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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模糊的喊著:“小忆湄!可怜的忆湄。”
随著他的低唤,我猛然觉得心境空灵,而疲倦欲睡。这是种难以描述的情绪,仿佛一
个在深山中迷途许久的人突然找到了家。一个被寒冷冻僵了的人突然找寻到一盆火。只感
到四肢松懈,满怀温情,像置身在温暖浪潮中,那么舒适而安慰。我闭上了眼睛,本能的
攀附在罗教授的身上,我不想离开他,他给我一个强大的保护的感觉,正如他所说的:
“以后你将不再贫苦孤独,你将远离一切的苦难!”
我知道这不是空言,而是真正的许诺!我被保护著,我被宠爱著,世界上,还有比我
更幸福,更快乐的人吗?
房门猛的被推开了,我不情愿的张开了眼睛,是徐中□!他手中捧著一个托盘,托盘
里是我的早餐!近来,他喜欢抢彩屏的工作,帮我送东西,帮我做许多小事。他一边跨进
门来,一边兴高采烈的叫著:
“该醒了吧!懒丫头!太阳快晒到你的枕头上了……”
我看到笑容如何在他唇边冻结,我看到肌肉如何在他的面部绷紧,我看到血色如何在
倏然间从他脸上消失,我也看到那托盘中的杯子如何彼此碰触而发出叮当的声音。但,我
仍然浑身倦意弥漫,不想从那温暖的大胸怀中抬起头来,我听到我自己懒洋洋的招呼声:
“嗨!中□!”托盘重重的落在床头柜上,牛奶杯子在盘中跳了一下,跳出托盘而跌
碎在地上,在玻璃杯破碎声中,我看到那四散奔流的牛奶,也看到比牛奶的颜色更白的中
□的面色。我一惊,忽然间醒了过来,迅速的离开了罗教授,我坐正身子,惶然的喊:“
中□!”他站在那儿,恶狠狠的凝视著我,如果眼光能够吃人的话,他一定已经把我吃进
肚子里去了。我从没有看到过这样地一对燃烧而愤怒的眼睛!他使我震慑住了,我张著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怎样能告诉他,罗教授所给我的感觉?不是爱情!不是男女间
的感情!是超乎了这一切感情上的感情!就像我宠爱小波,嘉嘉宠爱她的花……罗教授宠
爱我!是纯正,自然,而深刻的一种感情!我能体会,我能接受,而我无法解释!“忆湄
,”中□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像两个钢锉子磨出来的那样坚硬生涩:“你这个三心二意
,无情无意的东西!”我听到他的牙齿磨出了声响,我看到他嘴角边的肌肉抽搐抖动……
而我错愕著无法出声。
他走近了我,把一只手重重的压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还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之前,他
已握紧了我,几乎将我的肩胛骨握碎,他猛烈的摇撼我,摇得我头脑昏沉,神智不清,他
嘴里沙哑的,胡乱的嚷著:
“但愿我能杀死你,弄碎你,把你烧成灰,磨成粉!你这个善变的、无情的、可恶的
东西!你没有人心吗?你……”
“停住!中□!”罗教授猛的大吼一声。
中□真的停住了。我喘了口气,拂了拂散乱的头发,这才能看清中□和罗教授。我看
到罗教授的大手掌压在中□的手腕上,以权威性的眼光盯著中□,脸上带著种凛凛然的神
情。而中□双手握著拳,眼睛狂怒的瞪视著罗教授,那对充血的眼睛看起来是可怕的,一
瞬间,我竟恐惧他会对罗教授挥去一拳。但,他显然也在用尽全力去克制他自己,喉咙上
的大喉结上上下下的蠕动著,好半天,他才从齿缝里迸出了几句话:“罗教授,我一直以
为你是有人性的,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怪物!”说完,他举起手来,用力一摔
,摔脱了罗教授的掌握。回过头来,他再狠狠的盯了我一眼,说:
“忆湄,我总算认清了你!”
转过头,他大踏步的向门外冲去,望著他从门口消失,我觉得心中猝然一痛,不禁翻
身下床,想追向门口,嘴里大喊著:“不要!中□!”我的脚尚未复元,接触地面的一阵
痛楚,使我跪倒在地下,我狂叫著:“中□!中□!中□!”
房门“砰”然一声巨响,中□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棉被里,痛
哭了起来。我哭得那么伤心,以至于不知道罗教授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到我哭停了,而抬
起头来,房间已剩下我一个人。地板上,片片黄花的花瓣,被窗口吹进的秋风斜扫著,我
睡袍的下摆正浸在洒了一地的牛奶中。仰起头来,我看到墙上那张全家福,母亲正俯视著
我。喃喃的,我问:“妈妈,你给我安排了怎样的一份命运?”
11
中□三天没有进我的房门,这三天我不知道怎样度过的。清晨,我睁大了眼睛,等待
著门柄的转动声,而每当门柄转动,我心脏狂跳,眼睛因期待的瞪视而变得酸涩,门开了
,永远是捧著一束小雏菊的嘉嘉!不知何时,嘉嘉认为帮我换花和喂小波成了她的工作,
她固执的做这两项事情,绝不允许彩屏插手。嘉嘉离去,彩屏捧来早餐,对著牛奶杯,我
瞠目凝眸,无法咽下一口,却让眼泪滴进杯中,溶化进牛奶里。皓皓的推门而入,常引起
我一阵错觉,等到看清楚了,失望使我五脏绞紧,热泪盈眶。直到此时,我才了解了自己
,真真正正的了解了自己,在我身边的两个青年中,我对中□的感情胜过了皓皓那么多,
那么多,那么多!但,中□却不走进我的房间,不聆听我的解释,不体会我的深情!这使
我在深切的失望中,还揉和了更多的痛心和恨意。恨他的固执,恨他的主观,恨他对感情
方面的颖悟力那么低微!
第三天的黄昏,皓皓走进了我的房间,往我床缘上一坐,他审视著我,对我咧嘴微笑
,他看来永远那样乐观和洒脱!
“好了,忆湄,”他说:“你已经眼泪汪汪的望了三天了,你还预备为那块木头浪费
多少感情?嗯?”“木头?”我不解的说。
“嗯,木头!我指的是徐中□!告诉我,忆湄,他到底有什么让你倾心的地方?他只
会长篇长篇的说大道理,要不就像个书呆子般埋在各种书本中。他有什么好处?说实话,
他赶不上我的十分之一!忆湄,你如果爱他,还不如爱十分之一个我好些!”我噘噘嘴,
没说话。“你看,我跟你算一个账,”皓皓大模大样的说:“你就可以想清楚了。徐中□
只抵得上十分之一个罗皓皓,那么,假若有一个罗皓皓爱你,不是等于有十个徐中□爱你
了吗?”
我噗哧一声笑了,这算什么谬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从来没听说过比这个更荒谬
的譬喻法!他看来非常之开心,注视著我的眼睛,他神采奕奕的说:
“你总算是笑了,忆湄,你十分傻!和我在一起快乐?还是和徐中□在一起快乐?他
只会用许多大道理来圈住你,何曾用一点心机来使你快乐?忆湄,你怎么选择的,有时候
我觉得你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但在爱情的选择上,你实在是天下最笨的人!”我继续保持
沉默。“好吧,”皓皓握起了我的一只手,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说:“我今天想了想,考大
学对你完全是不必要,我又不会让你出去工作,对一个妻子而言,还是不兼作职业妇女为
妙,我要你守在家里,然后我宠你,照顾你,你所要做的,只是尽情的欢笑和享受!这些
,大学的课程里都没有!”
“你在说些什么?”我蹙眉说:“我一个字都不懂!”“唉!”他叹了口气:“你的
灵性都跑到那里去了?我的意思是,我明年夏天大学毕业,我们明年秋天结婚,如何?秋
天是结婚最好的季节,不冷也不热……”
“皓皓,”我打断他:“我不会嫁给你!”
他凝视了我几秒钟。“这样吧,让我们好好的谈一谈,”他把双手抱在胸前,不慌不
忙的说:“你之所以反对我,并非你爱上了徐中□,你根本没有爱上徐□,你爱的是我,
别插嘴,你听我说完!你一开始就爱上了我,可是,你心里有一个毒瘤,那就是我父亲加
给你的压力!他一再反对你和我接近,使你觉得接近我就是一个过失。再加上,你是个自
尊心很强的小东西,我父亲收容了你,使你在心理上对罗家人有种抗拒,而徐中□和你的
地位类似,难免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你误以为这种感情是爱情,其实完全不是!你
懂了吗?你爱的是我!不是别人!至于我父亲呢?他显然是太喜欢你了一些,因此,竟怕
我会伤害你——他早已认定我是个不堪造就的浪子!但是,不要紧,忆湄,他会慢慢想清
楚的……天哪,忆湄,我想你是太容易吸引男人了!”“你错了,”我说:“你父亲很喜
欢我,一种很正常的喜欢,我很喜欢你,也是种很正常的喜欢。但是,这些都不是爱情!
”
“什么是爱情?”“我对中□,和中□对我!”
“你糊涂透顶!”“我一点也不糊涂!”“那么,你确定你在‘爱’他?”“我确定
。”“你确定你‘不爱’我?”
“哦,皓皓,”我哀愁的望著他,不胜恻然。“我确定。”
他瞪著我不说话,呼吸急促而不稳定,胸膛在剧烈的起伏著。他把额前的头发往脑后
一摔,挑起了眉毛说:
“好吧,如果是这样,我也无可奈何!但是,忆湄,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弄错?”“这
是不会弄错的事情!”
“那么,爱情和友情有什么不同?”
“皓皓,”我注视著他:“没有你,我能照样生存;没有他,”我摇摇头,泪珠在睫
毛上悬然欲坠:“生命、岁月,全变得……”我猛烈的摇头,语不成声:“可怕!”
他用手托起了我的下巴,用一条手帕拭去了我的泪,他漂亮的黑眼睛中没有了往日的
嘲谑,显得少见的深沉和恳挚。对我点了点头,他叹息著说:
“但愿你的眼泪是为我而流的。忆湄,我总觉得这中间有些不对,你仿佛应该属于我
,我们那么相像,是纯属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