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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质。历史学家既需要勤奋,也需要想象力,艾默里•;内夫的话含有某些真理:“知识与技术彼此协调地发挥作用,历史就近乎完善。”人们不必为此灰心丧气,而应感到兴高采烈,因为历史学家如同艺术家一样,能够看到其材料的不同形态和类型。它使我们形形色色、不计其数的经验进一步增多。
当然,不可否认,历史学是文学的一个分支的传统确实造成了某些不幸的后果。它提供了一种持续不断的诱惑,诱使人以牺牲真理为代价选择戏剧性的陈述。因而,赫伯特•;J马勒提到中国人时说他们“以其智慧发明了罗盘,却把它主要用在寻找风水最好的墓地上”,这就不过是重复了一个因其具有戏剧性效果因而广为流传的陈词滥调,这种说法低估了中国人在航海方面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因而应当为人们所摒弃。我们还看到斯宾格勒是如何深受假冒成真理的隐喻之害的,而在本章从头至尾我们一直在着力清除那运用引人注目的段落包装起来的关于中国社会缺乏活力或像木乃伊那么僵化的虚假的事实。但随着知识的传播和扩展,作家们将不再满足于这类陈词滥调,而艺术将会丰富而不是扭曲我们对中国历史的了解。时至今日,我们在严肃作家的作品中仍可读到像下文进一步引用的赫伯特•;J马勒的话那样极其历史性的文字:“中国人也出现了革命,出现了王朝兴亡、外族入侵者入主及离去的情况。但虽然出现了诸如此类的剧变,其基本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以及基本的心态思想却一直保持不变。耶稣每一个世纪降临欧洲,都会有明显的陌生之感;但直到我们自己所处的时代,孔子无论何时降临中国,都会感到非常熟悉,如同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那时我们将不会再见到这类的描述。
因而,有关中国长久不变的旧有观念虽在历史大潮中处于困境,但仍在苟延残喘。它甚至一直持续存在到了现在。只有在对促成中华文明引人注目的稳定性的社会经济因素有了恰如其分的理解、认识到中国是逐渐发生变化而不是处于“永远停滞”的状态之后,上述旧有错误观念才会被最终抛弃。
东是东,西是西东是东,西是西(一)
正如我们在上一章中所看到的,欧洲人通常把中国看成是一个不走历史正常发展道路的国家,并认为其他亚洲国家也具有这一特性,这一点将会越来越明显。结果自然是,许多思想家认为,存在着一种特别的亚细亚类型或东方类型的社会,甚至认为亚洲人或东方人同其欧洲的或西方的兄弟有着根本的差别。
人类的一个基本需要,似乎就是用一种赤裸裸的对立方词语“我们”与“他们”来看待世间事物。文明对野蛮,基督教对异教,自由世界对共产主义——这三对对立词勾画出了我们从古至今的世界观。而欧、亚对立的观念比上述概念更重要,又更易引人误入歧途。
从地理学的角度看,绝无理由要把欧亚大陆看成是两个分离的大陆。在北美洲和南美洲之间,在欧亚大陆与非洲之间,都存在着有形的界线,而欧亚两洲之间并没有这种界标,因为欧洲看起来,正如保罗•;瓦莱里所描述的,仅仅像“亚洲的一个半岛”。的确,地理学家们觉得很难确定欧亚之间的界线应该精确地划在哪里,而俄罗斯欧洲部分与其亚洲部分之间的分界,和土耳其欧洲部分与其亚洲部分之间的分界却是早已有了定论的,尽管把洲的分界线从两个不同国家的中部穿过看起来似乎不可思议。
但是对于古希腊人来说,这种对立词有某种现实性,正是他们播下了误解的种子,并由此而开花结果。从地理上说,古希腊世界被一连串的海洋分隔为二,用现代的名称它们是爱琴海、马尔马拉海、黑海和亚速海。黑海海岸早期是被主要来自米利都的殖民者所占据,而亚速海的海口地区由于他们在公元前6世纪占领了潘蒂卡佩(即“刻赤”)而得到了控制,潘蒂卡佩成了该地区的商业中心。在这条分界线之西是欧洲,之东则是亚洲,甚至殖民地区利比亚也被认为是亚洲的附属地。在这一海路的一侧是由古希腊人单独占领的一片地域,而另一侧的海岸则由当时强大的亚洲陆地帝国(先为吕底亚,后来是波斯人)所控制。
希腊与波斯之间的冲突是造成并由此而永久化的欧亚之间和东西方之间对立的根由。早在古雅典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所著的《波斯人》剧本中(该剧于公元前472年首次公演),“亚洲”一词就被用作波斯帝国的同义词,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不朽史著指他的《历史》,或译《希波战争史》,该书是西方史学之源头,希罗多德也被称为“西方史学之父”。的主题就是希腊与波斯之间、欧洲与亚洲之间的斗争。早在公元前5世纪,“亚细亚”一词就是带有贬意的表述。它已不再是一个不带情感的地理名词,而是开始蕴含着专制独裁和野蛮的色彩,这两者与希腊人的理想是完全相悖的。在同一时期内,逐渐发展形成了一种信念,即在气候和自然地理方面亚洲比欧洲低劣。这种理论可能发源于著名的医师希波克拉底希波克拉底,古希腊医师(前460?—前377?),被称为西方“医学之父”,生平不详。现存《希波克拉底文集》,可能并非他一人一时之作。的学派,并在希罗多德、亚里士多德(古希腊哲学家)、斯特拉博(古希腊地理学家)和普林尼(古罗马政治家)的著作中常可见到。“亚细亚的”一词也被罗马人用于表示贬意,但通常是在文学著作中。它可以在夸夸其谈的演讲中用作表示性质与特征的形容词。尽管早期罗马的头号敌人是迦太基,并且在罗马皇帝的时代,一些骚乱最厉害的野蛮人是在罗马的北部或西部出现的,然而罗马上述对东方人所表示的蔑视显然是从希腊人那里继承过来的。
但罗马最后还是成为基督教国家,而基督的学说并不支持对东方蔑视的观念。《圣经》说:“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所以大多数神学家认定这个尘世乐园是位于地球的那个地区(指东方),尽管在基督教早期的各种学说中对于伊甸园究竟座落在哪里是有争议的。一种说法是它可能位于北方,13第10—11世纪时的“科顿”或“盎格鲁撒克逊”世界地图。大英博物馆,科顿手稿。见L巴格罗所著《制图学的历史》一书,1964年。RA斯克尔顿增订版(图版17)。图的上方为东。
承蒙大英博物馆惠允使用。
在北极人的居住区内,因为在希腊人的心目中,北极人是以虔诚和幸福著称的。另一种说法是伊甸园可能在南方,处于无可责难的埃塞俄比亚人群之中。而在西方则有着金苹果园(希腊神话)。虽则如此,《圣经》的说法却从一个简单明了的事实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东方是光明的发源地,这在早期的基督教思想家看来成为伊甸乐园的所在地就更为可信可靠。
但这个问题关系到遥远的、想象中的极东,远远超越当时人们所知道的领域。在《圣经》中还有一句话是贬低东方的,并给了基督教徒一个如同希腊人那样蔑视东方人的理由。《圣经•;旧约全书》的《创世纪》篇中写道:“上帝将使雅弗扩张,使他住在闪的帐篷里。”语见《创世记》9:27。紧接着的半句话是“又愿迦南作她的奴仆”。雅弗与闪、含同为挪亚的儿子。作为雅弗出生地的欧洲,是注定要征服闪的出生地亚洲的。这样,早期的教会神父们由于对罗马人的社会准则和基督教学说都有较深造诣,所以就把信奉基督教的罗马看作文明社会,而把外部世界看成野蛮世界了。
东是东,西是西东是东,西是西(二)
十字军东征,引起了另一次东西方之间的冲突。而13世纪蒙古游牧民族的威胁使欧洲人充满了对东方野蛮行为的恐惧,同时欧洲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基督教徒,使欧洲与亚洲之间的悬殊差别更为强烈。古典学问的复苏确保了古代关于欧洲具有天然的优越性的信念得以传播。例如,14世纪作家拉努夫•;希格登拉努夫•;希格登(?—1364),英国本笃会修士,编年史家,著有一部通史性著作《综合编年史》(Polychronicon)。重新传播了普林尼关于欧洲气候的有利性的观点,这个主题在塞缪尔•;珀切斯的著作中令人惊奇地再次出现。尽管珀切斯的兴趣在于对新发现国家的绝妙报道上,但他却宣称,欧洲主宰着世界,并在事实上成为“艺术与发明”的唯一家园。他写道:“欧洲的质量胜过了她的数量,在数量上她是世界上最小的,在质量上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另外一系列有影响的人则回复到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一书中表述的观点,说亚洲各族人民比欧洲人更为顺从,因而他们会容忍专横的统治而无任何怨言。这个观点已融合到欧洲政治思想的主流之中。对此观点的一种典型表达可以在法国哲学家孟德斯鸠的著作中找到,他曾写到欧洲人的“自由风气”和亚洲人的“永远无法摆脱的顺从性格”。他写道:“……在那个国家的全部历史文献中,你找不出一段能够体现自由精神的记载;除了无数的屈从现象外,我们看不到其他的精神。”
14公元1375年出版的加泰罗尼亚世界地图集中一幅明细图:从布哈拉向北京行进的商队。见斯克尔顿所著《探险者的地图》,伦敦,1958年版,第6页。
承蒙《地理杂志》惠允使用该照片。
151625年珀切斯先生出版的中国原版中国地图。见斯托尔顿所著《探险者的地图》,伦敦,1958年,第169页。
承蒙《地理杂志》惠允使用该照片。
洲与洲之间形成鲜明的对立(这以孟德斯鸠的著作最为典型)尚需一段时间。在中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