱的旁观者初次游览新娘面纱时可能会流下伤心的泪水。
就在这壮观的洪水的那一边，透过松树林可以看见被许多人视为山谷最突出特征的“酋长石”——它往前突出，不与一般的峭壁为伍，而且永恒不变，令人叹为观止。它高3300英尺，花岗岩质地，质朴简单的表面有冰川侵蚀的痕迹，它是山脉中最简洁、最持久的象征物，其高度、宽度和力量都完美无缺。
从这里穿过山谷，靠近新娘面纱的是美丽的“教堂岩石”，它的高度为2700英尺，高贵而宏伟。它们的成因与“酋长石”一样，都是在山谷成形的过程中由约塞米蒂的大冰川侵蚀而成的。
邻近“教堂岩石”的南边，耸立着高度3000英尺以上的“岗哨石”，它是冰川期生动的纪念碑。“岗哨石”的对面，是“三兄弟”巨大的山体集合，它们形成面向山谷的三堵山形墙，一块压着另一块，顶端的山形墙将近4000英尺高。它们是以约塞米蒂首领，是以老特纳亚的3个儿子命名的。1852年，约塞米蒂山谷被发现时正值战争，特纳亚在这里被俘获。
在这些巨大岩石的陪伴下，我穿过草地和林区，向山谷的上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