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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低头看了看手里还没来得及递出去的石头饼,感慨于烟凝对“男人”的定义。
那蒙面女子听了这话,缓步行至风里希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风里希的下颌,在她耳边道:“雪残啊雪残,小姐我当日捡你回来,确实是看你这小模样能勾男人。可惜下贱坯子就是下贱坯子,你生了这么张脸,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作为,结果也就能勾些贩夫走卒。枉我如晦哥哥还对你另眼相待。”
说罢对烟凝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吧。”话音刚落,一阵风掀起她面纱的一角,露出底下凹凸不平的皮肤,吓倒了一众看热闹的路人。
要说这位杜小姐,乃是昌州长史杜咤的千金,这几日来晋阳走亲戚。杜小姐有个好闺名…——如花,约莫是这名字起得太好了,连老天都嫉妒,才安排如花小姐生了一张人见人哭鬼窥鬼泣的麻子脸,是以杜如花今年都二十有三,还是没寻到可心的夫婿,一时间成了昌州有名的麻面老姑娘。这次来晋阳,明着说是走亲戚,其实也是杜夫人想让她来晋阳结识结识权贵子弟,看有没有什么好姻缘。
杜如花小姐人长得丑,心思上自然要比旁人多几条弯弯道儿。要说别家的小姐都恨不得夫君眼里只得自己一个,这位小姐却是卯了劲儿地搜集美貌侍女。许是她觉得以自己的相貌,就算嫁了个好人家,也争不过底下貌美如花的小妾们。与其最后被人抢了男人,还不如先备着更美貌的,也免得男人成天往别的院子里跑。而且带着这么一班美貌的陪嫁丫鬟,那些公子哥儿们就算看不上她杜如花,说不还能看上她身边哪个丫鬟,这样一来自己嫁个可心夫婿的可能又多了几分。
美女多画眉,丑女多读书。杜如花小姐自负有个才高八斗的哥哥,她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所以就连丫鬟的名字也都是又出处的。比如说大丫鬟喜穿紫衣,是故她便从“烟光凝而暮山紫”中取了两个字予她。雪残是年前在官道旁捡来的,因着当时正是冬末,她又着一身绿裙,自认为颇有诗词造诣的杜小姐又吟了一句“岸草雪残迎马绿”。
她赐名的时候雪残的嘴角抽了抽,看了她半晌才商量道:“小姐,奴婢觉得还是马绿更好些。。。”
…
烟凝一贯看不上雪残整日吊儿郎当的样儿,又见她生的比自己还要美,更不知为何得了杜公子的赏识,心中早就给她盖上了狐媚惑主的章儿。今日得了杜小姐的话,迫不及待地招来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将雪残架了,伸手就要往她身上招呼。
杜小姐整了整面纱,道:“咱们好歹是客,当街处罚奴仆总是要给人落下话柄。”
烟凝被这么一说,一腔报仇雪恨的热血就被生生浇灭,碍着杜如花的面子,不好硬打,只得落下手来,手落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不解气,便朝风里希胸口一推,边推便骂道:“算你这贱蹄子走运,小姐是体面人,等回了舅老爷府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烟凝做大丫鬟也做了好几年,这一推看着就是轻轻一推,却不知她手底下有多少小侍女都被她推出了心痛病。
风里希被她这么一推,果然退后好几步,两个侍女拉她不住,眼见几匹高头大马踏着烟尘疾驰而来,她就像适才地上那几张石头饼一般,迎着马蹄就过去了。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魏征丢了筐子便要去拉她,却哪里来得及。
眼见一位绝世红颜就要沦为马蹄下的一摊乱世红泥,却见当先一人在千钧一发之时抽出匕首刺入一侧马眼,那马忽然吃痛且视物不清,往道旁一偏,堪堪避过风里希。后面众骑也被他身下的马所阻,一时乱作一团。
那适才刺瞎马眼的人待身后众骑停下,直接用匕首一插身下马的脖颈,还不待那马儿反应,匕首便从左手换至右手,轻轻巧巧在马脖子上划了一圈。在马身轰然倒地之前,他已稳稳落在地上,对风里希一抱拳道:“在下刘文起,姑娘可好?”
风里希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刘文起身后,道:“妾身无事,只是那位小哥怕是不太好。”
刘文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人坐在马尸前,被马血喷了一脸,他看着马身下被压得稀烂的一只竹筐,面目狰狞道:“我、的、饼!”
等刘文起再一转头,却见风里希已经随着烟凝等人走远,他情急之下拉了队末的一个侍女问道:“前头的是哪家小姐?”
那侍女听他问小姐,顺口答道:“我们家小姐是昌州杜长史的千金,这几日来晋阳探望舅老爷。”
…
两个月后,风里希和烟凝陪在杜如花花轿旁,身后跟着长长的送亲队伍,她从荷包里偷偷捡了几粒松子扔进嘴里。
这刘文起杀马利落,求亲更利落。当日一别后第三日,他大哥晋阳令刘文静便亲自往杜如花舅公府上提亲。她舅公觉得这是件大事,须得杜如花的父母首肯;杜如花也觉得这是件大事,实在没有时间等人回昌州告知杜老爷杜夫人,于是拿出一封家书,乃是杜夫人亲笔,上曰倘若小女在晋阳觅得好姻缘,不必先知会他们 ,一切由如花做主。
杜如花也知道其中定然有些误会,然她独守空闺这么多年,绝对是不怕有误会,就怕连误会都没有。反正三书六聘,等对方发现也晚了,到时来日方长,慢慢解释罢。
于是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很多年后,烟凝还记得,那一日她跟在花轿旁,见新姑爷着喜袍,骑在高头大马上,被众人簇拥着丰神俊朗而来,却在看到花轿旁立着的雪残那一刻,生生勒断了手中缰绳,马口中滴下的血染红了一地茶叶白米。
新郎官成亲当日勒死j□j骏马,这是件大事,可不知为何,烟凝总觉得相比于姑爷绝望的目光,那一众宾客中,另有两人的眼神看着更让人心中发寒。
白衣公子温文尔雅,手中一柄洒金折扇开了半扇便生生停住;黑衣公子一张面庞美得近乎妖冶,只一双剑眉为他平添几分霸气,身姿挺拔如松,此刻却紧抿薄唇,满面阴霾。
可惜烟凝还未来得及打听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是谁家的公子,就被突如其来的官兵押进了大牢。
五月初九,晋阳令刘文静因与瓦岗军叛军首领李密结亲而被下狱,同时下狱的还有其家人,包括其弟刘文起那倒霉的连拜堂都没来得及的新婚妻子杜氏。
风里希被和一众女眷关在牢里,身边烟凝怨毒地看着她,“都是这个贱人给咱们招来的祸,勾搭什么不好,勾搭上个身上不干净的。到时候要是砍他们刘家人的脑袋,把咱们也拉上凑数。。。”
她这一说,她身边的小丫鬟们都吓得不轻,有几个还嘤嘤哭起来。
却只听“啪“的一声,烟凝面上就挨了一掌,一身喜服的杜如花那张麻子脸隠在阴影中,她厉声道:“你小姐我我既已嫁了他,便是刘家人。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
烟凝委屈地摸了摸脸,半晌忽然笑了:“你也少拿你小姐的架子,如今咱们都是阶下囚,谁又比谁高贵了?”说罢又啧啧两声道:“不过你长成这个样子,若不是靠了那小贱人一张狐媚子脸,怎么会有人乐意娶你?要我是你,我也认了。现在这般好歹留个面子,总比姑爷大婚当夜被你一脸芝麻拌糖吓昏过去的好。”
杜如花伸手摸了摸烟凝红肿的脸,耐心道:“你错了,我不比你高贵,但是我还有父兄。你有一张美丽的脸蛋,可看看这张脸能不能救你一命。”
她这话一说,烟凝一张脸登时煞白。
就在此时,牢门却开了,因着这次牵连的人等实在太多,晋阳府没有那么多地方,只得将众人男男女女关在一处,男女间隔了面牢墙。这时只听狱卒的声音从尽头传来:“刘大人,看看谁来看您了!”
众女停止了争吵和哭泣,只听见靴底踏在牢阶上的声音,一声声打在人心上。幽暗烛火映出一人苍松翠竹般的身姿,只一个侧面便令牢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来人正是唐国公李渊二子,李世民。
☆、第二十一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牢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借着昏黄的火光,风里希看见李世民行至牢门前五步站定。早有狱卒殷勤搬来一张竹椅。他并未坐下,只退了一步立在墙下,右手扶在腰间的佩剑上,静静看着狱卒哆哆嗦嗦打开牢门。
只不过不到两年未见,他眉宇间的气度已大有不同,如果说两年前他还是一柄锋利的匕首,虽轻巧好用却威力有限,那么两年后,二十一岁的李世民便成长成了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再不屑于一刀一刀的小打小闹。
她缩在角落里,和一众落魄红粉挤成一堆。此刻这一群莺莺燕燕都在盯着李世民瞧,他眼光却并未看将过来。过了一会,狱卒从隔壁牢中请出一位年约五旬的长须男子,虽然戴着手铐脚镣,却从容镇定,正是刘文起的大哥刘文静。
狱卒恭敬地将二人请入大牢内一小隔间,自己站在门口守着。众人都恨不得将耳朵也丢进小间里听听。风里希觉得在偷听一事上,不论男女都是十分热衷的,更别说是关系到自己生死之时。
不过他二人好似并不想满足一下大众对于牢狱夜谈的好奇心,纵是风里希耳力好,也只听得刘文静似是道“天下之乱,非有商汤、周武、高帝、光武之才不能定也”。之后李世民不知说了什么,刘文静十分激动地说了一大长串,最后被李世民简短地总结成:“君言正合我意”。
风里希觉得他能大半夜的将一个皇上亲自下狱的重犯老头弄得好像明天就要娶新媳妇似的。李二公子真是个人才。
李世民前脚刚走,她身边的一众女人就迫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