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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是人,那么我是……〃
“难道不是活了上百年的狐狸精吗?〃
“倘若我是百年狐狸精,那我的身上为何没有尾巴?〃
“你就是百年狐狸精,是百年白狐。每次摇身一变,尾巴就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你若真不是狐狸精,那你为什么变成人来到我的身旁呢?〃
“因为我想变成人。我想脱离狐狸的躯壳,得到人的躯体而轮回为人。〃
“为了从狐狸轮回为人,你应该怎么做呢?〃
“这个么?〃松伊边用手指抓挠着林尚沃的身体,边呻吟着说道,“我要把相公的肝脏挖出来吃掉,小女若吃了相公的肝脏就会变成人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林尚沃咬紧牙关说道,“如果你真想那样的话,那你就把我的肝吃掉吧。〃
“您真的愿意这样做吗?〃
“我真的愿意这样做的。吃吧,把我的肝吃掉吧。〃
与此同时,松伊开始舔咬着林尚沃的前胸,林尚沃呻吟起来。
“小女不仅要吃相公的肝,吃老爷的心脏,还要吃掉老爷的魂。〃
松伊的话是真的。松伊不仅吃掉了林尚沃的五脏六腑,而且还吃掉了林尚沃的魂魄。两个人疯狂得同时死去,同时变成了一堆白骨。可即便是成为了白骨,两个人的情爱也永无止境。
在不知不觉间传来了报晓的鸡鸣声,但两个人仍无休止地卿卿我我地缠绵在一起。
第二天白天,第二天晚上,林尚沃和松伊都没有出门,甚至连房门也没出。两个人同吃同喝,像孩子一样脱光了衣服嬉闹、玩耍,一块儿睡觉,身体水乳交融,既痴迷又疯狂。
但是,相互间的干渴之情并不能轻易地得到满足。两个人越沉溺于其中,肉体内就越会燃起永不满足的焦虑之情。欲火燃烧时热情奔放,但欲火熄灭时只剩下灰烬。情欲的火焰熄灭了就变得空虚,快乐的火焰熄灭了就变得虚无。由于害怕那无可名状的虚无,林尚沃便毫不休息地成为雎鸠,连续不断地拨弄着松伊的荇菜。
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在疯狂的云雨之后,林尚沃对松伊说“早点儿睡吧”。
松伊问有什么事,林尚沃只是答道:“明日一早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松伊还是头一次听到林尚沃这样郑重地对自己说话。一早就要去远方?过了一年半才来到这里,只待了两个晚上,第三天就要走,而且还是一大早就去远方。老爷到底是要去哪儿呢?
松伊瞬时心头一颤,眼前一片黑暗。
或许老爷是想回义州吧。
即使不是那样,不知为什么,松伊的内心深处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为了老爷,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自己每天都在踩踏着织布机织丝绸。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在老爷回来的那一瞬间,丝线断了,同时锋利的机杼刺在自己的手上,流出了鲜血。而就在此时,日思夜想的老爷却回来了。丝线缠绕在一起,织线断了,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这难道是什么不祥之兆?
在与老爷在一起的第二个白天与夜晚,这种不安的感觉时常在松伊的内心深处涌动。
因此,当林尚沃看到松伊用棉线缠绕着的手指问她是怎么回事时,松伊没有告诉其缘由。
“老爷,〃松伊小心地察看着林尚沃的脸色,问道,“您是说明天一早就要走吗?〃
“当然,要走很远的路。〃
“那么,〃松伊的声音有点儿发抖,“您要去哪儿呢?〃
“要去嘉山。〃
嘉山距郭山也不是特别远,但与郭山相比,嘉山位于重峦叠嶂之中,路途险恶,来往的路都很不容易走。
一听林尚沃说不回义州而是去嘉山,松伊暂时安下心来。
“到嘉山有什么事吗?〃
对于松伊无心的疑问,林尚沃的心猛然被堵塞了。松伊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故乡是嘉山。刹那间,林尚沃几乎想脱口说出:“嘉山是你出生的故乡。因为那是你的故乡,所以我们要去那儿。〃
但是林尚沃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明天不就是寒食吗?因此要去嘉山扫墓。〃
“嘉山也有需要祭祀的墓地?〃
松伊约略知道林尚沃的四代祖先的墓地都在义州,她想林尚沃亲自去扫墓,也许有关系很近的亲戚的墓地在嘉山吧。一般来说,若不是祖先的墓地,且墓地很远的话,也不妨找人前去敬香祭祀。
但是,为什么老爷一定要亲自去遥远的嘉山祭祀呢?
林尚沃又接着对松伊说道:“不单单是我一个人去,松伊,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林尚沃的话对松伊来说有点儿出乎意料,并不是老爷独自一人去遥远的嘉山,自己也要一同跟着去。
“老爷,〃松伊认真地问,“贱妾不懂得老爷的意思。您是说贱妾和老爷一起去吗?〃
“嘉山有一处墓地,不仅是我,松伊也要去祭香。〃林尚沃也同样认真地回答。
“如果是那样的话,〃聪明伶俐的松伊接着问道,“上路时贱妾需要穿上丧服吧?〃
“没有必要穿丧服,〃林尚沃答道,“但是,虽然不穿丧服,要在胸前挂衰。〃(衰是指在胸前系上小麻布片儿,主要是系在心脏左边的胸前,表示对去世人思念的“滴泪之情〃,并具有指明内心悲哀的象征意义。)
听了林尚沃的话,松伊的心突然一沉。在悼念去世的人时,为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或在胸前挂衰,或在衣领背面系上布条,或在双肩系上麻布。其中,在胸前挂衰是在最亲近的父母去世时,为表现哀悼而佩挂的丧葬标志。
刹那间,松伊忽然想到,虽说不穿丧服,但要在胸前挂衰,这不就意味着前往嘉山为其扫墓的故人,是类似于父母的血肉之亲吗?
松伊想这会是谁呢?掩埋在嘉山的那个人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天凌晨。
拂晓前,林尚沃骑在马上,松伊坐在轿夫抬着的轿子里,两人离开郭山前往嘉山。
按照林尚沃夜间的吩咐,松伊虽没穿白色的丧服,但在胸脯的两边都挂上了用麻布做成的衰,并用麻布做的碎布将头缠了起来。
自古以来,就有“二月寒食花开放,三月寒食花不开〃的俗语。其意是说,寒食若在二月份,那一年的节气就比较早;寒食若在三月份,那一年的节气就比较晚。
但是,在去嘉山的路上,也许是由于节气来得特别早的缘故,路旁到处春花烂漫,十分令人喜爱。
嘉山在郭山之南,是位于清川江和大宁江两河汇流处的一个小村庄。路途虽然不远,但周围是绵延的重峦叠嶂,行走十分困难。
由于要赶在太阳落山前结束扫墓,且要在天黑之前返回郭山,林尚沃催促轿夫急忙赶路。
相隔20年后,林尚沃再赴嘉山,去寻找李禧著的墓地。
林尚沃骑在随从牵着的马上赶路,一路心乱如麻。
为掩人耳目,在埋葬故友李禧著尸体时既没有竖墓碑,也没有建坟头。若说江山十年变,那么20年的岁月过去了,江山已经变换了两次。20年前掩埋李禧著的墓地又怎能轻易找到呢?虽然当时是将墓地建在了能看到江水的丘陵高处,但是每年江水泛滥,曾无寸草的墓地或许现已杂草丛生了,已经无法分辨墓地的位置。
林尚沃想,即使是荒废了再也找不到李禧著的墓地,但那儿也一定还留有李禧著的魂魄。即使是白骨变成了尘土,但灵魂一定还活着,他一定能看到平生第一次来扫墓的女儿松伊的模样。
那天下午,林尚沃一行到达了大宁江,他们在适客亭(使臣前往中国途中的亭子)小憩片刻,接着便沿着一条进入岛屿的岔道前往李禧著的墓地。
时隔20年,林尚沃仅凭记忆已分不清墓地的具体位置了。可由于当时自己将李禧著的墓地建在了阳面山坡的最高处,且墓地前方正对着山脚下滔滔不绝的江水,他们在岛上转了转,没费太大周折就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里已是杂草丛生,芦苇茂盛。林尚沃叫仆人把杂草一一清除干净。在仆人清除一人高的杂草时,林尚沃和松伊站在丘陵上注视着下面流动的江水。
严冬一度冰冻的江水,在春天温暖的怀抱里融化了,哗哗地奔流向远方。
“老爷,〃跟随着林尚沃来到这美丽的大自然里,松伊的心里感到非常满足,“我想采点儿艾草。〃
松伊开始用手采摘地面上高高长出的艾草,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山上和田野间采挖野菜的美丽轻盈的春姑娘。
与松伊满足的神情相反,林尚沃心情沉重,心乱如麻。他想,现在应该把那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告诉松伊了,我来到这儿就是为了这件事。
仆人们将杂草清理干净,并砍掉了葛藤和荆棘。但是,四处都是平坦的平地,看不到一个隆起的坟头。当仆人们听到林尚沃要求在地上准备祭香时,都感到非常迷茫。
林尚沃要求仆人们放下东西后远离这里,并严令在没有接到消息之前谁都不能来这里,然后就与松伊单独待在那儿。
“老爷,〃当只剩下两人时,松伊看看四周问林尚沃,“就是到这儿扫墓吗?〃
“是的,〃林尚沃答道,“就是来这儿扫墓。〃
“但是,〃松伊环视一下四周,再次问道,“那么坟墓到底在哪儿呢,这里看不到任何坟头,甚至连块碑石也看不到。〃
“坟墓就在这儿。〃林尚沃用手指着面前的平地说道。
面对前方的平地,林尚沃摘掉斗笠,屈膝跪了下去。满满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面对平地绕了三圈,然后跪拜敬香,并将杯中酒均匀地洒在了地上。
完成这些仪式后,林尚沃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真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他越想越为难。只得双膝着地两手趴在地上痛哭。
二十余年前,好友作为大逆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