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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愿意带我们去看看那地方吗?”
“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去那儿,或者你们可以到县政府办公室查阅测绘图。”
贝思说:“你要是能陪我们去,我们会很感激的。”
威利太太看看手表,然后看着贝思说:“好吧。”她站起来,“我一会儿就来。”
她走进了房子后面的玻璃推拉门。
我对贝思说:“啃不动的老鸭子。”
“你总是把别人弄得不痛快,不合作。”
“我这次态度很好的。”
“那也叫好?”
“是很好。”
“吓死人。”
我转换了话题:“戈登夫妻俩需要那块地。”
她点点头。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说呢?”
“想想看。”
“好吧。……”
威利太太从后门出来了,出来时没有锁门。她手里拿着手提包和车钥匙,走向
她那辆车龄约有五年的灰色道奇车。他丈夫要是活着,又该表示同意了。
我和贝思也上了车,跟在威利太太后面。我们右拐上了密多尔路,这是一条东
西向的四车道公路,和主干道在老殖民区的一段平行,它穿过农田和葡萄园,绵延
的林阴道伸展向四面八方。射在挡风玻璃上的阳光真美妙,空气中弥漫着葡萄的味
道,旁边开车的是一位棕发美人,要不是我这会儿在调查一宗两个朋友被害的谋杀
案,我都想吹起口哨来了。
在我的左边,向北一英里左右,可以看到突然高出一块土地,陡得像一面墙,
根本无法耕种,山坡上覆盖着树和灌木。这就是那块高地了,北坡延伸人海,而从
这一面看不到海,隆起的土地仿佛绵延的山丘。
威利太太爱超车,我们也跟着超过了一辆辆拖拉机和小货车。
一个路牌提示我们已经到了匹克尼克林。路两边有许多葡萄园,都竖着标有镀
金油漆标号的木牌,很高档的样子,仿佛在说这儿出的酒一定价格不菲。我对贝思
说:“对了,就生产土豆伏特加。我只需要二十英亩地,一个蒸馏室。就叫柯里·;
克朗乎斯基土豆伏特加,品质上乘,取自天然,醇香可口。我再让玛莎·;斯图亚特
出几本烹饺书,在书里写上伏特加的最佳佐菜——蛤蜊、扇贝、杜蛎,很高档的。
你觉得怎么样?”
“谁是克朗平斯基?”
“不知道,是一个人,造伏特加的波兰人,斯坦利·;克朗平斯基,为了打开市
场造出来的人物。他坐在家门口,说着伏特加酒的秘密传奇。他有九十五岁了,他
的孪生兄弟斯蒂芬只喝葡萄酒,三十五岁就死了。这样说行不行?”
“我想想。戈登夫妇明明可以只花一千美元租这一英亩地,他们却要花大价钱
买地,这就更叫人费解了。这和谋杀案有没有关系?”
“也许吧。另一方面,也许他们判断失误,甚至还可能是个诡计。戈登夫妇可
以想办法把开发权再转卖掉,这块临水空地花了他们二万五千美元块,作为建筑开
发用地可以卖到十万美元。净赚!”
贝思点点头。“我要去问问县政府顾问相应的价格应该是多少。”她一边开车,
一边望着我说,“你肯定又有了一个结论了。”
“不是肯定,是可能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们需要这块地,对不对?为什么呢?开发?修路?这
儿要修个大型州立公园?这儿有石油,天然气,煤,钻石,宝石?还是别的什么?”
“长岛没有矿产,没有稀有金属,也没有宝石,这儿只有沙土和岩石,连我都
知道。”
“是啊……,但你好像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具体的结论,我只有一种……感觉……,就像我知道什么是相关的,
什么是不相干的,好比那种形象关联测试,你看到四幅画,一只鸟,一只蜜蜂,一
头熊和一个抽水马桶,哪样跟其它三样不是一类?”
“熊。”
“熊?为什么是熊?”
“熊不会飞。”
“抽水马桶也不会飞。”我说。
“那熊和抽水马桶都不和其他东西同类。”
“你不懂,我就是能感觉到有些东西是相关的,有些是不相干的。”
“是不是跟灵感差不多?”
“差不多。”
威利太太车尾部的拐弯信号灯亮了,她从高速公路拐上了一条乡间泥路。贝思
没有在意,差点开过了。
我们在这条泥路上向北驶去,这条路左边种着土豆,右边是葡萄园。车子一路
颠簸,每小时大约只开三十英里,尘土飞扬,我觉得灰都飞进了嘴里。我把车窗摇
上并让贝思把她那边的也摇上。
威利太太的车转弯上了一条与高地平行的有车辙的小路,我们离高地现在只有
五十码远了。又开了几百码,威利太太的车停在了路中央,贝思跟在后面也把车停
下。
威利太太下了车,我们也跟着下车,浑身灰尘,车子也里里外外都是灰。
威利太太站在高地脚下,我们向她走去。她说:“两个星期没下雨了。种葡萄
的这时候就喜欢这种天气,他们说这样葡萄会更甜,水分不多,看来丰收在望了。”
我正在掸去T恤上、眉毛上的灰尘,对她的话一点都不在乎。
她又接着说:“土豆这时候也不要雨水,可蔬菜和果树正是补水的时候呢。”
我实在,实在不感兴趣,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才不至于显得无札。我说:“有人盼下
雨,有人盼天晴,生活就是这样。”
她看着我说:“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不是,但我舅舅在这儿有块地,他叫哈里·;波纳,在马蒂塔克海湾附近有块
房产,不知是不是海湾附近的房产。”
“哦,是的,他妻子琼思和我丈夫是差不多同时过世的。”
“那可能就对了。”我并不奇怪,玛格丽特·;威利认识哈里舅舅,这儿的常住
人口只有二万,比帝国大厦里的工作人员还少五千。并不是说在帝国大厦里工作的
人互相都认识,但我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就是把玛格丽特和老哈里撮合成一对,然
后玛格丽特死了,哈里也死了,把北福克几千英亩的房地产留给我。当然我首先要
除掉我的表兄妹们。像莎士比亚剧里的情节,老呆在这儿,我觉得我都沾上十七世
纪的霉味了。
“约翰,威利太太跟你讲话呢。”
“哦,对不起。我过去受过重伤,有时候会长时间地走神。”
“你脸色不好。”威利太太说。
“是的。”
“我刚才是问你,你舅舅好吗?”
“很好。他现在在城里,在华尔街赚大钱,但自从琼恩舅妈死后他一个人很孤
独。”
“替我向他问好。”
“好的。”
“你舅妈人很好。”她这么说的言外之意是:她怎么有这么一个外甥?
玛格丽特继续说道:“琼是个水平很高的考古和历史爱好者。”
“对,她是匹克尼克历史协会成员,你是不是会员?”
“是的,我就是因此面认识琼的。你舅舅不感兴趣,但他资助了几次考古挖掘。
我们发掘了一瞳一六八一年的农屋地基。要是你没看过我们自己搞的博物馆,你真
该来看看。”
“实际上,我本来打算今天去看的,可这里有事走不开。”
“我们只在劳动节后的周末才开放,但我有钥匙。”
“到时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抬头望着平地上耸起的高地,问威利太太,“
这是戈登夫妇买的地吗?”
“是的。看到那儿的木桩了吗?那是西南角。小路下去一百码是东南角。他们
的地从这儿开始,向上至高地顶部,在另一面向下延伸至高潮线。”
“是吗?听起来不太精确。”
“够精确了。根据习俗和法律,可以规定高潮线,海滩是属于大家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热爱美国的原因。”
“你真爱国吗?”
“绝对热爱。”
她看着我说:“我是美国革命女儿会的成员。”
“我猜你也是。”
“我的家族和威利的家族从一六五三中起就居住在这个镇上了。”
“我的天!”
“他们继‘五月花’号船后坐‘幸运’号船到达马萨诺塞,然后就到了长岛。”
“简直难以置信,你差一点就成了坐‘五月花’号来的最早移民的后代。”
她回答道:“我是‘幸运’号移民的后代。”她环顾四周,我们倾着她的目光
看去,南面靠右延伸着种植土豆的田地,靠左则是葡萄园。她又说,“很难想像十
七世纪这儿的生活,移民们从千里之外的英格兰离乡背井来到这儿,现在的农田过
去全是树林,靠着斧子和耕牛才开垦出来,对气候、土地一无所知,家畜几乎没有,
衣物、工具、种子、弹药缺乏,周围到处是充满敌意的印第安人。”
“听起来比八月份半夜后的中央公园还危险。”
玛格丽特设理睬我面是继续说:“对像我们这样的人,我是说我们家的人,很
难割舍即使只有一英亩的土地。”
“不错。”但要是有人出二万五千美元的大价钱还是可以商量的。我说,“我
曾检到过一颗滑膛枪子弹。”
威利太太盯着我,像看一个白痴。她把注意力转向贝思,闲扯了一阵后说:“
好了,你们不需要由我带你们去高地顶上,那儿就有一条路,上去并不难,但下靠
海的那面坡时小心点,那面坡很陡,而且没有多少搁脚的地方。”她补充道,“这
块高地实际上是上个冰川世纪的冰碛终端,冰川就到此为止。”
我倒觉得冰川就站在我面前,威利太太冷得像冰。我说:“谢谢你花时间耐心
陪着我们,威利太太。”
她离开时看着贝思,问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