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又不知游了多久,她觉得眼前一亮,好似刚降生时的样子。
她用手遮了遮眼,这儿真的是太亮了。
身侧又女人的惊叫声,行走声,东西被碰撞而跌落的声音,她听在耳朵里,不禁想,这地方真不错。
慢慢拿开手,她才看清自己躺在一个华丽得有些晃眼的大帐子中,不算帘子上坠下来的,光帐顶就嵌了九十九颗鲛珠,这九十九却不是一个虚数,是她自己一个一个数出来的。
等到她数完一遍,怕数错了,又数了一遍,一偏头,才看见榻前整整齐齐跪了两排侍女,个个生得妖艳美丽,一看就是妖族。
也不知自己身处的房间有多大,她一眼望去,竟一时数不出面前究竟跪了多少侍女,不觉有些挫败。
两排侍女中间,有一人一兽并肩而来,风里希仔细瞧瞧,用了好一会,才想起两个都是熟人,银发龙尾的猰貐和黑衣黑发的饕餮。
他二人行至床前十步左右便再不向前,似是在小心打量风里希。
风里希想伸手招呼他们近前,可刚一伸手,却见眼前众人都如临大敌,那猰貐更是连龙鳞都竖起来了。
半晌,风里希讪讪道:“本宫只是想问问你们,这里可有吃食?”
这句话一出,她看到猰貐的竖起的龙鳞在风中可怜地抖了抖。
饕餮对身侧跪着的一个侍女使了使眼色,那侍女诚惶诚恐地下去了。很快又诚惶诚恐地回了来,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侍女,每人都诚惶诚恐地都捧了一个银色的托盘。
食物的味道引得风里希差点一个纵身从床上跳起来。身为神的她很少会感到饥饿,就算进食也大多是觉得无聊,不想如今一醒来竟觉得腹中太空,空得世间事都不太重要,唯此一件才是眼前的头等大事。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一个纵身,然后,脸朝下磕在了床前脚踏上。
有人快步走来,犹豫了半晌,才招呼身侧侍女将她扶起来。
风里希这一飞跃,才发现自己不单腹中空旷,连身体也空旷许多,她用神识游走,竟一丝神力也没发现。
侍女轻手轻脚将她扶回床上安置好,才接了托盘过来服侍风里希进食,走到一半被饕餮一个眼神吓得驻足不前。
饕餮从容从侍女手中接过托盘,先舀了一勺慧仁米粥,送到风里希面前,风里希张口吃了;他又舀了拣了半块栗子糕,风里希张口吃了;饕餮将托盘往边上一送,就有侍女恭敬接过,又换了另外一个托盘给他,他夹了一块甜酸乳瓜,刚夹起来,风里希已经等在那了,又一口吃了。。。
一餐饭吃了两餐饭的时候,在众侍女及猰貐渐渐石化的目光下,饕餮将十几个托盘上的几十种菜肴每样喂了她一口。
…
风里希用了半餐饭的时候慢慢接受了自己神力尽失与凡人无异的事实,又用了半餐饭的时候琢磨自己当初怎么没发现吃饭是件如此满足的事。
酒足饭饱,她才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本宫睡了多久?”
猰貐适才一只没机会说话,这会见风里希发问,像是怕她没看到自己似的,抢先回答道:“娘娘睡到今天,刚好是三十二年整。”
风里希心想自己睡就睡了,竟还不小心睡出了个整。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件事,忙问:这三十二年里本宫都睡在这里?这座宫殿近年可是修葺过了?
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她昏睡前本还有一半的天劫没有受完,既然肉身未死,天劫必然是躲不过的,三十二年间天劫有的是机会招呼在她身上,自己竟还能好好地躺在这,敢情老天也和自己一起打瞌睡了么。
猰貐听她这么问,面上一愣,有点踌躇,却听饕餮道:“丞相适才宣你过去。”
猰貐心中清楚他是支走自己,心中不满,可他生性胆小谨慎,这些年一直对饕餮的手段有些惧怕,只得做出领命的样子退了出去。
…
猰貐一走,饕餮挥一挥手,那跪着两排的侍女便得了特赦一般鱼贯而出,出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吱呀”一声殿门关闭的声音。
风里希心道不好,看来这饕餮是要杀人灭口了,可怜自己如今身无神力,如凡人一个,如何是他这只口吃四方的大妖怪的对手。
她正思虑脱身之计,却见饕餮丢了一物给自己,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却见入手的是一幅画卷。
她一时忘了自己还暴露在大妖怪饕餮的尖牙利齿下,只慢慢展开画卷,却见画上有美一人,发如银丝眸如日月,正坐在轮椅上笑呵呵地捏着一个糖人。背后三千繁华喧嚣,只汇作少女脸上一个浅浅的酒窝。
落款处写着壬辰年七月,正是三十二年前。
风里希一时不解,抬头看向饕餮,却见他又丢给她一卷竹简,她更加疑惑地展开,却见这竹简是史官记录的一个部分。
她不明所以地一列列文字看下去,目光终停在其中一段上。
风里希盯着那端文字看了许久,才喃喃道:“抱柱而死?他真做得出来,亏本宫还在他身上下了往生障,以为可保他一世平安。”
饕餮立于床前,身姿笔直得好似随时可以断裂的竹节,他平静地说:“他在桥下等了娘娘三日,娘娘未到,洪水却到了,洪水过后,兵士发现他的尸身仍紧抱桥柱,怀里有一只油布包,里面便是你手上的这幅画。”
风里希没有再去摸那幅画,只问:“他娘好么?”
饕餮道:“二十一年前死了,比他还多活了一年。”
风里希将竹简也放在一旁,摇摇头道:“凡人的这些事,本宫不太理解。但是治水的那些个神仙,却实在需要敲打敲打了。”
昏暗的内殿,锦被上横着一卷半开的竹简,字迹略显黯淡。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尾生抱柱而死。1”
半月相处,一世痴情,终以史官笔下二十三字作结。
…
【1】“尾生与女子期于梁(桥)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尾生抱柱而死。” ——《史记苏秦列传》
☆、第十六章 一朝生死两相隔
李世民站在画舫上,感觉身边的风里希安静了一会儿,他不知在那一会儿里,她心中已经过了一遍百年前的往事。他习惯了她锋芒毕露的样子,此刻她安静了,他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扶了扶她肩头,阻了她慢慢从他身上滑落的趋势,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道:“你想起什么了?”
被他这么一问,风里希的回忆在“抱柱而死”那段戛然而止。她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起桂花糕了。”
李世民有些惊讶道:“你喜欢吃那个?”
风里希莫名其妙:“不行么?桂花糕怎么了?”
李世民讪讪:“没什么。”
一时无语,两人在船头倚了一会,李秀过来告知他二人元霸和元吉打起来后双双落水,元霸本来病就还没好利索,这一落水又烧起来了,看样子是要早些回去了。
…
烟罗迎出来时,李世民架着风里希回了她的小院,阿决跟在后面颇有一副冷宫怨妇的样子。
李世民将风里希交给烟罗,也没多作停留,便往元霸的住处去了。
等他走了,风里希才撑着从床上直起身来,问道:“烟罗,我之前一次醉酒,究竟做了什么?”
烟罗低头不语,俨然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风里希看他一会,又躺回去道:“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两个都瞒着我。”
躺了一会,却见烟罗奔到她床前,脸上的神色好像听说了玉帝娶了太上老君一般。他边奔边喊道:“娘娘!娘娘!不好了,不是。。。也不是不好了,就是。。。娘娘您快出去看看啊!”
风里希觉得前几次月圆夜白面具派猰貐等来偷袭时也没见他惊慌成这样,不禁起身披衣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她还以为自己的小院又被人包围了,仔细一嗅却嗅不出气泽。这时她才看清,自己院里树下、花旁、墙边或立或坐的都是一个个假人,每个假人身上都穿了一套绿色衣裙。她略一数,发现院里站了大概有二十个假人,每个假人手里都提了一盏灯,照出二十多套样式不同的衣裙。
众多竹篾美人中坐了一个活生生的真人,正是那扬言说他的寿礼太大船上放不下的李二公子。
风里希扶了扶要滚出来的眼珠子,偏头问李世民:“元霸这病传染?”
李世民强压下将风里希打掉两颗门牙的冲动,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今日是她生辰,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罢。脸上做出比较和气的表情道:“生辰礼物。”
风里希扶额:“这位公子您走错门了吧?在下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你一个大男人送另一个大男人女人的裙子,这是要在下和你携手断袖么?”
李世民一步一步走到廊下,站在台阶下仰头,好看的眉眼戏谑地上下打量她,嘴角勾起一个诱人的弧度:“你是男人?”
风里希沉重地点点头:“我是男人。”
李世民向前迈了一步,上了一级台阶,笑意更甚:“你是男人?”
风里希不耐烦道:“我是男人!”
李世民又上了一阶,眼里的笑意都流了出来:“你是男人?!”
风里希无可奈何道:“我、是、男、人!”
李世民再上一阶,与她只一阶之隔,第四次问:“你是男人??”
风里希机械地张口欲答,却发现他一步迈过最后一级台阶,将自己双手钳在身后,低头狠狠地吻了上来。
唇齿之间,只听他带着深深的笑意道:“现在还说你是男人么?”
风里希脑子里轰的一声,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