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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累了吧;伏见巡查这么认为。
〃回到署里稍微睡一下。道场是不是还铺着棉被?〃
〃噢对啦;就这么办。课长要是回来我会帮你说话。真是的;课长自己怎么不来睡睡道场的棉被。表面上说要'战争接近加强警备';其实还不是每天回家睡觉〃
又开始讲课长的坏话了。伏见巡查一边随口附和;一边将视线移往旁边的车窗。成增小学所在位置的高地正沉没在黑夜的另一端。没有半点灯光、一片黑暗的轮廓正随着警车的移动徐徐变换着角度。就在这个时候
〃对了。〃
想起来了。
记忆整个串连了起来;感觉就像是好不容仪想起之前忘掉的电影明星名字;脸上忍不住露出扭曲的笑意。驾驶座上的权藤巡查有点惊恐地望着自己;伏见巡查顺势开始说话:
〃喂;权藤;你知不知道白发女人的事?〃
浅羽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无人车站的名字叫做〃柿沼站〃
挂在车站入口正上方的广告牌;用不起眼的黑体字大大地这么写着。还挂了写有〃欢迎来到成增町~绿意与清流的小镇〃的布幕。初次来到这个车站的时候完全没看到这些东西。
当时他对车站、小镇的名字毫不在意。
人口旁边的电话亭荧光灯正随着啪叽啪叽的声音在闪烁。伊里野就在一旁环抱着膝盖;荧光灯的灯光映照着白发;在光影与光影闪烁的黑暗空隙之间留下残影。
一把火冒了上来。
为什么偏偏待在那种醒目的地方?看是车站建筑物里面还是厕所里面都好;停在那边的车子暗处也可以。为什么就不会想躲一躲?要是不一件件事逐一交代;难道就什么都不会做?
浅羽直直走向车站入口。
听到脚步声;纯白色发旋的头颅猛然往上抬。伊里野像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被人发现似地慌慌张张站了起来。浅羽不发一言;也没有停下脚步。
对伊里野的方向瞧也不瞧;直接将装有校长的便利商店袋子扔了出去。
校长一惊之下在袋子里拼命挣扎;伊里野接了半天才勉强把它接住;楞楞地呆站在那里。不过浅羽并不看她。穿过车站入口;从只有两台的车票贩卖机前面直接通过。穿过剪票口就是往南的铁道;跨越栅栏像模型似的小小平交道;就来到了有昆虫混杂其间的光线所映照着的狭窄月台。
不过浅羽却在这时候右转;踏上往南的铁道。
伊里野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一向没有表情的面孔在不安与混乱之中剧烈扭曲;变化了濒临啜泣的神情。浅羽究竟在生什么气?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话?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直直往前走?浅羽好几次想要开口叫他;却每每失去勇气而低下头来;伊里野一边被路石绊着脚一边拼命在浅羽背后追赶。
铁道仿佛无边无际地延伸到黑夜的尽头。
然而浅羽还是没回头。只要在染成铁锈色泽的路石与枕木上踏出一步;宛如孤岛的月台灯光就输给眼前的黑暗;朝着身后倒退。伊里野的脚步声不论怎么走都还是跟随在后;对此刻的浅羽而言纯粹只是沉重的负担。
既没有钱;也没有方向。
但是与其蹲在这里抱着膝盖;还不如借由无处可发泄的愤怒;让自己一直走到死为止。浅羽想要尽快离开这小镇;想要尽量远离充满精液气息的记忆。夜风吹起;在右边脖子留下类似抽筋的感觉。试着一摸;发现将虫挖出的伤口纱布已经剥落。最后一次在保健室更换纱布;又是几天之前的事情?
浅羽把纱布剥下来扔掉。
尾随在后的伊里野将夜风吹送的纱布压在枕木上头;把它接住。然后站在铁道的正中央;把从袋口探出头来的校长紧紧抱在胸口;露出近似悲鸣的眼神。望着浅羽不肯停留的背影;再也找不到举步往前的勇气;无法理解为什么浅羽要对自己这么冷漠。能够想得到的只有一件事
〃我没被他怎么样!〃
浅羽停下脚步。
伊里野紧紧捏着纱布呐喊。不想被浅羽讨厌;是她心里唯一的念头。
〃是真的!我根本、根本、根本就没被他怎么样!〃
浅羽用力闭上眼睛。
裂开来了。有种鼻血喷溅眼球飞出来臼齿碎裂的感觉。他不想回忆起吉野。很想动个脑部手术消除记忆。意思是说全是自己的错?一个连鼻血都不能自己擦的家伙;为什么非得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撕裂伤口?
自己所做的事是对的。
浅羽之前一直对自己这么说。因为伊里野的以来叫人自豪;同时在不断责备自己没用的内心深处;甚至有种自己正在为一个女孩流血赌命;自己比其他人都还要高尚的那种感觉。
自私到叫人想吐。
只要是对的就无所谓;难以想象的狭窄视野。只要能够往前一步;是不是自命不凡就不用计较。要是用美工刀插入脖子的卤莽行为能够成就事情;这世界就不可能存在任何不幸。
〃很抱歉;我就是缺乏生活能力!!〃
再也撑不下去的。
浅羽回头望着背后;对着在黑暗之中更显苍白的白发呕吐似地说道:
〃反正我就是个笨蛋、色狼、只会出张一嘴的胆小鬼!!你要是有意见;那就找个更可靠的人跟着他走啊!!要是不一一交代你根本就什么也不会做;事情一不顺利你就把帐算到我头上;我可受不了!!真是够了!你不要跟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张脸!!〃
浅羽心里想着;我总算说出口了。
舒服到叫人想要颤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守护;再也没有守护的心情。一方面有种仿佛体重消失般的解放感;一方面觉得事到如今才由自己亲自结束愚不可及的希望;就像将捡来的A书丢在桥下般地悲伤。
于是伊里野被摧毁了。
那是瞬间发生的事。
抱在胸口的便利商店袋子;啪的一声掉在铁道路石上头。
伊里野脸上浮现扭曲的笑意。不久之后;失去血色的嘴唇发出既不像哭声也不像叹息声音;声音立即转为不像是人类的尖锐叫声;伊里野用两手抓着白发;纤细的指尖带着神经质的力道;白发被一撮一撮地拔了下来。
浅羽倒吸了一口气。
手足无措。初次目击到伊里野的自残行为;浅羽感到无比的恐怖。一方面觉得就算按住她也无法阻止她的动作;一方面在这个时间点上;赌气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在那样骂了一顿着后;浅羽并不想自己随便出手;这是实话。
然后;尖锐的叫声突然中止。
伊里野当场瘫坐在地。
校长从便利商店袋子的袋口探出头来;用疑问的眼神持续观望事情的发展。浅羽终于往前。别闹了;我已经懒得照顾你了脸上摆出这样的表情;缓缓向伊里野走近;伸出右手。
在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从视野之中斜斜划过。
那个瞬间究竟一连串发生什么事情;浅羽完全没办法掌握。身体四处都有受到冲击的感觉;右手手背也感觉到尖锐而灼热的物体。一切全是在瞬间发生;瞬间结束;一回神才看到手里拿刀伫立在铁道中央的伊里野;还有用无比狼狈的姿势;倒卧在她脚边的自己。
最先意识到的;是在嘴里扩散开来的血味。
接下来则是准备起身而用右手扶住铁轨的时候;那种滑溜溜的触感。睁眼一看;右手手背从拇指根部到小指根部被划开了一条直线。伤口流出的血从指头根部滴到铁轨;再从铁轨滴到枕木上。浅羽盯着这幕情景;陷入了奇异的无感之中。精神上的假死状态;不是针对眼前的危机;而是针对自己所认知的现实呈现死亡状态。这种事实在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
伊里野微微侧着脖子;不可思议地盯着浅羽。
那抹视线转向刀子;然后再回到浅羽身上。就这样不断不断地重复;伊里野失去血色的嘴唇终于说出的;是浅羽曾经听过的一句话。
〃原本想杀了他的。〃
然后伊里野开始叫喊。
像是动物遭到追赶;叫人联想不到那是〃人类〃的叫声。
那是瞬间发生的事。
浅羽逃走了。和叫声相较之下;伊里野发出叫声的表情可是百倍、千倍的恐怖。浅羽在路石上一边跳跃一边爬起来;跑向黑暗笼罩的铁道。觉得好象再怎么跑;伊里野都会挥着刀子追杀过来;夹杂于呼吸之中的凄惨悲鸣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突然之间;身体被枕木一绊;抛向了空中。
浅羽并没有做出什么防护姿势;塞着脏衣服的背包之所以出现防护垫的效果纯粹只是偶然。浅羽立即起身;半信半疑地回头;仿佛瞬间之后就会有刀子插在自己身上。然而眼前只看得见黑暗以及铁道;完全找不到伊里野外的影子。和右膝跌倒撞到的痛楚相较之下;能够桃李伊里野的事实更是重要;浅羽感觉到近乎失神的安心。
这份按心马上转为无法压抑的愤怒。
浅羽跌坐在铁道上;对着伊里野应该存在的黑暗彼方放声大叫:
〃笨蛋!!自己回基地去把!!从今天开始至少学着自己擦鼻血!!〃
那声叫喊可能传得到有伊里野耳边;也可能传不到。
抓着铁道路石想要丢掷的时候;一阵仿佛插到热水里头的痛觉从右手延伸到背脊。被刀子划开的伤口正滴着大量的血。浅羽一口气变得虚弱;当场连站都站不起来。单用左手摸索着背包内部;拉出有点脏的毛巾轻轻包裹着右手。无数的蟋蟀正在鸣叫;夜晚的铁道上孤单一人。
早该知道的。
八月三十一日那天晚上就是终点;暑假早就结束了。
浅羽觉得;自己终究没办法从花了整个暑假寻找UFO的那座后山中离开。他一直相信这个夏天并没有结束。不听任何人的建议;认为只要挖冲偷速克达就能和伊里野两个人单独活下来。
供起背脊握紧右手;毛巾染上血腥的红色。
泪水猛然涌了上来。
喵!
是校长。摇着竖直的尾巴直直盯着浅羽。浅羽慌慌张张地抹着眼泪
〃干嘛啦!〃
喵!
〃走开啦!〃
喵!
虽然装出要丢石头的摸样,校长却还是一步都不肯一定。浅羽站起身子;竖起被血沾得湿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