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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原霞苦笑了一下,天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然后他就先走了。
※ ※ ※
江训突然想起有包面巾纸忘在教室抽屉,便返身回去拿。
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杨雷还在磨一道题。江训进教室时他刚写到“证毕”
“妈的,想打败我?没那么容易!”他在空中挥拳,突然他停下来,“江训,你的外套好眼熟啊。跟某人是情侣装?”
“是原霞的,”江训道,“他看我冷得慌就借给我穿。喂,你有何不满?干嘛把眼睛瞪成那种形状?”
杨雷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道:“我只是凑巧想起了今晨在食堂你跟原霞交流思想培养革命感情的时候把我踢回桌下的悲惨往事。”
“哦,”江训道,“其实我以为你倒在桌下的目的是那些不怕冷穿裙子的女生,我当时只是想成全你而已……”
杨雷愤怒地道:“你何时何地听说我倒在下面是为了看穿裙子的女生?!”
“两年多以前,火车上,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自己说的。”
“喂,可是我……算了,我不想跟你辩论诸如我杨雷是不是混蛋流氓之类的问题,我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是早就有公论的了。喂,江训,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吗?闹了半天,那个漂亮的小妹妹竟然是小原霞的亲妹妹哦。”
“很为原霞难过,”江训摇头说,“如果是我,在分开多年以后,发现从前与自己并驾齐驱的人如今已达到了新的高度,而自己却进步甚微,甚至自己的弟弟也因为自己身分卑微而不肯承认自己,会有失落感的。你发觉到吗?原霞以前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自己还有弟弟妹妹,应该是因为他心里对这很介意吧?”
“喂,我是说对你而言……”
“我,我已经尝够了不被亲人承认的味道了。我理解那是什么感觉……”
“妈的,”杨雷在心中咒骂,“可是你完全没理解我所说的意思。有时你又挺聪明的,有时又大大发傻。在某些方面,你单纯得令人头痛。真是令人伤脑筋啊!……”
……
“你的表情好像在骂人一样。”江训看表说,“你已经保持歪头眦牙裂嘴皱眉毛的造型一分多钟了。”
“啊,是吗?”杨雷从沉思中惊醒,赶快作傻笑状。
江训露出一副这超出我的理解范围的表情,然后往门口走去。
“江……江训。”杨雷起身跟着江训往教室外走,从背后叫住了她。
“又什么啊?”
“那个,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问题,不知小姐有没有兴趣回答。即是说,如果出现了下面的情况,你会怎么做。如果,如果我和原霞同时脱下外套给你穿,你会穿谁的?喂,不是脑筋急转弯,不要做出那副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的样子啦。凭直觉回答就可以了。”
“这样啊。”于是江训毫不迟疑地给出了答案。
第03小节
“当然是原霞的。”
“你确定吗?”杨雷瞪着江训。
“我答错了吗?”江训疑惑地问,“喂!你说过这不是脑筋急转弯的!”
“你,你没错啦!”杨雷嚷道,低着头看也不看江训地往前走,嘴里嘟哝着:“没错,你是对的……”
江训在后面说:“奇怪,你不听我说原因吗?”
“有结果了还问原因干嘛?”杨雷头也不回。
江训皱皱眉说:“光是答案没有解答过程的题是不完整的。”
“好,”杨雷还是不回头,手抱在头上,“你讲!”
“因为,因为原霞的东西总是带得很齐,有备份的。我穿了他的外套,他还有别的外套可穿,不会冷到。我要是穿了你的,你就会着凉了……”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讲。”杨雷不满地挥挥手。
“所以,我会把我的外套给你穿。”江训淡淡地说。
杨雷愣住了。
※ ※ ※
江训没有再看他的表情,径直往外走了。到门口檐下略停了停,缓缓地张开雨伞。那天空,莹白得羊脂玉一般,丝丝的雨下得更密也更纤细,砸在水洼上荡起的波纹不成涟漪,而是细碎至极的一片细鳞,淡淡地漾起水雾。
独自撑了伞,踏下台阶,楼前的道路因为人群已疏散,空旷而宁静。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寂静,她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纵目向天际望去,树篱后又是高大乔木,高出浓绿树梢的是高大的在雨中润湿的淡青灰色和浅褐色的楼群,间插着大片玻璃幕墙的反光,再远的地方有连绵的山脉,从这里看,由于楼群与植被的层层遮掩,已是完全看不到了。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我望的又是谁?今天在这里停下脚步,应该是,想起了重重山脉后面的那个人吧?
出了重庆城,沿着成渝路,越过每座高山险峰,涉过每处湍流深潭,一出龙泉驿,便是视线豁然开朗。那是广阔的四川盆地,沃野千里的成都平原。
那个安详如同星空,沉静如同深潭的少年,有着谷中幽兰那样脱俗的气质,却又像闹市中的名蕙般令多少人甘心追从。他在那里,在无数重山,无数重水的那一边。
那儿有雨吗?
那人,可是与我共一帘雨幕?
不是,不是!
这相隔,岂在于重庆与成都的相隔?那时我们中间只隔了一张书桌,不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是那样的坚忍、果敢;我却是如此的踌躇、观望。
他正在为梦想而搏击长空;而我,却茫然得不知自己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明天有一场比赛,可是我是如此清楚地知道,我没有求胜之心。
其实是我在害怕。在那样厉害的对手面前,有丝毫胜算吗?只一个秦眷眷已是如此了得,藏龙卧虎的A中到底有多少高手?更不要说名姝云集的淡溪女中,以及竞赛传统悠久的乐寿中学。在这三个学校的代表队在,已是注定我们与前三无缘了。
洛华哥哥啊,你的脚步太快了,你的羽翼太轻盈,要追随又谈何容易!
很奇怪的,在茫乱的思路中停了一停。
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如果说原霞沉静的气质,安详的谈吐常让她从中看到洛华的影子,想到洛华;那么往往想起洛华时,思路不由自主地转向杨雷,则是全无道理可言了。
记得那时,初见洛华,为他眉宇间蕴含的绚烂星云所折服,第一个念头竟然就是不由自主地把他与火车上所见到的那个轻浮少年作了个比较那个油腔滑调,满脸嘲弄的男孩子,就是杨雷在归乡的列车上给她的第一印象。
后来,则是奇怪了。想到洛华时,往往随带想起杨雷,恐怕不是简单地因为他们代表着性格上的两个极端,而是因为二者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极为微妙的联系。
这样说也是很可笑的,书香世家的洛华怎么可能跟那个江边吊脚楼里长大的脏孩子有什么联系?
但是……
她拼命地摇头,为自己荒谬的想法苦笑起来。
※ ※ ※
同日上午,另一个人也来到了重庆城。
卓婉君起了个大早,在家附近公路上冒雨站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拦着辆过路的客车。本来从起点坐到进城是五块,中途上车该少收。那售票员却是个厉害角色,非收足五块不可。婉君身上一共只有五块钱,进了城还要坐公共汽车,急得要哭。好在司机还算和气,跟售票员讲道:“小姑娘是学生,就算她是学生票,收个四块好了。”
婉君千恩万谢地靠着车门站下,紧紧攀了扶手。她坐不惯车。以往赶场都是光脚走去。要不是路实在太远了,她宁可走去城里,省下车费也好。
旁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她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书包,便笑问道:“妹娃子,走人夫(走亲戚)哇?带了好多东西哦!”
卓婉君脸一红。书包里除了两本连封面都没有的镇中老师送她的旧习题集,剩下的空间全塞的是妈妈亲手做的馒头。
本来就惭愧在家帮不上忙,又伤心去不成A中培训,就跟妈讲要进城打工,(“去不成A中,哪怕进城看一眼那所学校也好。”)妈似是放心不下,左思右想一番还是答应了,把已经在城里做工的爸的地址念着让她抄了,从枕头下翻出些毛票凑了五块钱路费,又起早蒸了一屉馒头(“城里吃饭贵,多吃两顿馒头就省了两顿饭钱。天气大(热),一到你老汉那儿就找找地方再蒸蒸,免得坏了。坏了的馒头千万不要吃,不要为省钱搞坏了身体……”)。婉君想起妈妈,眼圈儿不由得红了。
在A中的物理奥校培训上午的课结束时,婉君刚按着纸条上的地址,走过大街,穿过小巷,最后寻到一个废弃仓库前。
一只黑猫从布满蛛网的檐头上猝然蹿过。
雨中,蛛网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如一网珍珠,出奇地华美。
第04小节
原霞默然立在红木镶大理石的办公桌前。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这一套仿古木器做得相当漂亮隔断是附仙楼的多宝格,再外的墙上用的是葵式万川挂落,显是花了不少心思。靠墙的两张硬背椅刻工古拙,意韵悠长单是这两把最普通的椅子,就看得出考究的品味来。
办公室宽大的转椅内,背后高窗进入的光线笼罩着主任的头部,使他的脸整个沉浸在阴影里。
……
“A中模拟赛的历史算是悠久了,但自我接手竞赛以来才真正发展起来。”
“经过这些年的演化,它终于成为了今天的样子。在这里的中学,只要知道全国物理奥赛的,就必然听说过A中的模拟赛。它已经不是一次某个学校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