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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望路而争驱;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
以任气,磊落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
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
徒,率多浮浅。唯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若乃应璩
《百一》,独立不惧,辞谲义贞,亦魏之遗直也。
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潘左陆,比肩诗衢,采缛于正始,
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江
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忘机之谈,袁孙已下,
虽各有雕采,而辞趣一揆,莫与争雄,所以景纯《仙篇 》,挺
拔而为隽矣。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
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
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
故铺观列代,而情变之数可监;撮举同异,而纲领之要可
明矣。若夫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
华实异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润,茂先凝其
清,景阳振其丽,兼善则子建仲宣,偏美则太冲公干。然诗有
恒裁,思无定位,随性适分,鲜能通圆。若妙识所难,其易也
将至;忽以为易,其难也方来。至于三六杂言,则出自篇什;
离合之发,则萌于图谶;回文所兴,则道原为始;联句共韵,
则柏梁馀制;巨细或殊,情理同致,总归诗囿,故不繁云。
赞曰∶民生而志,咏歌所含。兴发皇世,风流《二南》。
神理共契,政序相参。英华弥缛,万代永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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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第七
乐府者,声依永,律和声也。钧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
八阕,爰及皇时。自《咸》、《英》以降,亦无得而论矣。至于
涂山歌于候人,始为南音;有娀谣乎飞燕,始为北声;夏甲叹
于东阳,东音以发;殷整思于西河,西音以兴:音声推移,亦
不一概矣。匹夫庶妇,讴吟土风,诗官采言,乐胥被律,志感
丝篁,气变金石:是以师旷觇风于盛衰,季札鉴微于兴废,精
之至也。
夫乐本心术,故响浃肌髓,先王慎焉,务塞淫滥。敷训胄
子,必歌九德,故能情感七始,化动八风。自雅声浸微,溺音
腾沸,秦燔《乐经 》,汉初绍复,制氏纪其铿锵,叔孙定其容
典,于是《武德》兴乎高祖,《四时》广于孝文,虽摹《韶》、
《夏》,而颇袭秦旧,中和之响,阒其不还。暨武帝崇礼,始
立乐府,总赵代之音,撮齐楚之气,延年以曼声协律,朱马以
骚体制歌,《桂华》杂曲,丽而不经,《赤雁》群篇,靡而非
典,河间荐雅而罕御,故汲黯致讥于《天马》也。至宣帝雅颂,
诗效《鹿鸣 》,迩及元成,稍广淫乐,正音乖俗,其难也如此。
暨后汉郊庙,惟杂雅章,辞虽典文,而律非夔旷。
至于魏之三祖,气爽才丽,宰割辞调,音靡节平。观其北
上众引,《秋风》列篇,或述酣宴,或伤羁戍,志不出于杂荡,
辞不离于哀思。虽三调之正声,实《韶》、《夏》之郑曲也。逮
于晋世,则傅玄晓音,创定雅歌,以咏祖宗;张华新篇,亦充
庭万。然杜夔调律,音奏舒雅,荀勖改悬,声节哀急,故阮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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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其离声,后人验其铜尺。和乐之精妙,固表里而相资矣。
故知诗为乐心,声为乐体;乐体在声,瞽师务调其器;乐
心在诗,君子宜正其文。“好乐无荒”,晋风所以称远;“伊其
相谑 ”,郑国所以云亡。故知季札观乐,不直听声而已。
若夫艳歌婉娈,怨诗诀绝,淫辞在曲,正响焉生?然俗听
飞驰,职竞新异,雅咏温恭,必欠伸鱼睨;奇辞切至,则拊髀
雀跃;诗声俱郑,自此阶矣!凡乐辞曰诗,诗声曰歌,声来被
辞,辞繁难节。故陈思称“左延年闲于增损古辞,多者则宜减
之 ”,明贵约也。观高祖之咏《大风 》,孝武之叹《来迟》,
歌童被声,莫敢不协。子建士衡,咸有佳篇,并无诏伶人,故
事谢丝管,俗称乖调,盖未思也。
至于轩岐鼓吹,汉世铙挽,虽戎丧殊事,而并总入乐府,
缪韦所改,亦有可算焉。昔子政品文,诗与歌别,故略具乐篇,
以标区界。
赞曰∶八音攡文,树辞为体。讴吟坰野,金石云陛。
《韶》响难追,郑声易启。岂惟观乐,于焉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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诠赋第八
《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赋者,铺也,铺采攡文,体物
写志也。昔邵公称∶“公卿献诗,师箴瞍赋 ”。传云∶“登高
能赋,可为大夫。”诗序则同义,传说则异体。总其归途,实
相枝干。故刘向明“不歌而颂 ”,班固称“古诗之流也 ”。
至如郑庄之赋《大隧 》,士蔿之赋《狐裘》,结言扌豆韵,
词自己作,虽合赋体,明而未融。及灵均唱《骚 》,始广声貌。
然则赋也者, 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 于是荀况
《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
义附庸,蔚成大国。遂述客主以首引,极声貌以穷文。斯盖别
诗之原始,命赋之厥初也。
秦世不文,颇有杂赋。汉初词人,顺流而作。陆贾扣其端,
贾谊振其绪,枚马播其风,王扬骋其势,皋朔已下,品物毕图。
繁积于宣时,校阅于成世,进御之赋,千有馀首,讨其源流,
信兴楚而盛汉矣。
夫京殿苑猎,述行序志,并体国经野,义尚光大。既履端
于倡序,亦归馀于总乱。序以建言,首引情本,乱以理篇,写
送文势。按《那》之卒章,闵马称乱,故知殷人辑颂,楚人理
赋,斯并鸿裁之寰域,雅文之枢辖也。至于草区禽族,庶品杂
类,则触兴致情,因变取会,拟诸形容,则言务纤密;象其物
宜,则理贵侧附;斯又小制之区畛,奇巧之机要也。
观夫荀结隐语, 事数自环,宋发夸谈,实始淫丽。枚乘
《菟园》,举要以会新;相如《上林》,繁类以成艳;贾谊《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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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致辨于情理;子渊《洞箫》,穷变于声貌;孟坚《两都》,
明绚以雅赡;张衡《二京》,迅发以宏富;子云《甘泉》,构深
玮之风;延寿《灵光 》,含飞动之势:凡此十家,并辞赋之英
杰也。及仲宣靡密,发篇必遒;伟长博通,时逢壮采;太冲安
仁,策勋于鸿规;士衡子安,底绩于流制,景纯绮巧,缛理有
馀;彦伯梗概,情韵不匮:亦魏、晋之赋首也。
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
以情观,故词必巧丽。丽词雅义,符采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
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
也。然逐末之俦,蔑弃其本,虽读千赋,愈惑体要。遂使繁华
损枝,膏腴害骨,无贵风轨,莫益劝戒,此扬子所以追悔于雕
虫,贻诮于雾縠者也。
赞曰∶赋自诗出,分歧异派。写物图貌,蔚似雕画。
抑滞必扬,言旷无隘。风归丽则,辞翦荑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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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赞第九
四始之至,颂居其极。颂者,容也,所以美盛德而述形容
也。昔帝喾之世,咸墨为颂,以歌《九韶》。 自商以下,文理
允备。夫化偃一国谓之风,风正四方谓之雅,容告神明谓之颂。
风雅序人,事兼变正;颂主告神,义必纯美。鲁国以公旦次编,
商人以前王追录,斯乃宗庙之正歌,非宴飨之常咏也。 《时
迈》一篇,周公所制,哲人之颂,规式存焉。夫民各有心,勿
壅惟口。晋舆之称原田,鲁民之刺裘鞸,直言不咏,短辞以讽,
丘明子顺,并谓为诵,斯则野诵之变体,浸被乎人事矣。及三
闾《橘颂》,情采芬芳,比类寓意,乃覃及细物矣。
至于秦政刻文,爰颂其德。汉之惠景,亦有述容。沿世并
作,相继于时矣。若夫子云之表充国,孟坚之序戴侯,武仲之
美显宗,史岑之述熹后,或拟《清庙 》,或范《駉》、《那》,
虽浅深不同,详略各异,其褒德显容,典章一也。至于班傅之
《北征》、《西征》,变为序引, 岂不褒过而谬体哉!马融之
《广成》、《上林》,雅而似赋,何弄文而失质乎!又崔瑗《文
学 》,蔡邕《樊渠》,并致美于序,而简约乎篇。挚虞品藻,
颇为精核。至云杂以风雅,而不变旨趣,徒张虚论,有似黄白
之伪说矣。及魏晋杂颂,鲜有出辙。陈思所缀,以《皇子》为
标;陆机积篇,惟《功臣》最显。其褒贬杂居,固末代之讹体
也。
原夫颂惟典懿,辞必清铄,敷写似赋,而不入华侈之区;
敬慎如铭,而异乎规戒之域;揄扬以发藻,汪洋以树义,虽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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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曲致,与情而变,其大体所底,如斯而已。
赞者,明也,助也。昔虞舜之祀,乐正重赞,盖唱发之辞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