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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陌生人变成现实中的朋友
总之这件事虽然我按总编的意思做了,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晚上总编去向吴伟要胶卷,他果然拒不交出,把它们当做自己私人财产据为己有。
他俩谈崩了,总编到我房间里来,气得发抖。只听吴伟房间一声响,他关上门到外面打磁卡电话去了。
于是我说:“我有个主意,趁他出去了我们找服务员打开他的房间,把胶卷拿了。”
“不不,怎么能去翻别人的包呢?”
“你拿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任我好说歹说,总编就是不肯,说从小受的教育让他做不出这种事来。我叹一口气:“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没照片。”
“明天我们俩倒回去补拍前面采访的艺人和作品。”
第二天一早我们上路,返回天涯所在的小城补拍照片。在车上我想:难道吴伟的行为,就是为了让我又回到天涯所在的地方,再和他见上一面?
再次来到这个小城,它曾经引起我激动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我身心疲惫,已经没有工作激情,但也只得打起精神做。忙完我给天涯打电话,告之出了点意外又倒回来补拍照片,问他有没有空再见见。他说在外面陪领导吃饭,晚些时候再来。
十点了,十一点了,十二点过了……天涯仍然不来,说还走不开,要我再等一会儿。我觉得他又在撒谎,可是如果他不愿再见我,直接说有事来不了就行了,又何必让我等?
我累得睡着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我一大跳,以为是天涯来了,结果打开门却是当地警察查房。他们走后我不禁庆幸天涯没有来,不然深更半夜一对孤男寡女呆在房间里,谁会相信他们没什么?
直到天明,直到我上车,天涯也没有音讯。要离开甘肃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但我没有给天涯打电话告别。再见了,大雪纷飞的黄土地;永别了,天涯,这一生我们将再也不会相见。
上了他的车,我不禁微笑。真的很奇妙,网络又一次把一个陌生人变成了现实中的朋友。
回到家,天涯的电话紧跟着就到了,他解释说那天晚上不是在陪领导喝酒,而是犯了点事,公安局找他。我对他已经丧失了信任,对他的诸多理由更是厌倦,我疲惫地说:“天涯,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无法分辨你说的话,无法看清你,也不想费神那么做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知道解释也没有用,你不会再信任我……是我自己做错了,就让它错下去吧!是我没这个福分……”
不应该再纠缠不清,但我忍不住抱怨:“你见我或是不见我都没有错,我都能理解,可是我不能接受你出尔反尔,总是说要来又不来让我白等你!”
“是的,我说过要陪你采访,陪你去县城给你当翻译,还说过要陪你去西安玩……我都没有做到,你有理由恨我。”
“算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天涯,我们的交往太沉重,我不想这样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以后咱们各过各的日子吧!祝你找到心爱的人,得到幸福。”
说完我挂断电话,关掉手机。明天去换一个号码,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就像罗依对我一样。现代人的交往就这么脆弱,维系在一个号码上。我并不爱他,可是依然难过,网络上的交住也是付出了真的,却如此轻易就烟消云散。天涯是这样,罗依是这样,连走入现实生活中的月落也是这样,那南风也会逃不掉这个结局吗?
过了两个月,冬天到了,我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去北方看大雪。有人曾经对我形容说,鹅毛大雪不算真正的大雪,雪真正下得大的时候垮岩似的,像天都要塌了。我很渴望看见那样的奇观,照这种说法在甘肃看到的雪也只能算鹅毛大雪。
总编让我一个人去东北,认为没必要带摄影记者,就在当地请好了。吴伟的事给了他深刻教训,我也觉这样做更省事。
第三部分在网上很少结交网友
在V2(语音聊天软件)上遇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叫海水。我一见他是哈尔滨的,就主动去找他聊,打听那里的情况。他听说我要去采访,很热情地表示愿意陪我去区县,还可以介绍摄影师给我。
这人是个做生意的,没个单位,我对只有手机号的人一向不大放心,问他办公室电话,他说没有,现在暂时在亲戚开的饭店收银。我就逼着问他家里电话,他没办法只得给了我。
挑个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故意打电话到他家里去,是他老婆接的,很有敌意地盘问了我半天。这种态度就对了,我放心了一些,打电话告诉他:“我趁你不在打电话到家里了,你回家老婆可能要盘问你,先告诉你一声有个思想准备。”
他哭笑不得:“你啊你,你知不知道,在网上你不仅是第一个知道我家里电话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我手机号的人。我很清高的,在网上很少结交网友。”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另眼相看?”我笑嘻嘻地问。
“那当然!”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从来没去过那么寒冷的地方,又向往又害怕,为此全副武装,买了里面是羊毛的大皮鞋、保暖内衣、兔毛手套、长到膝盖的鹅绒大衣,计划带两件鸭绒背心,三件纯毛毛衣,四双毛袜子……用南风的话说就是“武装到牙齿”了。
以前看到书里说,太寒冷了人们从外面走进暖烘烘的屋子,一摸鼻子就会掉。我惊恐地问海水:我不会冻掉鼻子吧?他听了哈哈大笑。
我对南风说:“以前我认为没东西吃是最可怜的,无论人还是动物。但现在我想,恐怕要算饥寒交迫吧!”
他笑:“你别搞得这样,北方有暖气,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而且你又不可能没吃的。”
“可是室外冷啊,听说最低到零下四十度呢!我又不能老呆在屋子里,得出去采访啊,那些地方在偏僻的郊区,会更冷。”
“这种极端气温你遇不上的。”
“零下二十度也很吓人呀,我们这里冬天最低气温都在零上。”
“放心好了,冻不死你的。北方的冷是干冷,南方的冷是阴冷,很多北方人到南方反而觉得不习惯呢!”
任他怎么宽慰我,我还是怕得要死。他说:“你这么害怕,干脆别去了。”
“不行啊,我费了很多周折才联系好采访的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叹气,“其实不仅仅是怕寒冷,也是因为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那里又没个信得过的朋友。”
“对了,幽林里有个女网友是哈尔滨的,叫落落,我介绍你认识?”
“好啊!”幽林里的人我比较信任,何况南风的朋友更不用担心什么。落落以前在幽林也见过,但大多混在一起玩,我们俩没有单独聊过。
落落是个大方的女孩子,得知我要去立刻把所有电话一股脑全告诉了我。更令我高兴的是,她的老公是个警察,闻之我顿时很有安全感。
海水去幽林山庄看了我贴的《翅膀的命运是迎风》,评价是“真残酷”,我告诉他背后的故事,他的评价是“饭煮夹生了”。我笑坏了。
是的,是这么回事,饭夹生了,再也煮不好了。惟一的办法只有重做,但我没有米了,我到哪里去找新的米来重新做呢?
易水仍一如既往地给我打电话,有次聊的时候我说起夹生饭的事,说我们也煮夹生了。他就笑,说没关系,那就做成酒酿,比饭更好吃。但是做酒酿是需要酒曲子做引子的,无论和他还是罗依,都很难再有这样一个契机。
去哈尔滨的航班每周只有两班,而且都是晚上六点多的,到达已很晚了,还得去找旅店,我有点犯愁。海水说:“不用担心,我开车来机场接你。”
“不不不,我坐机场大巴好了!”我惊恐地说。我又不认识他了解他,如果上了他的车,拉到什么地方去完全无法控制。虽然那次去广东见罗依也是这样,可当时我和罗依已经聊了很久,知道他的一些真实情况,有起码的信任。
第三部分难道真是世上好人多
“你怕个什么呢?”
“怕你把我拉到东北农村去卖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这样的事也是有的,听说那些地方又没电话,不能和外界联系,而且一个村的人都是同盟,一跑马上就有人通报根本逃不了。还有,报上不是登过多次骗网友见面把对方杀害了吗?
他有点黯然:“夜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对不起,海水,请你谅解我……毕竟我们只聊过几次,还不是很了解……”我有点惭愧,既想依靠他又不信任他,难为他容忍我。
一个采访对象名叫兴安岭的,表示愿意到机场来接我,说深更半夜的我一个人不安全,我觉得他更可靠些。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考虑自身安全要紧,我孤身一人到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岭,还是小心点好。临行前我把海水的手机号和家里电话在QQ里留给了落落,说如果我的东北之行有什么意外,问题肯定出在这个人身上,可以根据这些号码查找线索。
南风给我寄了点东西来,我都快要走了还没收到,他急了,天天打电话问我。我问是什么,这家伙却不告诉我。
终于在我临行前一天收到了一个扁长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些巧克力和一个小小的电暖手炉。东西放得整整齐齐,有效地利用了所有的空间,一点没浪费,很能体现他的为人。在盒子的底部,有一张淡红的卡片,写着:“你浪漫而又寒冷的冰雪之旅就要启程了,愿这些东西能带给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