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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爽吧。
我胡乱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列车抵达了札幌,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下车逛逛再去旭川。一想到妈妈一定曾在札幌游玩,我不禁也想看看这里的景物。
我参观了旧本厅舍,又去看了札幌市著名的钟塔,钟塔的寒酸简陋让我大失所望。接着我坐在大通公园的长椅上吃着冰淇淋,或许因为是星期日,路上行人大多携家带眷,每个父亲都满脸倦意,这点倒是和东京没两样。
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胁坂讲介说的那些话,难道妈妈真如他所说是被巨大的势力谋杀?那股势力和伊原骏策有关系吗?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动机又是什么?
无奈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和妈妈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对妈妈的事却一无所知,我不知道妈妈到底是什么人,甚至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是我的妈妈,我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活了这么久。
我决定从头到尾把所有事情整理一遍。一切的起点从我上电视开始,妈妈反对我上电视,但我瞒着她上台了,于是怪事接踵而来。
名叫藤村的北斗医科大学教授从旭川来我家拜访,妈妈曾任职于那所大学,而这号人物的来访似乎让妈妈感到很忧心。
一名中年男人出现在我就读的大学到处调查我,中年男人曾向我的三个朋友探听情报,不久妈妈便被车撞死,凶手肇事逃逸,车子是贼车。
我在妈妈的遗物中找到一本关于伊原骏策与他儿子的新闻剪贴本,而就在同一天,藤村教授问我要不要来一趟旭川。
紧接着前天出现一名奇怪男子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男子自称胁坂。
我的头愈来愈疼,现在的心情就好象面对着两千块拼图片,而且手上并没有完成图,每一块拼图片都各自存在,彼此之间不管横向或纵向都拼不起来,怎么排都不对劲,怎么绕都是死胡同。
忽然我的视野一暗,眼前出现一道人影,我抬起头,一名年轻男子冲着我满脸堆笑,他穿着像是不二家(* ‘不二家’是日本著名的零食制造商。)包装纸的衬衫。
“嗨,我们见过面对吧?”年轻男子挥舞着手臂,看上去像只大猩猩。
我的冰淇淋还没吃完,索性瞪了他一眼回道:“你是谁啊?”
年轻人有点被我吓到,但仍不死心,“你不记得了吗?今年四月你们入学典礼结束后,我不是跑去问你们要不要加入我们学校的社团?我们还在咖啡店里聊了一下呀。”
“你在讲什么鬼话?我入学是去年的事了。”
“咦?你不是念前面那所女子大学吗?”眼前的傻小子举起长长的手臂指向西方。
“我刚刚才从东京来到这里,你在发什么神经啊?想泡我也得想个好一点的借口吧。”
“不是啦,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真的不认得我?”
“很烦耶,你哪位呀。”
“怪了……”年轻人嘟囔着搔了搔头便离开了,一边走还频频回头满脸狐疑。
什么我们见过面啊,真是老套,这句话在湘南海滩待一个小时大概会听到五次吧,看来只要大一点的都市,居民都会失去自己的风格。
吃完冰淇淋,我拿着行李离开札幌。
抵达旭川车站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札幌的确是个大城市,但旭川也相当有规模,一出车站,林立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棋盘格线般整齐的道路上塞满了汽车,这幅景象和东京其实没两样,不过穿越马路的时候如果站在道路中央眺望远方,会看见美丽的山丘稜线,这就不是在东京见得到的风景了。
车站前朝东北方延伸而出的道路当中有一条步行者专用道,两侧并排着综合商城及高级咖啡厅与餐厅,我拿起旅游手册一看,这里叫做平和通购物公园,是日本所有行人徒步区的滥觞,道路中央设有花坛、喷水池以及供行人休憩的长椅。这里和大通公园一样人潮众多,坐在长椅上休息的男士看起来都像是为人父亲的,每个都是满面倦容,这点也和大通公园一样。
从车站步行到饭店约五分钟,道路对面的大楼也是饭店,但我住的这栋看起来比较新,应该是最近刚盖好。我从车站走到这里的路上看见许多盖到一半的大楼,看来这座城市若以人的一生来比喻应该正处于发育期吧。
饭店房间以我的名字预约了两个晚上,而且我不必付半毛钱。
服务生交给我七〇三号房的钥匙并和我说明了房间位置,接着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有人转交的留言,我伸手接过道了谢之后走向电梯。
七〇三号房是单人房,当然不怎么宽敞,但设备很新,看起来很清爽,光是没有烟味这一点就让我谢天谢地了。
放下行李上过厕所之后,我拆开信来看,藤村信上叫我先别用餐,要我在房里等着,他预定六点过来和我碰头,看来今晚的饭钱也省了,我暗自窃喜。
我冲完澡正在换衣服,窗边的电话响了。现在才刚过五点,我一边暗忖会不会太早了点,一边接起电话。
话筒传来总机小姐的声音:“请问是小林小姐吗?一位铃木先生来电找您,我帮您转接。”
“铃木?”哪个铃木啊?
电话接通声响起,接着传来模糊的男人说话声:“喂喂,小林吗?”
“我是。”
对方听到我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咦?请问小林一郎先生在吗?”
小林一郎?这家伙在说什么梦话?
“你打错了,这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什么小林一郎。”
“咦?”电话那一头的男人说道:“啊,这样子吗?大概是总机搞错了,真是对不起。”说着径自挂断电话。
我一头雾水,呆呆地握着话筒。
搞什么呀?
我瞪了话筒一眼挂回话机,住饭店居然还会接到打错的电话,看来打电话的男人和那个总机小姐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冒失鬼。
不过……总觉得不大对劲,不,应该说是我的耳朵觉得不大对劲。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不,不是声音,是说话的语气,声音本身倒是很模糊。
我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决定不管了,我可没闲工夫想这些,在藤村抵达饭店之前,我得化好妆才行。
妆化到一半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又是刚刚那个总机小姐说有转接,我本来想和她抱怨刚刚的事,嫌麻烦又算了。
电话是藤村打来的,他先说了声:“远道而来,辛苦你了。”
“还好,不怎么辛苦,没想到东京和北海道这么近。”
“你有这种感觉表示你还年轻呀。啊,我现在正要过去,你都安顿好了吗?”
“好了。”
“那么我们在饭店大厅碰面吧,我应该会准六点抵达。”
“好的,恭候大驾。”
挂上电话,我加快了化妆的速度。
来到一楼大厅,我在柜台前的整排沙发中挑了一张坐下等藤村,就在时针即将指向六点二分的时候,饭店大厅的自动门开启,一名身穿灰色西装的瘦小绅士走了进来,我记得这个身影,妈妈出车祸的前一天来我家公寓的人就是他。
他在柜台前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我,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只有我和另一位中年伯母。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缓缓朝我走来,于是我站了起来。
“你是小林双叶小姐吧?”他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模一样,“我是藤村。”
我双手交叠身前恭谨地鞠了个躬,“真是非常谢谢您的帮忙,还麻烦您帮我安排机票和饭店……”
藤村轻轻挥了挥手,“别和我说这些硬邦邦的客套话,免得影响了食欲。不过话说回来……”他眨着眼睛一边打量我的长相和全身,喃喃地说:“真是太完美了、太完美了,没想到竟然这么……”
对方强烈的视线让我不禁缩起身子。
“啊,对不起。”他连忙致歉,“你的母亲小林志保小姐把你养育得太完美了,我只是忍不住赞叹这一点,如果造成你的不舒服还请见谅。”
“不,请别这么说。”我笑着摇了摇头,但我确实有些不舒服。
藤村说他知道一间好餐厅,于是我上了他的车,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一间日式料理屋,餐厅附近是住宅区,与购物公园附近的热闹气氛相较之下静谧多了。
藤村报上姓名,身穿深蓝和服的女侍便带我们来到一间精致小巧的包厢,墙边有着小小的壁龛,包厢不大却气氛十足,很像政治家私下收贿的场所。
来这里的车上,我对藤村说自己并不挑食,他便随意点了几样料理,接着他问我想喝什么,我说喝茶就好。
“那我也喝茶吧,回去还得开车。”藤村说。
女侍出去后,藤村转过身端正了坐姿说道:
“今天你远道而来,想必很累了,请多吃些美味佳肴补充体力。”
“谢谢。”我鞠躬说道。
“话说回来,令堂的事真是令人深感痛惜啊,只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请让我尽一点绵薄之力。”
“是……,多谢关心。”我又鞠了个躬。
就这样,藤村每说一句话我就得鞠一次躬,重复了大约三次,到第四次的时候,纸拉门拉开了,女侍送上料理。
每一道料理的分量都很少,装在小小的碟子上,这一餐以海鲜为主,烹调得很用心,但每当我将料理一口塞进嘴里,才刚品尝出“原来这是鲍鱼”或“这好像是蟹膏”,小碟子已经空空如也,我不禁开始担心这些东西真的填得饱肚子吗?
“请问……当初我母亲在北斗医科大学做的是什么工作?”我逮住后续料理尚未送来的空挡切入正题。
“简单来说就是研究助理。”藤村放下了筷子,“医科大学并不只是将现有的医疗技术传授给学生而已,同时必须进行许多放眼未来的研究,所以需要研究助理。”
“我母亲做的是什么样的研究?”明知人家讲了我也听不懂,还是问了出口。
藤村思索了一下说:“以体外受精为主的不孕症治疗研究。”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