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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人“啊啊”了两声后,又是一段喘息。他虽然没有塞着耳机,但从那个空着耳机里也可以听得到。那种熟悉的呻吟声,即使是电视里军事专家的论断也掩盖不了。他几乎可以背出那后面的话来了。
“他为什么不肯离婚?”这是男声。
女声:“就是不肯。我也没办法。”
“唉,那只有照你的办法办了。”
后面又是一阵床的颤动,女人呻吟。每一次听着“干我,狠狠地干我”的声音时,他的心也在流血。他突然将单放机关掉了,低声道:“这些足够了。”
“不是我,”周保强咝咝的声音也象在呻吟,“是她要干的。”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冷冷笑了笑。
周保强从小就是这样,明明是他做的坏事,却总是推到自己头上,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变。他把单放机收好放回怀里,突然又微笑道:“保强,你不是很爱她么?现在我给你个礼物。”
周保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现在周保强手脚都已经不能动弹,只有眼珠子还能转动,舌头还能稍稍动动。当他把那个包放到茶几上,拉开拉链,周保强眼里突然绝望地睁大了。
从包里,他取出了她的人头。
她的样子还保留着他割下来时的表情,但嘴唇已经发白,脸色也青了,脸颊上留着几点血迹。因为本来是象一颗上好的卷心菜一样用塑料袋包着,切口处流出的血仍然沾上了他不想沾的地方。这几块血迹破坏了她的美貌,让她死了后平添几分狰狞。
他举起这人头,平举到眼前。现在,她又与他正面相对,从她那无神的眼睛里,依然留着一丝恐惧和惊骇。然而,在她沾着血的嘴角,他依稀还能看到那时的娇憨。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在细雨中,那条幽暗的巷子里的拥吻,第一次,胆怯而又冲动。她的嘴唇柔软而甜蜜,已经多久了?
他单手托着她的头。切面,血已经有些干结了,因此有种黏黏的感觉。他慢慢把手缩回来,依稀,仍然象那时她胆怯地靠近。
嘴唇。柔软,而甜蜜的嘴唇。尽管失去了生命,但她的嘴唇依然柔软,也有些甜甜的。但这明显是血迹的味道吧。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嘴角的血迹。血迹被舔掉了,但却让她的面孔上象是平添了一道泪痕,这让他更是一阵心酸。他把这人头平着放在茶几上,在那杯西瓜汁边上。暗红色的西瓜汁,和她脖子切口留着的血痕一样的颜色。
“你们想怎么对付我?”
声音又象刀一样带着钢味,他又回复了那个冷血的样子。
周保强的眼神已象疯狂了一样,从他喉咙深处发出了咝咝声。他一定是在狂叫吧,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麻醉剂药效发作后,肺活量变得极小,他想狂叫,充其量让声带微微震动而已。他有些冷漠地把左手按在周保强脖子,低声道:“怎么对付我,我也不想知道了,不过我告诉你我想怎么对付你。”
他看了看案上的人头。茶几的玻璃台面上,映出了一个倒影,她的人头放在上面,就象是一个由两头相联的怪物。他低低笑着,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道:“我想让你们永远团聚。”
周保强象是突然遇到什么鬼物,瞳孔也一下缩小。他说得很温和,但在这句温和的话背后,却有一种难以忍受的阴森。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在手上擦了擦,微笑道:“开始吧,别怕疼。”
周保强猛地张开嘴。看来,即使麻醉剂的效力已经全面发作,但是当人恐惧到极点的时候,随着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还是会产生不可思议的现象。只是周保强的嘴张大后,从喉咙里发出了“啊啊”的声音,更象是一尾被提上岸来的鱼,夹杂在电视上那个军事专家的声音里,更类似电视机发出的噪声。
他把刀子在掌心擦了擦。这是把水果刀,但磨得很锋利,他试过,切冻肉也象切开肥皂一样。当刀尖刺入周保强的脖子左侧时,也的确有点切肥皂的感觉。他的手轻轻转动,感到刀锋遇到了一些阻力。那是人脖子处的大动脉,刀子切过时,这条大动脉一下被切断,切口的血登时喷了出来,将他的右臂也染得通红。
象坏了的水龙。
刀子在周保强皮肤下转动,周保强张开了嘴,喉咙里却开始有血冒出来。大动脉切断后,大概连边上的气管也割断了,血从破口里流进去,周保强肺就象一个被挤压的橡皮球,空气正拼命挤出来,使得他嘴里也都是血,切口处也不时冒出气泡。周保强浑身都在颤动,象是触电一样,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跳着,可是却没有一丝声音。
刀子转过了一圈,现在周保强的头已经完全被割断了,只有脊柱相连。他的嘴还在抽动,可能仍然有思维,胸部也还在一起一伏,但由于气管已经被割断,肺部的运动只是让伤口的血流出来,也许也有血灌进了肺里。如果是正常的,那他一定会咳嗽,可现在周保强只能象一个坏了的木偶一样。他脖子上的肌肉也已经被割断,头部已不能直立,如果不是靠在沙发上,那由于头颅本身的重量,脊柱就会折断的。
他把刀子在周保强身上擦了擦,又看了一眼那张熟悉的脸。这张从小就看熟的脸,本来还称得上英俊,现在如果不是脸上的肌肉还不时有一丝抽动,那就完全象一个蜡制的模型了。头和身体相连的地方也已经脱开,也许是脖子上的肌肉和筋络都割断后,随着脊柱被拉长才会出现的现象。身体和头脱开成两个不相连的部份后,居然每一部份还能动,这让他有种突如其来的厌恶。他伸手抓住周保强的头,脚猛地一踩身体,周保强的身体被踩进弹性很好的沙发里,深深地嵌在里面,随着轻轻的“喀嚓”一声,脊住也折断了。
头与身体分离后,从腔子里最后流出了一些血。这些粘稠发黑的血液带着股腥臭,更象是阴沟里的水。他捧着周保强的头,微笑道:“你还好吧?”
这个头颅也许还残存着听力,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笑意,嘴角也抽动了一下,似乎要说出话来。只是这个头已经没有声带了,自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他突然有种恶作剧的想法,把周保权的头也贴到茶几上。
周保强脖子的切口还有许多血,切口又较为平整,一贴到光滑的玻璃台面上,象是一个吸盘一样,马上吸住了。他把她的头移了一下,对着周保权,低声道:“现在,你看清了?”
周保强的眼慢慢闭合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从周保强眼里流出了两行泪水。
也许因为泪腺是长在头上,由脑子直接控制的吧,现在周保强的脑尚未死亡,但没有血液提供氧气,恐怕用不了一分钟,脑部也马上会死亡的。他慢慢地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沙发上,血积了一滩,但由于沙发是真皮的,血也只能积在上面,正在凝结。他的外套上虽然也沾了不少血,但比沙发上却要少很多,盖上去后,倒是显得干净一些。
该如何处理这一堆肉?当割下周保强的头颅时,他心中只有快意,事情一了却觉得一阵空虚。难道真要象对周保强说的那样,让他们团聚么?他一阵恼怒,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周保强的头被他踢中后,象一个足球一样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即使这头是长在脖子上的,这么重的撞击也足以让头骨破裂,现在周保强也肯定死得干净了。他拿起她的头放在眼前,低声道:“看到了?现在该如你的意了吧。”
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半闭着眼,眼珠也象死鱼一样向上翻起。
“我爱你。”
他低低地说着,捧着她的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她的唇仍然柔软,却冷得象冰。在他耳中,好象又突然听到了那一阵细雨,洒在伞上,细细密密地。在雨声中,他依稀仿佛听到她怯怯地说:“我也爱你。”
不,不能让她和周保强这具肮脏的身体放在一起。他抱着她,看了看周围。
玻璃门外,一枝树影被月光投进来。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后,又映在地上,不住摇动。他推开门,走到了院子里。一到院子里,门马上隔开了屋里血腥气,他抬起头看着月亮。
月亮是半圆的,已经很大了,过几天大概就会变成滚圆的一个。他这时才发现,现在的月亮果然是黄色的,黄得那么圆润,象用勺子挖出的一块油脂,好象随时都会融化。院子里,那些竹枝和树叶正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碎响。
他抱着她的头,向那一丛树里走去。
这院子里有一口枯井。他记得小时候来周保强家里,每当要靠近这口井时,周保强的母亲,一个头上梳着发髻的肥胖女人就大声叫了起来:“阿强,不要到那里去。”
那时那口井的井圈还是好好的。因为经常停水,这口井起了不少作用。现在,这口井应该还在吧?可是他拂开树枝时,却不由一怔。
记忆中该有一口井的地方,现在只是一片杂草。
也许,那井已经埯没了?
他有点狐疑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草长得很高,已经没到了他的膝盖,他还记得那口井其实很窄,如果是周保强的母亲,只怕只能掉进一条腿去。
也许真的已经填掉了吧?
当扫视了一周仍然没看到什么时,他不禁有些失望。
也许,该掘两个坑了。
他正想着,突然觉得腋下那个头颅突然象是睁开了眼。
这并不是看到的,但这种感觉如此真切,让他心头一阵骇然,手也不禁一松,那个人头登时脱离了他的掌握直滚出去。他一惊,伸手去接,但指尖只触到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她已翻进草丛里了。
他踏上一步,正要去草丛里摸索一下,突然间眼前一黑,一脚踏了个空,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时,耳边只听得一阵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