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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了一停,垂下睫毛啜了口水,然后说,
“他不听我的啊,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前面一堆人跟冯入松在一起的都看着这边,那神色都怪吓人。杨雷那个白痴还是要和冯入松斗。我气极了,我冲过去拽着他,狠狠两拳给他揍在脸上,他没提防,车又刚好一拐弯,他就摔地板上去了。我就骂他,我说你别惹事了,你他妈少给我惹事,你让我安安稳稳一路到家行不行……”
她好像陷在沉思里,在回忆当时情景。
“旁边的人都笑啊。我那时,真的手太重了,一下子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禹林林那次打他都没伤成那样,而且他还摔在地上。冯入松当时就居高临下走过来站在他跟前,伸出手指比着他说:‘我是不是饭桶,不比就不知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水平。——和我试试看,若你的画可以比我更好,想来才可以有资格给我下定评语……’我恨他当时说话的神态,我们已经尽力退让了啊。”
“那个可笑的画的决斗,就是这样被他逼出来的。”江训最后说,“我不认为在这中间杨雷应该负太多责任。”
“我同样不认为入松是对的。”我平静地回答。
她愣了一愣,看着我。
我对着她笑。
她把那杯饮料一点一点喝掉,然后继续新的叙述。
“到了约比画画的第二天,天不亮杨雷就打电话到我家,那么早,扰人清梦,我差点被家人骂死。我到楼下,杨雷说我找小冯比试去了,去之前就想跟你打个招呼。那天早上也是有雾,而且又早,路灯昏黄昏黄湿乎乎地亮着,气氛感觉特阴沉。我就觉得不对劲,我看了他半天我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我说你们不是比画画嘛?你怎么连画具都没带?你也没拿笔,也没拿调色盒,也没背画板。而且你不该和他比什么画画的,你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画笔了,你进物理奥校班之后姜抱石早把你除名了,你怎么是他的对手?”
“杨雷就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我一下子全明白了,血液哗地一下就冲到我脑子里面。我说杨雷你不是想和他比画画,你就是想找借口把他单独约到一边揍他一顿对不对?你几岁了还这么白痴?你为什么要我看你这么白痴的行为?——他也不辩解也不说别的什么,我骂急了他干脆转身就走。那么大的黑沉沉的雾,他走几步影子就变恍惚了……我仍然记得他当时低头的样子,半边脸是肿的,被我打成的那个样子,也不说话,也不分辩。”
“你应该追上去的。”我说。
“据说人太聪明会折寿的。”她说,“是的,我当然不会这么放他走,我追到他,拽着他我就哭了,我说这个世界够险恶的了,什么都是坏的,都骗我们,只有我们几个人互相还可以信任,现在原霞也走了,我不能让你再有什么意外了你懂不懂啊?”
“是你那场痛哭使这次决斗以文明的方式进行?”我说。
“我?我根本不想他们之前愚蠢透顶的斗什么斗。”她摊摊手说,“我当时边哭边在他身上摸,把什么改锥啊弹簧刀啊全给他没收了才放他走了,他反正不那么容易行凶了。至于他后来真去画了幅画,那很出乎我意料。他什么工具都没带啊。”
“入松把画具借给他的。”我说。
她皱了皱眉:“还真够费厄泼赖精神。”
“那么你也不知道结果?”我问。
“不关心。”她说。
“假如我说杨雷赢了你会惊讶吗?”
她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好像是由于一次性讲话太多的缘故,送她回寝室的一路又无话可讲了。我再次领着一只乖乖的京巴狗穿过校园,然后道晚安。
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开始查阅最新科技成果。在附近的医学院有不少符合条件的项目,其中有个胃镜方面的小仪器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给医学校的邮箱试探着发了封信索要更详细的资料和合作意向,另外把现有的手头的资料汇总向每个哥们的邮箱塞了一份。
忙完这些我才想起一个问题。
很显然的,江训不喜欢A中(如果我是她,在经历当时那些事情之后我绝对不能想象自己还可以喜欢),而且当时,虽然我已尽全力,但总归是有一百个让她仇恨的理由,那她为什么现在这么奇怪,和我吃饭谈心?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江训在饭菜里下毒。
想出这个理由后我就舒舒服服地往我的床上一倒,微笑着闭上眼睛,看明天早上是否会被人发现长眠不醒。
在梦里我总听见江训的哭声。
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晚上我开邮箱,很郁闷地发现没有回复,据说很多机构的邮箱都是官僚之至一年之内开两次就算不错的。我想可能还要多发些函件碰碰运气。本校的教授更是要尽可能多直接联系。
然后私人的邮件倒是有两封,真凑巧,一个是姐姐秦眷眷,一个是弟弟秦平乐。
我想也没想,不用打开,先直接把眷眷那封信删了,然后看平乐的信。
很简短,一句话: “你为何不给我表姐回信?”
和前几次信一模一样,我怀疑他是用的定时发信功能。
我想了一想,因为接下来有半小时空闲,所以就开了很久没开的QQ,入松刚好在线上。
我毫不客气问道:“你还没把眷眷搞定?”
他立即回答:“君子不夺人之爱。”
我说:“我拜托你对她下手吧。”
入松大义凛然地道:“虽然我爱她,但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要尊重她的选择。——另外,你能付我多少好处费?”
接下来入松就开始开导我,要我不可歧视残疾人士。虽然他的女神有一点小小的生理缺陷,但是又温柔又绝色,知书达礼而且还有家庭背景,他是流着口水把这个千载难逢七十六年不出现一次的机会让给兄长我的,他的心在流血流泪……
说到后来他又质问我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还有他认为我连上QQ都隐身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眷眷是作为男人的耻辱。
我说:“我不想她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当然这句话也是白说了,反正入松不会信。
然后我就向他打听科技成果的事,入松劝我改做服务,实在不行做电子商务,现在这个流行。不过他也答应去问问他们导师,“我们学院可能没有合适的,不过软件、电子信息之类应该有很多,还有材料学院……”
说到这里他又打了个“P。S。”过来: “你是否记得从前住过我们寝室的一个看色情漫画的男生,杨雷?”
我说记得。
“我不知是否该抱怨。张衡鉴老师某次对我说不要骄傲,杨雷的画技远在我之上。——而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你认为可能吗?”
他没等我回答又打了一行字过来: “如果他的画技真在我之上,为何他入大学后选择的专业却与美术完全无关?”
“……你怎么突然想到他?”
“因为说到材料学院。我偶然得知,他的专业是高分子材料。”
“……”
“很遗憾的,唯一一次他在我面前作画,我未等看见成品便故意走开,好教他知道我的轻蔑。”
“……”
“但,就我所见,他的画技很拙劣啊,至少说是全无章法啊。”
“……”
“我最尊重的张衡鉴老师,为何却单单推崇他?为何却在我面前推许他啊?”
第三十章
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 一个秋天就在无声的湖光塔影里暗暗消度。
基本是在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让我已无法装作忽略它的存在时,我的成绩单上的数值也如气温一般,偶尔上升,更多时候,是缓缓地,微笑着下降。说不定我已懂了当年的原霞。一年以前,他们说他是因为出国放弃了高考。他完全不在乎他的试卷,经常在试卷上写错名字。他泡在图书馆,沉浸于一种完全无用的他所认为的美丽。
也许他放弃的不只是高考,他的目的也不是大家所公认的出国。
我的成绩,若是当年同学看到苏慕则在考场上有如此表现,表情应是十分有趣吧。
我的时间花在与专业完全无关的东西上。这个时候我已读了若干本经济方面的书。我要承认,并没全懂。我已尽了最大努力,却难窥其门径。
像当年那个在图书馆中埋首于奇怪书籍的少年人那样,我每天出入各学馆,广泛而读以求触类旁通。
在课程中比较偏爱国贸,因为老师很好。每次我帮她调校好投影仪她都会笑笑地给我说谢谢。江训有一次对我说她不明白我为何总喜欢帮助老师做事。她这样问倒让我愣住了。…难道她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值得她爱的老师吗?
她并非不优秀,难道没有哪个老师重视她,关心她,帮助她,引导她,从而赢得她的尊重?
这令我深深地困惑。
我给原霞写信,他却一向王顾左右而言其它。
他回信不勤,而且总是很简短,他到了哪里,见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与老友共享之类。只有某一天中午, 我收到他深夜写的信。
“是的, 是秋天了, 我也看到窗外深深浅浅的金色。”
“在图书馆高大的书架之间,趴在地板上搜寻一个个小小的标签,感觉又成了多年前的一个小孩。顺手抽出一本,(),那是1976年的公元纪年,繁体中文,
小心翼翼的遣词造句,温文尔雅的一页历史,如此轻易地在掌中,漫不经心地展开。这种漫不经心在一瞬间感动了我。”
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被什么漫不经心的东西感动。所以感动到他的东西一定不是这个。所以我回信问道:“说吧,你在图书馆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