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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妙原本状态慵懒,听到女人的陌生声音,立马警觉,潜意识里还是害怕方东树的老婆摸到这儿来了,一听对方说是《 东方新报 》约稿,十分客气地推掉了。她对《 东方新报 》这几个字过敏。这时电话里的女人说《 东方新报 》将要改版,希望能面谈栏目策划的事情,想特邀朱妙为重点作家坐镇。朱妙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这么一来,林芳菲反而紧张了。自己在干什么,干了什么,鬼推磨似的,想干就干了,完全没有深思熟虑。朱妙那么聪明的女人,是很难糊弄的,若反被她羞辱一番,老脸往哪搁。热血停止沸腾,思维开始理性,林芳菲不得不构思对白,她打定主意,这一次只谈专栏的事情,给朱妙培养一点信任感,表现出一个心智成熟的大姐形象,说不定某一天,朱妙的心事会向她和盘托出。林芳菲不知道,朱妙从来不需要知心大姐,对于男女情感纠葛,说不定比她更有见解与处理能力。
林芳菲废掉了N份腹稿,达不到不卑不亢,不即不离的效果,她不满意,她需要在精神上凌驾于朱妙之上,在气势上不动声色地将她笼罩,让朱妙的年轻漂亮黯淡无光。她已经假定朱妙是个对手,更何况,她在暗处,朱妙在明处,形势有利在先,最坏的结果不大可能出现。
下午六点在星巴克咖啡馆碰面。星巴克闹中取静,有两层,第二层像个阁楼,坐在上面,能看见落地玻璃大门和一楼大部分座位。每一套桌椅款式不同,颜色也各异,靠墙还有转角沙发,扶手靠背比正常沙发要高,人可以完全陷在里面,头顶毛发以下的器官要搞点偷摸的事情不易发现,当然仅止于接吻。别的稍大点的问题,还是不宜在此公众场合解决。说白了,这是为情调男女特别设置的,至于情不自禁的淫男荡女,终得另觅佳所。
五点十分,林芳菲就来了。她一连换了三次座位,才在二楼靠外的玻璃护栏边坐下来,一盆绿色君子兰将她半遮半掩。林芳菲要了一壶花旗参茶,从坐下的一刻起,她的目光便圈定了星巴克的大门。人进出的并不频繁,那扇门每开启一次,林芳菲的心就震荡一回。一男一女出去时,给正进门的大肚皮的鬼佬让路,鬼佬点头称谢。一个长发男人进来了,白T恤上印着两颗巨大的骰子,看起来是个酷爱赌博的家伙。服务员来添了一次水,花旗参茶没先前那般浓香。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飘然而至,林芳菲精神一振,有人向女孩招手,原来有约,自然不是朱妙。心跳如此紊乱,在单位大刀阔斧的自信,从进星巴克的门起,就一哄而散。林芳菲有点自我鄙视了。她另叫一杯浓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喝一口,再喝一口。几个小年轻出去后,进来一个纤瘦的女人。女人衣着黑白,有条纹或块状花饰,皮包也是黑白相间,很大,她进门就窗边坐定,十分安静,捏手机发短信。林芳菲看看表,五点五十分,手机有新短信,朱妙发来的:我已到星巴克,进门左转,黑白服饰长头发。林芳菲朝君子兰里躲了躲,没想到朱妙如此时尚,笔下关注的东西,与此种装扮相去甚远。林芳菲不回复短信,从君子兰的缝隙里,可望见朱妙的侧影,只见她皮肤干净,胸部不丰不瘦,鼻子小巧尖挺,手指缠绕杯子,细长,算个美女。因而又假想她做爱的神态,或者是躺在方东树身体下的情景,肯定是那类挺胸翘股收腹的骚货,可惜无法直接看到她的眼神。
临出办公室门,林芳菲便后悔约朱妙见面,在路上改变了主意。因此她坐着不动。朱妙接了两个电话,其余时间一直在发短信。她的手机是粉红色,十分小巧,一只手就能全部握住,看得见屏幕的荧光。那天凌晨,她朱妙就是这般给方东树发短信,就是这般朝方东树伸出小手,撒娇、作态、寻求抚慰。这条短信她看到了,还有更多她看不到的,被方东树及时删除的,会是些什么样的内容?林芳菲的心开始骚动,怎么看朱妙都是淫贱胚子。
第二部分她裸露的上半身
六点过五分,朱妙还沉得住气,面上没有一丝等人的焦躁。她一直在玩她的手机,独自作乐。偶尔朝外面街上张望,毫无目的地巡视咖啡厅。六点十八分,朱妙坐不住了,打林芳菲手机,林芳菲赶紧站起来,靠里墙,面壁,手捂成一个小包围圈,说:“对不起,我正在路上,车正多,你先喝点什么。”朱妙说没关系,不着急。林芳菲想了几种谎言,都觉得太过勉强,最后想到女儿,点子就有了。这回她躲到洗手间,预先酝酿了一位母亲的急虑与担心情绪,打通朱妙手机,狂轰滥炸般说:“实在对不起,刚接到电话,我女儿和人比赛玩暴走,腿摔得很厉害,已在医院了,我马上调头赶过去,下次我再赔罪。”林芳菲装得很像,朱妙心有不快,但无怀疑,只说:“你赶紧去吧,我们再找时间。”
不断有干部被“双规”了。有的公开在报纸上,小道消息在圈子的暗道里流淌。某某官员落网的话题一时间成了街谈巷议,老百姓围观打过街老鼠般,吆喝叫好;无权无势的小职员则幸灾乐祸,平日里怨时运不济,这时候便有些夜半敲门心不惊的快慰。
方东树多少有点担忧。
“中午做清蒸鲈鱼,还有咸菜和猪肚。”经过沙发上的方东树时,林芳菲抛下这句话。她总比方东树高,他总被她的影子覆盖。
“随便。没有特别喜欢或者特别不喜欢吃的菜。”方东树盯着她干瘪的屁股,猜不透她葫芦里卖啥药,觉得她更应该把自己的屁股弄起来,然后再找个爱她的男人,再把他舒舒服服地甩了,去过她的幸福生活。而不是现在做什么鱼,什么咸菜猪肚。
“我知道你有特别喜欢的和特别不喜欢的。哪里能清心寡欲。”她把菜从塑料袋里拎出来。鲈鱼在案板上活蹦乱跳,她抓起它,手起鱼落,只听见“叭”地一声脆响,几滴鱼血溅上玻璃隔门,鱼在地板上抽搐,眼睛突起,嘴巴大张,几缕血溢出来粘在地板上。
方东树觉得不妙,以为闭上嘴就万事大吉,但是已经迟了。
她把鱼捡起来,剔鳞,开膛剖肚。她的速度很快,她的手晃得人眼花缭乱,刀片闪烁的寒光使人莫名紧张。她几乎是哆嗦着手指头掏出了一堆血糊糊的东西。与此同时,她开始抽鼻子,流眼泪,嘴唇发抖。接下来她的手和刀都乱了章法。方东树没醒过神来,她已经把段剁成了块,然后砧板上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马蹄声,人仰马翻,林芳菲这匹母马暴发出一声嘶鸣。
方东树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似乎是要接住这一声嘶鸣不至于掉落地上,他迅速地朝她走过去。迅速只是他想象的速度,实际上他的屁股粘在沙发上,起来得极为缓慢。兵荒马乱的声音仍在继续,刀落到木质砧板上,比雨还密。他感觉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厨房。这也是他的错觉,其实他走过去的速度正常。他一眼看见砧板上鱼已经成了一堆血酱,白色墙壁血迹斑斑,刀还在剁,刀已经和手长在一起,刀就是手,手就是刀,全都鲜血模糊。
巨大的腥味让方东树一阵恶心。他不得不抱住她,勒住她的手臂,她嚎叫着要挣脱,他使出了男人的力气。这么紧密地抱她,是怕刀伤了她。他拼尽全力打算开始一场生死争夺,突然降临的体温迅速平复了她的颤抖,她的手松开了刀,停止了对那堆肉酱的仇恨。她一下子变得柔弱无助,如婴儿般对世界丧失了爱与恨的能力。他在她脸上看见过早失去父母的孤零凄苦。霎时自责填满了他的内心。他把她扶到洗手间,放开热水,替她把手洗了,擦干净脸,犹豫在给她换衣服之前,是否帮她冲个凉。实际上他并没有犹豫,只是一个闪念,很快就否决了。他站她的背后,脱去她的上衣。她穿的是黑色T恤,她极为配合地举起了双手,从镜子里能看见她眼神涣散,同时看见——其实他并不想看——她裸露的上半身,她还算白,垂头丧气的乳房,因下岗已久,绝无东山再起,再就业发挥余热的奢望,乳头灰暗无光,如失神的眼。
他从背后给她套另一件T恤,白的,她的头先钻出来,她的手没有脱衣服的时候顺从,似乎不愿往袖子里套。他使了点力,才算完成了整个过程。他把她牵到客厅,给她泡了一杯花旗参茶,打开全世界最轻柔舒缓的音乐CD,然后去厨房清理那血腥战场。
他心里浮起一丝愧疚。
他泡了一杯花旗参茶给她。
第二部分人说无缘对面不相识
全省“十佳创意建筑设计”颁奖晚会在本市音乐厅举行。音乐演出将会有国内知名的艺术家表演献艺,门票几乎是半卖半送,所以连红云山脚下也比平时热闹,车到处爬,从音乐厅到山脚下的路,能停的地方全停满了。七点钟的时候,天虽黑了,蓝天白云还在头顶,窗口星星点点地亮了,车灯飘浮于马路之河面,行人好似荡漾出来的波纹。
政府官员安排就座剧院正中间,但不到时间,全在贵宾厅里候着,边喝茶聊天边吃水果。若有人进门或出门,里面的笑声就会从门缝里挤出来,但由于外面人多嘈杂,也只有附近的座位能听到。媒体记者自由穿梭,扛摄像机的,横冲直撞,机关枪似的东扫西瞄。离颁奖晚会还差三分钟的时候,领导们从贵宾厅按等级秩序鱼贯而出。
方东树从朱妙面前走过,他只看了她一眼,他想迅速地完成看的动作,朱妙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粘在一起,他不得已移开的时候,如“地瓜拔丝”,隐秘不舍的情丝被拉得很长,缠上别人的头顶、肩膀,拐弯时座椅的靠背。
通常在餐桌上吃“地瓜拔丝”这道菜的时候,需要准备一碗凉水,夹起地瓜块往凉水里一探,牵扯不断的黏丝立即断了。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