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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几日听杂役房管事来报,说她最近吃得不多,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担心,这几日在暗里也见她吐过几次,还以为她是不习惯杂役房的吃食,私下吩咐了老刘给她准备些清淡的粥。适才席上见她脸色不好,没多久就不见人影,他坐在在席间举止依旧沉稳,心里却好似被撒了一把银针,扎得他坐立不安。
找借口提早结束了宴席,四下寻去,却见到她在僻静处和一男子道别,他走得近了,才听到那男子道,她已有了三个月身孕。
他登时呆立当场,手中托着荷叶包的桂花糕落在地上,碎成几块。
等他回过神来,那男子已经不见踪影,而她正扶着树干干呕。
他恨自己太蠢,竟没有早想到会是这般。可是就算早想到了,又能如何?
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又在院子里吹了一阵子风,他才重新捡回神智:也许她并没有怀上别人的孩子。他们几年前也曾有肌肤之亲,也许神仙受孕要比常人慢些。
他带着一丝希冀抓来了叶法善,又失望地将他放了。
他沉思半晌,最后开门道:“带玄奘来见我。”想了想又加道,“把全长安有名号的道士和尚都给我找来。”
再说风里希自李世民走后,就弯着腰坐在墙边合计怎么才能把话说绝,最好气得李世民一掌把她孩子打掉,还不能做得太过,让他顺道把自己也打死。坐了一会忽然感觉旁边有人,一抬眼却见烟罗跪在面前。
她这才感觉自适才见到李世民后,王府内外被他以女娲石设下的结界就渐渐弱下不见,终于让烟罗得以进来。
烟罗期期艾艾地看了看她,最后道:“娘娘……您受苦了。”
风里希摆摆手,心道娘娘我现在还不苦,要是这孩子打不掉我才苦。
风里希见他身上也折了不少修为,想是这几月折腾着冲进结界,不禁叹了一口气道:“阿决这事不怪你,女娲石承了我一半神力,你若能打得过李世民,我这个上神也要让给你做了。”复又想到什么,道:“近日天柱那边可有动静?”
烟罗想了想,摇了摇头:“天界派天蓬元帅和天佑元帅带了三十万天兵攻打帝江,帝江才显败势,可苏瓠带了一半人马去救……”
风里希点头:“我一日不死,这场仗一日不会打完。你可记得当日贝尔非传信说,那白面具的魂魄附在突厥王族身上?”
烟罗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有些疑惑地道了句“是”。
风里希接着说:“贝尔非不是在骗我,就是也被骗了。那白面具压根就不在什么突厥王族身上。”
她顿了顿,伸手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往天上抛了抛:“他就在我们身边。”
烟罗一惊,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娘娘说的是谁?”
风里希抿了抿唇,笑道:“要说我这个旧相识水神共工,这十万年来别的没有长进,演技倒是练了个一等一的好,连我都差点被他骗了。”
烟罗还想问,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而来,不一会就见到白花花一群人往这边过来。风里希打了个手势,让烟罗先下去。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打扇的、捧毛巾的、撒花的狐女开道,不是苏糜和他的戏班子又是谁?
苏糜仍是一件白狐裘加身,倒看不出半点才丢过半条命的样子。他咳了一声,那些手里捧得满满登登的狐女就回避开去。
风里希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感觉眼前一片白,然后,她被苏糜扑倒在地。
那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让她想起了每次刘管事回来,他养的那条大黄狗也是这般,除了苏糜没有顺道在她脸上舔一舔。
苏糜抽着鼻子在她身上蹭了蹭,一双狐狸爪子趁机摸来摸去,一边摸一边道:“离离,你可真狠心,丢下我就跑了~~天界的老头儿欺负我看不见,每天都虐待我~~~还好我机智,逃了出来~~不然你现在就只能摸着我的尾巴怀念我了~~~”
风里希心道,以你的本事,怕是天界仙人都死干净了你还能到处摇你的狐狸尾巴,但心里倒还有点愧疚:“他们怎么虐待你了?”
苏糜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就是她这句话,要是她不问,他说不定都要把自己憋死了:“沐浴的时候,他们没给我准备香料,连个侍女都没有;吃饭的时候,才做了八个菜,连漱口的蜂蜜水都没有;晚上盖的也是普通的蚕丝被褥,连天蚕丝都没有;就连夜壶都不是金的,让人家怎么方便得出来……”
风里希扶了扶额头:她错了,她就不该问。天界仙人都是清心寡欲久了的,别说洗澡吃饭解手这些事根本不屑做,就是晚上睡觉都不需要被褥。三清能在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内给他凑齐这么多物件来,确实已经算是砸锅卖铁掏老本了。
苏糜趁着她想,狐狸爪子把该摸的不该摸的地方都摸了一遍,喃喃道:“离离,你怎么瘦成这样?”随后摸到腰上,“腰倒是粗了……”
然后他老实了。
风里希刚从对三清帝和天界众仙的抱歉中回过神来,却见苏糜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她伸手推了推狐狸,他竟破天荒地没有如往常一样装柔弱装心碎地压回来,而是狐裘一抖坐了起来,顺手将她也拉起来了。
他的手还扶在她腰上,面上是风里希从未见过的表情。
她自恃也算了解苏糜,这只狐狸身上有一种不管天崩地裂都能满地打滚耍赖的气度,就连当日在在九重天和斩妖台上也是一副吊儿郎当样。
而现在,他冰凉的手扶在她的腰上,头一次语调不带轻浮地和她说话:“离离,你有孕了。”
风里希支吾了句是,却听苏糜沉声问:“他逼你?”
风里希想了想,又支吾了句没有,却见苏糜闭了眼睛,半晌将另一只手也扶在她腰上,就在她想要推开时,却感到他的修为源源不断从腰上传至小腹。
风里希傻了:“英雄!你要做什么?”
苏糜没理她,只不要钱似的分了能有三分之一的修为给她,才面色有些惨淡地缩了手。
就在风里希觉得苏糜是脑子被三味真火烧坏了时,却见他又“嘿嘿”起来:“离离,还好我机灵,早早逃出来,不然你就被这坨肉吃啦。”
风里希一口气没上来:哪有人逃狱出来二话不说就帮人强喂孩子的?你苏狐狸当自己是奶妈不成?喂完还要人家送个牌匾赞扬你逃狱逃得好?好吧,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被他喂饱了,以后处理起来更难。
风里希照例快狠准地揪了他的狐狸耳朵:“我的儿子我来喂,你凑什么热闹?那是你儿子么?”
苏糜咳了两声,才贼兮兮道:“啊,这个。”说完伸着狐狸指头戳了戳风里希的肚子,换来一只狐狸耳朵被揪长了半寸,鬼狐狼嚎地叫唤完了,才道:“离离,你那天不是还给我跪了吗?爱卿这些年坚持不懈地为朕的身体着想,前阵子还把朕存了几百万年的修为也捅出来了。朕被爱卿补得身体大健,精力充沛,自然要回馈爱卿才对。”
风里希心道:苏狐狸,你赢了,要是被三界知道盘古大帝的神力居然托给了这样厚脸皮的一只狐狸,不知道是不是要逼得人神妖合作推倒天柱大家都死个干净了事。
但是想到这几百年来苏糜因为饕餮的妖力所受的苦,又想起当日斩妖台上那个形容,瞥了眼他才接回去的手指头,想到他生生分了近一半修为给她,心又软了:“陛下,您真是好人。”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风里希每次想起自己当初说了这样一句话,都会忍不住抽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就那么天真?怎么就会觉得苏糜是只好狐狸?
风里希忽然想起,这个时候他不在天柱帮倒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禁问道:“你来长安做什么?”
苏糜歪了歪狐狸脑袋,很认真道:“做生意啊。”
风里希忍住一拳将他打回青要之山的冲动:“你不要和和我说,你青丘世子带了千万妖兵攻上九重天,现在天界和妖界打得难解难分,你来长安做生意?!”
苏糜抖了抖狐狸耳朵,委屈道:“离离,我都送了一千万妖怪给你打着玩了,你也让人家歇歇嘛。”
风里希觉得她与这位世子他,实在没有办法沟通。
就在她思忖着是一脚把他踢出去还是两脚把他踢出去时,却见老远过来个人影,看着怎么恁像才掩面奔逃的秦王大人。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脚将苏糜踢出去,边踢边道:“你先走,让他看到又要想歪了。”
苏狐狸双目含泪地依依惜别,最后还不忘加了一句评论:“离离,你怎么还是那么怕他?”
等苏糜带着人呼啦啦走了,风里希才想起来,她不是要激怒李世民吗,怎么把这么好一个道具给送走了。
就在她悔青肠子的时候,李世民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觉得今日真是没有查黄历,三个月来没人理她,今夜从兄长到李世民到烟罗到苏糜又到李世民,她就差翻牌子了。
秦王殿下看起来很不好。
事实是,他确实很不好。
今夜他接见了玄奘在内的十二个高人,没有一个听说过女神仙能当腌菜坛子用。
他在书房内枯坐了很久,才冲了出来。
他要找她问个清楚。
此刻他看见她坐在地上,五指下意识地挡在小腹前,心里好似被泼了一锅热油,烫得他五感尽失。
就这么看了她半晌,他才蹲下身去,紫色大科绫罗的亲王服铺了一地。
他伸出手去想抚一抚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终是停在半空。
他看着他的眼睛:“孩子的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