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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户外、街上看报,更何况他看的是一份广州的报纸。
在这个城市里,只有极少数的“白领”(机关人士)才看广州报纸,而且是在办公室里看。无疑,这家伙看报只是为了装模做样,从电视上的“跟踪者”那里学来的。啊哈,他跟得那么紧,中计了!我为什么突然要跟踪女人?我没见过女人吗?当然不是。我就是要制造一个“事件”,以此来逼迫“跟踪者”暴露。
“你是外地人吧?”壮美女人问。“是的……你怎么知道?”我故意压低声音。“我看你在读《淮南子》……”“本地人不读吗?”女人笑笑,没吭声。这时,那家伙的手机响了,他接听,说的是普通话,带点南方口音。也是外地人。我注意听他跟对方说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我去柜台看饮料单,接近他,还是听不清晰。回到座位,壮美女人不见了。站起来张望,不见女人。再坐下来,那家伙也不见了。k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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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进网吧,打开邮箱就看见一个陌生人,叫“捕风捉影”。点开“捕风捉影”的邮件,我莫名惊诧。“你的一个好朋友专程来跟我们一块玩,教我们学习电脑。我有你的邮箱地址,你别想躲开我们。网络真好。我要学习许多东西,专门用来对付你!猜吧,我是谁?你不是风吗?你不是动不动就随心所欲不见人影吗?我就是‘捕风捉影’!!!”
是谁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在“捕风捉影”的字里行间,处处嗅到我老婆的气息,咬牙切齿而又得意洋洋的气息。完蛋了!
第四部分第32节 共同完成一个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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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子玲取得比较共识的食谱,基本上开始循环执行。星期一至星期四,主食是各种烙法的面馍,夹韭菜鸡蛋、夹芝麻酱、夹海带豆芽、夹虾仁肉泥、什么也不夹的舒松炕饼,豆腐脑,茶蛋,青菜蛋花面汤,水蜜桃,西红柿;副食是炸鸡腿和可乐;星期五是红烧鱼,加几枝香菜和姜茸。彻底改变过去几年的生活方式。晚上早早地洗澡,看电视。各种烂片子,过时经典。看一部美国警匪片时,酒吧里一个牛仔想调戏柜台后面的女招待,女招待干净狠准地把牛仔要的香肠一刀切成两节,往盘里一放推过去,牛仔吓一大跳,圆瞪的双眼很久没有动一动。我哈哈笑,子玲莫名其妙。我花了近一个小时给子玲讲电影中的性暗示镜头。一个姑娘听居委会大娘劝告她别拿婚恋当儿戏时,心不在焉地玩弄一个暖水瓶塞子,拔出来,塞进去;两个男女在草地上接吻拥抱,往草地上一滚,镜头立即变成了一列呼啸的火车钻出黑暗的隧道,外边阳光灿烂;雨淋淋的午夜街头,一个寂寞的男人在漆黑的拐角打燃火机点烟;一个穿迷你裙的舞女,拿着一把大剪刀,剪破一个巨大的眼球。这些是过去的电影,现在的不用了,太含蓄,累。现在想做什么就很爽快,画面直接、刺激,既有利于票房勃起,又节约时间。
我们的晚间话题还包括老婆或者情人的报复,我的记者经历为这个话题提供了丰富的作料。我们还专门提到“人间蒸发”这个词,现在的娱乐报道经常用,表示某个明星或名人近一段时间没有在荧屏上露脸了。子玲说太夸张了。“蒸发”就是找不到失踪线索,但她说如果鼻子尖,可以在空气里闻到一点这家伙的气息。我说现在的港台娱乐报道有很多新词汇,内地赶着学来的。子玲说:“‘蒸发’怎么是新词汇呢?香港就经常发生蒸发的事。”我不懂她的意思。她就说,比如在我们这种租来的房子里,“蒸发”太容易了。我觉得她的眼光有些异样,放着光彩。她转过身对着房间过道,两手比划着开始描绘:“……先让一个人在睡眠中平静死亡,然后大卸十六块……往冰柜里一搁,每天砍一块扔高压锅里,连骨头都压酥,再用铰肉机铰成泥浆,往下水道一冲,化了!……如果泥浆晒干,碾成灰,到郊外去让它们随风而去,真正地蒸发,那更不错。不过……麻烦一点。”我的汗衫被汗浸透,我脱了它。我说:“你看恐怖片看多了……”子玲就笑:“你怕不怕?”我也笑,不吭声。子玲说:“总有一天你会走的,你有你妈要孝顺,……你老婆都拉不住你,我更别想了……”我问怎么突然又扯到我妈身上了。子玲说,突然想到那个老妈和妻子同时落水的考题。我就连忙抛出前几天就想过的问题,我不是腿拉伤了吗,如果这时有人追杀我们,子玲怎么办?她说:“我背着你跑。”我说不行,她那么瘦小,背着我顶多能勉强走几步,结果是两人都被砍死。她说就把我藏起来,然后她去报警。我说还是不行,她跑不过杀手,结果被杀,我腿受伤,也无法逃走,最后饿死在藏身地方。她认真了:“那你说怎么办?”我说我就留下来牵制杀手,她去报警。她说杀手不会先砍了我吗。我说不会,因为我会威胁杀手,说我女朋友的牙齿特别狠,她一旦报复的话,会用牙齿慢慢地咬掉杀手的老二。原来就咬过一个。子玲一边疯笑一边打我,她说:“你会遇到一个同性恋杀手,他就说先咬了你!”刚才杀气腾腾的阴森气氛转变成室内轻喜剧。
子玲说这几天老做恶梦,经常还能记起来其中的情景,有些支离破碎的影像有血腥的意思。我建议以后我们不再看暴力片。没想到,有一天夜里,我也做恶梦了。我不知怎么的就进了“王子网吧”,看见子玲也在那里,和许多人共同玩一个科幻游戏。我打开一台电脑,监看他们的游戏。只见空中飞满蝙蝠似的东西,它们在幽灵般林立的城堡尖顶之间飞速穿梭,厮杀。突然,我抬起头来,看见子玲和一个男孩在一排电脑后面亲吻。我想站起来。正在这时,显示屏里一只蝙蝠迎面向我飞来,它尖尖的头顶是那么蓝亮耀眼,一直凸出显示屏,光怪陆离地向我逼过来。我以为是立体效果,但显示屏一下子张开了裂隙,蝙蝠头顶的尖刺直直地冲过来,刺中我的心脏。刹那间我全身凝固,在等待血流出来,我想我要死了。我好像是在大喊子玲,要她叫救护车,可是昏沉沉的就是无能为力。我试着动了一下身子,想看看我是否还活着,结果我醒了。黑暗中,子玲在轻声呻吟。我凑过去,闻见她的发丝散发出的阵阵香气。我抚摩她,她浑身是汗,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也是浑身冷汗。“我做了一个梦。”子玲在黑暗中说,好像醒了很久。“我也是……吓醒了……”我说,“你做的是不是恶梦?”“梦见去了‘王子网吧’。”我浑身一抽。子玲继续说:“玩一种好像《战龙传说》的游戏,很多人一起玩,很好玩。后来不知怎么的,一个人就来捣乱。我的搭档,一个男孩,他就教我同时操作鼠标和键盘,控制一只飞龙,穿透显示屏,把那人杀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抚摩子玲,但手还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突然捏住我的手,担心起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这么硬?你怎么啦?”我猛地一抽手,问她:“后来呢?”“什么后来?”子玲的声音充满困倦。“你杀的那人……”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颤抖,“捣乱的那人。你看清他的样子没有?”“镜头……突然就模糊起来,我就醒了……睡吧……”子玲已经又睡着。我使劲揉弄全身,看自己是不是醒着。我希望刚才的一切都还是梦的延续。我很快就绝望了,我想大喊大叫。天啊,子玲和我共同完成了一个恶梦!
第四部分第33节 “喊叫”的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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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玲的叫声会成为我的病症。指头轻划她的脚心,她会强忍着不缩回脚,只是发现奇妙事物似的欢笑;碰碰她的腰,她会被电击似地惊叫:“不行不行!我会笑岔气的!哇——手快拿开——哇——哇—哇——她的每一种叫声都能撞开你的某一部分感官,让你的神经跳舞,令你不由自主,呈现又一种全新的亢奋。她的叫声无止境地开掘生命能源,会使我早早枯竭。我问子玲,如果我突然完蛋了,比如“王子网吧”里打架,一个小子一刀捅进我的肚子,她会不会尖叫?子玲就扑过来紧紧抱住我:“你干吗呀?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我不许!我不许……”
我还是追问她,我说这是一个测试题。她就说:“那……岂止是尖叫!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那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我说不出来。”我就问她,那么她是尖叫呢,还是立即报警,叫救护车,或者立即拦一辆车,把我先送到医院?她说肯定是先送医院。这次是我抱住她:“对!这才是正确的选择!先保住命!”
子玲又急起来:“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我说没事,主要是训练她的应变能力。她就笑道:“但我想我还是会尖叫的……让全城都听见。”我哈哈哈起来,我说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报警了。
我拿出王子的书与子玲一道读其中一段:一个叫公孙龙的人对他的弟子们说,他绝不会交往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后来有个人来请求做他的弟子,他问那人有什么本事,那人说他的喊声特别大,公孙龙就收留了他。不久,师徒出行遇到江河阻挡,就叫那人大喊,果然喊出了正在芦苇荡里睡觉的艄公,摆渡大家过江。喊叫就是发出信息,喊叫声音大,就是发射信息的功率强,引起的反馈就会更广大。“喊叫”是文字和图像之间的一条秘密小径,很少有人谙熟这条小径,更不用说领会徜徉其间的微妙和惊喜。穿过“喊叫”的隧道,文字和图像以光速置换,想像无远弗届。在喊叫中,我们突然窥见喊叫者的性格画面。性格经常被用文字来表述,那是古代知识分子的阴谋,他们想通过这种很少有人能够驾御的语言本领,来压抑广大民众和民间艺术家的形象再现。女人做爱时喊叫,我们就容易看到她们的羊性和狼性共存相搏的生动画面。子玲说,想不到会喊叫也是一技之长。我就说,很多女人脸蛋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