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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祭祀罢了,哪个大家族每年没有几回?怎得夫人还要叫他问过家主大人?答案只有一个,他每年都管着这些事,焉能不知道?
就连一旁伺候的源造管家,都深深地看了诗织一眼。
做朽木家的女主人,难啊!
白哉刚一回家就发觉气氛有点怪,诗织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大门口迎接他,只是从身后侍从家仆们噤若寒蝉的表现来看,白哉就觉得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随侍的仆从们,分明看到他们有些尴尬的眼神。
白哉敛眉,不动声色地牵起诗织的手,如常地朝宅院走去,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身上经受了比往日热烈得多的视线。
一种隐藏了探究、好奇和同情的视线。
而从诗织的脸上,什么也没能看出来,她依然巧笑嫣然,云淡风轻,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家里的怪异气氛。
多虑了吗?
他的疑问,在晚膳后得到了解答,望着垂首静立在桌前的神官,白哉觉得头痛。
“家祭我亲自办,余下的你来处理。”强压住叹气的冲动,白哉这样打发了前来请示的神官。书房的拉门合上,他丢下笔站起身来。
春末的家祭,正是绯真的忌日。
看神官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估计是诗织让他来问自己的。
难怪今天家里的仆人都是那样一副神情,想是也知道了这件事吧?深宅大院虽说规矩森严,到底也管不了下人们私底下打探些消息。
何况还事涉绯真。
而他几乎都要忘记了,在他和诗织之间还有着这样微妙的存在。
无可避免的担心起来,自己如此处置,会不会让诗织心存不快。他自然是相信诗织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能让神官来征询自己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处理,方才整晚也没有任何异样流露,该是心思坦荡的,但是他又想,会不会她像从前一样,明明心里难受,却为了不让他为难而刻意隐藏?他是不是依然,没能及时发现她的痛苦?
他不想伤害她,却不知道自己如今对绯真抱有的怀念和曾经的感情是否已经让诗织受伤。
那段仅有的任性的岁月,那种美好与曾经的爱情,他都无法否认,但是那与诗织带给他的幸福完全不同。
只是他没有自信能让诗织如此信任。
深知满腹心事的自己是无法继续专心工作的,况且也担心诗织的情绪,白哉搁下笔,简单将案几上的卷宗归置到一旁,还是离开了书房,他顺着廊下行来,远远看见卧房摇曳的灯光。
他住了脚步,站在回廊处,望着那一室和暖的灯火,一时竟有些呆了,只静静站在那儿,也不继续朝前走,隐约能听见房内传来的不甚清晰的女子的笑谈声。
他知道,那是诗织与露琪亚在说笑。
看上去,她似乎完全没受影响。
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拉门一响,露琪亚带着满面的笑容出现在门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似乎不明白他为何站在远处却不进屋。
“大哥?”疑惑的神情从脸上一闪而过,转而变成了尴尬,露琪亚显然认为是自己霸占了嫂子太长时间,又是在哥嫂的房间里,导致白哉不便回房,小脸都涨红了,看着闻声上前的诗织,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诗织摸了摸露琪亚的头发,冲她安抚地笑笑:“好了,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我明天再给你看其他的花样子。”
如蒙大赦地向兄嫂道了安,露琪亚一溜烟跑走,留下露出好笑表情的诗织和不动声色观察着诗织表情的白哉。
“今晚有些早,事情不忙吗?”如常地让开房门将白哉迎进来,诗织的表情一派淡然,即使她已从回事的管家口中得知了白哉的处置。
在她看来,那并没什么大不了,理所应当罢了,她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心里不痛快。若是没有信心和把握,当初她也就不会同意嫁白哉了——已经过去的一切,追究也没什么意义。
兴许若是放在以前,白哉不会想太多。只是经过了这许多,他已经渐渐意识到,诗织也是凡人,也会有难过脆弱的时刻,过去自己关心她太少,已经让她受了很多委屈,如今自然是希望能够对她呵护周全。不是他高估了女人的嫉妒,实在太过在意,反倒失了方寸。
很快就看出白哉的心不在焉,诗织略略一想便明白了他所为何事,好笑的同时又觉得甜蜜。毕竟是因为在意她的想法而产生的不安,她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诗织,春末的家祭,我打算亲自办。”犹豫了一阵子,白哉还是开了口。虽说拿不准诗织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还是想亲口告诉她。
“我知道,刚才源造管家告诉我了。”诗织的反应平淡,说着用极淡的目光看了白哉一眼,轻轻笑了。
“你是担心我乱想?”
“白哉。”诗织转过身,面对着白哉,神情郑重,“我没有那么敏感,你不用这样。我说过吧?因为有绯真,所以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才是如今的模样。我相信你,相信你在乎我的感受,但是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和你一样,也同样尊重和怀念绯真,在我选择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不是想要你承诺什么,也不是要你完全抹去和绯真有关的记忆。人是应该往前看的,而过去的一切都是馈赠,应该珍惜,我也会和你一样,把这些对你而言珍贵的回忆好好保存。”
看着白哉深沉的眼,她勾了勾唇角,绽出一个清丽的笑:“况且,要和你度过一生,拥有更多珍贵回忆的是我,我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呢?”
诗织是极少说这类话的,两人个性都相对含蓄,纵然平时相处中都对对方关心体贴,却从来未曾这样明白的表露过,这样的说法,说是表白也不为过,一番话出口,让诗织有些难为情,也让白哉一时怔了。他看着面前诗织美好的容颜,听着她将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娓娓道来,心底荡漾起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他甚至想,大概今后,无论再有多少美好的回忆,他也不会忘记今天的一切了。
这种被理解和宽容的幸福感,让他的灵魂都在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这两只的感情路线最后总是会走到这种温馨片场来……
大白啊……
你真是有个好老婆啊!
特么的岳母大人还是黄金圣斗士呢,却给了你这么好的女儿
你也好好表现啊~
☆、Episode 80
每年的家祭;都要在宗祠和神社进行,向朽木氏历代家主和过世的成员参礼,同时进行祭典。祭典的日子正巧是绯真的忌日,今年又是她去世70周年,更兼有诗织操办;所以办的更加隆重周全一些,让暗地里想要看热闹的人不禁揣测起来。
绯真夫人的忌日,诗织却操办的井井有条,是真的不介意;还是碍于朽木白哉才不得已而为之;故而祭祀当日;当诗织和白哉一同出现时,立刻便接收到数道探视的目光。
因是祭仪,白哉和诗织均着盛大华美的祭服,由神官陪同,依次为朽木氏历代家主和祖先参礼,其他参加祭祀的长老们也紧随其后,神情严肃,此时饶是有什么看热闹的心思,也只能压抑在心里不甘流露分毫,诗织挺直脊背,几乎能感受到身后每个人胸中的暗潮涌动。
一套大礼做下来用了相当长的时间,白哉是朽木氏第二十八代当家,这就表示他们需要对前二十七任的家主和过世族亲行礼,虽然只是参拜德高望重的人物,也把两人累得够呛,全凭着一股骄傲强撑下来。
待到最后几个牌位时,诗织终于悄悄深呼了口气。
这还不是懈怠的时候,相反,才刚刚开始。
因为最后一个灵牌,正是属于绯真的。
底下人忙着交换含义丰富的眼神,诗织却姿态坦荡,没有避讳,亲自给绯真点了一炷香。正欲行礼,却有长老提出,于朽木家而言,诗织只能算继室,所以对绯真应按着规矩,执继室对发妻所行的侧室礼。
话音刚落,诗织立刻看到了毫不掩饰冲着自己而来的目光,一道道赤|裸裸的眼神直接砸在身上,让她不由挺直了脊背。
绯真一贯不得长老会认可,能把牌位摆进祭祀大典已是最大的限度,此刻这般要求,虽然规矩如此并未逾矩,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分明就是羞辱。
依言做了,是她承受在场长老无声的刁难践踏,不做,就是她不守规矩,有违妇德。
手掌被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包住,白哉神色淡淡的,漫不经心扫了想看热闹的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及淡淡的安抚之意:“生者为大,便行姐妹礼吧。”说完,也不管神台下众人的目光,自己先上了一炷香,用冷淡的背影生生阻断了长老们挑剔的闲话。
一个人的一生总会遇见这样两个人,一个温柔了时光,一个惊艳了岁月。
而朽木白哉很庆幸,他两个都遇到了。
他看着绯真灵牌上的字,望着诗织参礼的背影,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幸福,纵然身后就站着长老会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纵然他们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将被神台下的众人收入眼中,并传为谈资。
然而这一刻,他依然跨上前一步,握住了诗织的手。
十指紧扣。
绯真,这便是我的幸福了,如果你知道的话,请祝福我们。
走完了全套祭仪,白哉和诗织都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就连众人先前以为最可能出问题的环节,两人都坦坦荡荡,白哉没有过多伤心或留恋,诗织也没有任何嫉妒和不满,虽然还有一部分人持怀疑态度,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相信,这两人的感情,不是流言或是已经过世的绯真能干预的了。
之前相当长一段时间,朽木府没有妾室,后来便是菅原由纪进门,也没有任何关于她得宠的传言,便有流言明里暗里指责诗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