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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戏台刚出现,那台上便出现一位白衣的公子,他手中的折扇一开,半唱半念道:“吾乃黔中一巨富,仆从食客上万户,今日出得府门去,车过山前萋萋路。”
风里希心道:李建成平日里便一派潇洒公子样,唱个富商倒还贴切。就是这富商的戏词唱得有些没调。。。
刚想到这,却见台上又上来一个人,风里希打眼一看,若不是此刻有臣下在侧,她约莫已经翻下椅子去。
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自风里希认识李世民以来,他在她面前不可不说是应了四个字:喜怒无常。
可自她认识他以来,他在人前却永远是应了另外四个字:不苟言笑。
而眼下这个平日里对着别人勾勾嘴角都能勾出一脸寒意的人,此刻正穿着杨如意的罩衫,用水袖半遮着面,做娇羞状立于台上,轻唱道:“妾乃天庭一仙女,下凡来燃君屋宇,感念君之搭载恩,望君速将财物捋。”
李世民声音本就深沉,此刻穿了女装,又唱出这种郎情妾意的调子,只把风里希心肝肺都吓得颤了颤。
难不成这些年看错他了,其实他李世民有一颗娇羞的女儿心?
台上唱了一会,他二人似是赶时间,每句词儿都唱得极快,不一会就演了一段:富家公子惹怒天神,天神派手下天女来烧他屋子,天女感念富家公子的搭载之恩,事先知会之,等那公子将家当都搬回来以后才引天火烧屋。结果富家公子看上了天女,施了些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天女因违背了天条,不能回到天上去,就虚与蛇委住了下来。结果却被猫妖抓了去。
而戏台上这个挺着肚子甩着鞭子抽打被拷起来的“天女”的猫妖,正是此刻还有点下不去手的杨如意。
约莫是李道玄和刘牧两人都没那胆子演坏人对堂堂秦王大人下毒手,最后只能摊到秦王侧妃头上了。
杨如意抽了几鞭,也唱起来:“贱妇。。。”唱到这里声音明显卡了卡,却见李世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才继续唱起来:“贱妇累我失情郎,吾以汝血祭苍茫。。。”
后面就是猫妖对天女狠狠折磨,这时候富家公子赶到,救下天女,终于感动其心,喜结连理。二人花前月下,一起斟茶煮酒、挑灯夜读、簪花画眉。。。
风里希看着台上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忽然开口对身侧道:“命簿一事,谅尔等初犯,下不为例。”
雮尘心中一松,却不知自己何时又博了这一位开心,一时心中又忐忑起来。
这时候李道玄上场,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件金闪闪的袍子,披在身上反倒把他小身板衬得格外弱不禁风,约莫唱戏这事对自小以做一个李世民一样的冷面将军为己任的李道玄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接受了,他上场来只是干了一件事:强抢天女。
要说这强抢还真不算强抢,因为那天女是自己跟着他走的。
之后台上剩下李建成一个人,却见他神情寂寥对月独饮,最后一摔杯子将自己亿万家资都散了。
这个时候刘牧扮作的天君出现了,他对富家公子循循善诱道,天女本就不能与凡人结亲,而富家公子的那位天女其实早已堕入魔道,是为了取得公子精魄而来。此刻有了更强大男人的精魄,才抛下富家公子,跟着那枭雄跑了。
刘牧果然不愧是做奸细出身,把天君演得十分入木,对富家公子简直可以说是苦口婆心地劝导。
最后却见李建成敛了目光:“一日夫妻百日恩,姻缘谱上应有根,若吾今日听汝言,卿卿归来何相认?”
后面的就很快了:天君离去,富家公子一生未娶,等到油尽灯枯,两鬓斑白,才在死去前见了那天女一面,他颤抖着唇道:吾一生盼汝归,时至此刻,却只愿来生再不相见。
故事演到这,也算是有个结局,可风里希觉得这故事虽凄,却着实不怎么美,而且也不一定能够上阅遍世间话本的雮尘的要求。
就在风里希和雮尘都有些疑惑时,却见榻上快死的李建成忽然坐了起来,死死掐住天女的脖子,忽然邪魅一笑:吾等汝久矣,汝不食吾精魄,吾却要食汝血肉。
雮尘看到这里才看出味来,正目不转睛等着下文,却听“哗”的一声。
她循声过去,却见结界中落了一地茶壶碎片,那一位却仍托着腮,目光投在台面上道:“叫他们不用演了。”复又道:“本宫记得曾将一件鸟工衣放在你处。”
雮尘才有点感觉,却被风里希生生打断,心里别提多憋屈。可这一位她惹不起,只得一挥手,借着幻象对台上道:“你们几个唱得还算卖力,可惜这套路本座已经看过了。人我先带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风里希和雮尘两人其实没动,但在李建成等人看来,她们却是连人带结界消失不见。风里希坐在椅上,见几人中除了杨如意都面色阴沉地立了半晌,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
打破这平静的,是杨如意的一声尖叫,而尖叫的原因,是还有些滑稽地穿着女装的李世民吐了一口血出来。
风里希这时才看清,他身上罩衫上星星点点,都是从衣服里渗出的血迹。适才他每次出场都用袖子掩着,她还当那是衣服上的刺绣。
杨如意叫着“表哥”冲过去,李道玄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给李世民服下。李建成若有所思地执扇立在一旁,最后叹了口气:你这伤瞒了大半年,究竟是瞒着父皇,还是瞒着先生。
风里希这才明白,秦王殿下为何在三伏天里还捂得严严实实。
雮尘双手捧着用百鸟之羽制成的鸟工衣,见风里希目光仍落在戏台之上,不禁带着点期待道:“娘娘可是还想着适才那出戏?可要臣出面叫他们继续演下去。。。”
说到这里却被风里希轻飘飘的一侧头噎了一噎。
风里希冷笑一声:“人都这样了,你还叫他演?还是你想上去替他演?本宫倒是不介意和三清提一提,让地母换个人做。”
雮尘吓得又跪了,心中却叫苦连连,她几万年前见到女娲娘娘时,虽然也是一样的压迫感,但那时的娘娘眼中其实并无她雮尘,所以也不用万分小心。而今日,她却是真真切切感到诚惶诚恐。
这感觉就好像,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浮起一片龙鳞,摸上去才发现,那是逆鳞。
…
风里希到达青丘的时候,狐王苏瓠正在前厅议事。接待的小侍婢自然不认得风里希,又见她身边连个侍从都没有,也没放在心上,将她丢在偏厅连壶茶都没上。
风里希坐了半日,连个人影都没见,那小侍婢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她有些无奈,只得起身立于窗前,凝神提气,大喊一声:大胆妖族奸细!竟敢行刺狐王!
果然很快,就来了不少人“招呼”她。风里希望着面前如临大敌的狐狸们,手指尖一个一个点过去,最后点在才进门的苏瓠身上。
苏瓠面上一惊,冷声下令:都下去。
待殿内只他二人,才一掀衣摆,跪道:娘娘圣安。
风里希泰然受了,看了看他光秃秃的一只袖管,开口道:“本宫今日来本来有两件事,但现在多了一件。”
苏瓠恭敬道:“娘娘请讲。”
风里希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件,先给本宫弄壶茶,刚才那一嗓子喊得太急了。第二,我今日要带走阿决。第三。。。”
她喝了口几乎是马上被呈上的茶水,“贵公子苏糜,命不久矣。”
☆、第三十九章 笙簧曲 诉寂寥(一)
苏瓠抬头,望向风里希,面上却并无过多惊讶之色。
风里希见他如此反应,心中便有些了然,晃了晃手中茶汤,闲话家常:“贵公子四百年前妖界大乱之时,可是有过异状?”
苏瓠沉吟半晌,单刀直入:“娘娘可是见过小儿了?”
风里希心道不光见过,还给你儿子捶过两个月的腿,倒过几次尿壶。。。
但是这事不好说,她轻咳两声,略一点头,“妖界凶使之首饕餮四百年前失踪一事,爱卿可有耳闻?”
苏瓠称是。
风里希也不绕弯子:“本宫几月前在贵公子身上,闻到了饕餮的妖气。”
要说嗅气泽这本事,自风里希神体受损变成小黄以后,就渐渐不济。但那道苏糜留在她体内的妖力却很是熟悉。她心中怀疑饕餮失踪了这么久,倒是极有肯能附在苏糜身上。又或者说,他已取苏糜而代之。
但是这个事有几分把握,她也不知道。
她与饕餮仅有的几次交集,发生在四百九十年之前,尾生抱柱而死后二十二年,当时她从三十二年的沉睡中醒来,饕餮丢给她那卷关于尾生抱柱而死的竹简,她评价了几句治水神仙的失职。
饕餮手里把玩着一只黑晶镯,听风里希如是说,漫不经心道:“在下以为,相比于惩治几个治水的神仙,娘娘眼下更应担心自己的处境。”
风里希进了食才慢慢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她掀开锦被下床,发觉自己竟双脚着地,再一低头看到及地的黑发,想是神力尽失倒让自己保持了人身。
她试着走了几步,却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低头一看,见自己左脚踝上拴着一个小巧的银铃。天下神器法器虽多,却也鲜有自天地初始时就存在的风里希不认得的,她只一眼就认出那是传音铃,上一次见还是几万年前,挂在西王母膝上的月影乌瞳金丝虎脖子上。
风里希看看自己脚踝上的铃铛,心知这铃铛只有给自己戴上之人才取得下来。也不多计较,只赤足在黑玉地上走了一圈,才慢慢踱到饕餮面前。
她道:“本宫的处境?本宫的处境便和那月影乌瞳金丝虎一般,吃喝不愁,想睡就睡。”
要说月影乌瞳金丝虎名字听着虽威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