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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法认识,那时候还没你呢!我刚是小孩儿。”大家又乐了起来。张先生继
续道:“我记得他说过一段天津人去北平,到杂货铺去买扣子。天津人管扣子叫‘
疙瘩’,这位进门跟伙计打招呼:‘伙计,给我来个疙瘩。’伙计不明白,他一解
释,伙汁告诉他:‘先生,在我们北平这叫扣子,记住,不叫疙瘩叫扣子。’他一
听还挺有趣儿,拿起扣子琢磨:
‘这个疙瘩怎么叫扣子呢?’净顾低头寻思了,没注意门,‘咣’!脑袋撞门
框上了,当时起了一个大疙瘩。这位疼坏了:‘啊哟,伙计,你瞧这脑袋上撞了一
个大扣子!’”我们全体热烈鼓掌。老人对过去的相声记忆犹新,真让我们佩服老
人家的好脑子。有人建议张先生唱一段,张将军兴致勃勃地答应了。先唱了一段东
北大鼓《王二姐思夫》,又来了一段京剧《空城计》。
毕竟是九十四岁的老人了,唱的底气有点不足,声音也不太清楚。但老先生雅
兴所在,拉都拉不住。五爷叫着:“大爷,该歇会儿了,别累着!”张先生说:
“你干嘛?我还没唱京韵大鼓呢!”看着张将军精神矍铄的样子,倪萍赶紧把话筒
拿到老先生面前。第一次面对中央电视台的摄像机和主持人,张将军讲了热情的话
语。在以后《综艺大观》中,大家看到的倪萍采访张学良将军的情况就是这样录下
来的。
张先生如此高兴,我们这些演员便赶紧把拿手的好戏演给他看。冯巩、牛群、
李金斗、陈涌泉演了相声小段,郭秋林说了山东快书,马增蕙唱了单弦,孟昭宜唱
了京韵大鼓。
我把在北京就准备好的一份礼物送给了张学良将军。一部由我主持编撰的《中
国传统相声大全》,一部由我们中华说唱艺术研究中心准备的东北二人转的录音带。
我说:“张将军,这是咱们中国曲艺的精华,您看一看,听一听,笑口常开,长命
百岁!”张将军收下礼物说:“快了,离一百岁没几年了。”一晃儿,我们和张将
军一起已经待了两个多小时了。张先生一点倦意都没有,但我们主动礼貌地告辞了。
按照老礼,张学森先生送给大家一个红包,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我作为团里的领导
告诉他,就是走个形式,里边不用装钱。大家一起感谢张学良将军、让他老人家高
高兴兴。张先生一听就问:“谁给的?”马增蕙回答:“是五爷替您给的。”张学
良先生说:“那不是我给的,是他给的,我没钱。真的,你们看我这兜儿。”他从
口袋里掏出台币1000元(合人民币30 元):“我就这么点钱。今天我唱了那么多
段,也应该给我个红包,给不给,不给我不走!”一番话,逗得我们大家伙乐得直
不起腰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对张先生说:“张将军,我们后天在国父纪念馆演出,我
们希望您能光临,我们给您留个好位子,您听听大陆的曲艺,听一听大陆的新鲜事
儿。”张先生想了一想没回答,五爷张学森说:“你们一演就两个小时,他那么大
岁数怕是不方便了。”我说:“不勉强”。张学良道:
“心领了。”两天以后。在我们正式演出前的五分钟,有人通知我们:“张学
良将军到了!”我们赶紧冲到台口,撩开幕布的一个小缝隙一看:张学良将军在吴
佩孚孙女的陪同下,坐在一排座位的正当中,全体观众热烈鼓掌,表达对张学良将
军的敬意。我们兴奋极这天的演出,一共进行了三个钟头,张先生一步没离开座位,
以军人的姿势端然正坐。我们的主持人倪萍把本来应该抛向观众席的礼物——鸡年
吉祥物红冠公鸡,恭恭敬敬地送给了张学良将军。她说:“我们全体演员,全场观
众,把这份幸运的吉祥礼物,送给我们中国人民心中倍受敬仰的老人——张学良将
军。祝他健康长寿,福如东海!”台北国父纪念馆里,台上台下一片掌声……
八
我不用赘述中华曲艺在宝岛台湾受欢迎的热烈场面。毕竟是四十年的分离,乡
音乡情溶在一起每天围着我们。原定在台北国父纪念馆演三场,我们又加演了两场,
共演五场。尔后又去了台中、台南。
如果说京胡锣鼓是中华国粹的代表,那我们曲艺的丝弦、八角鼓则是民族艺术
大众的象征。一个红氍毹,一个紫檀板,也有风花雪月,更有悲欢离合。但是,唱
不尽两岸的亲情,述不尽隔离之痛。什么事呀,说着一样的中国话,长着一样的中
国模样,上面唱。 底下打拍子,底下一鼓掌,上面逗得更来劲儿,偏偏是人分两处,
国分两地。《三国演义》开宗明义第一句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老祖宗痛
心疾首之语难道偏就是我们炎黄子孙必踏之辙?
离开台北,那么多热情的观众送我们。来一趟挺不容易的,四十年头一遭。再
来还挺不容易的,但毕竟是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我们头一回还并不生呢!我带着
这样的想法,任“华航”的飞机在轰鸣声中,带我们升入蓝天……
永远的侯宝林
侯宝林是国内外有口皆碑的相声一代宗师,他是我的师爷。
在生活当中,相当一部分人有以貌取人的毛病。如果您把这方法用在相声大师
侯宝林先生的身上,那可大错而特错了。
他长得实在不漂亮。香港报纸说他长了一张“诙谐的脸”;美国报纸称他是
“中国式典型的一副愁容的面孔”。我们中国人可最喜欢这张脸。不过,准确他说,
中国人喜欢的是侯宝林先生身上的气质。
专家告诉我们,气质是由内在的涵养决定,是有深度的恒久存在的内在光华,
在待人接物和言谈举止中,流露于不知不觉之间。
赵忠祥谈起侯宝林时说:“姜昆,侯宝林是一种现象,是一种文化现象。
他眉毛倒八字,眼睛也不大,又表演的是市俗艺术,但是你从当中看到的是儒
雅的风范、学者的风度,我不管他文化水平多高,他的气质是文化气质,是知识气
质,这种气质是现在一些相声演员最缺乏的。”我的老师马季和我谈起侯先生时,
他不无感慨地说:“侯老师身上该学的东西太多了。我们这些人都有一种毛病,见
了大家不敢说话,怕露怯;见了领导不敢言语,怕人家不乐意听。可侯先生是见大
不小,见小不大。他永远有一股属于他自己的尊严和自信,没有市民阶层那种常有
的自鄙感,这是最难能可贵的。”我听这段话时,想起了毛主席赞扬鲁迅没有“殖
民地半殖民地”那种“奴颜”的语录。
当然,侯先生的长相充其量只是不漂亮而已,但作为艺术家来讲,绝对够用,
而且特点鲜明。在文艺界行内行外的人都称侯先生的相“帅”。
我和师爷接触的时候,已经是1976 年了。那一年他都五十多了,而且是刚刚
走出于校的门没有两年。动乱年代的折磨,只是给他刚毅的面孔上多加了几道皱纹,
好像比实际年龄更大一点儿;生活境况的窘迫,也是在他的衣着上显示出岁月的艰
辛。人,依然是精神抖擞,精气神俱在,言谈话语不失舞台上的风雅有趣,他的身
边总是有着趋之若鹜的人群,人们喜欢他,敬仰他。
一晃儿就是近二十年,直到老人家辞世,我几乎没离开过他,隔三岔五就和师
爷见上一面。
我们一起在东北的林海雪原冒着零下30℃的严寒演出;我们一起在自卫反击战
的前沿探望伤病员;我们一起在香港登台献艺,使中国的相声开始走向世界;我们
一起在上海迎接来自世界各国的相声演员共同切磋笑的事业。
我有幸和侯先生同台,也有幸与他一起合作,在我的艺术生涯中,那几乎是短
暂的一刹那,但就是一刹那,也深深地刻在了我人生之路的册页中。
我在1982 年参加过侯先生“文革”后第一次收徒,台湾的著名相声艺人吴兆
南拜在师爷的门下,时隔十二年,我又在八宝山以说唱团团长身份操办了侯大师的
丧事。
人生如梦,一切都在弹指一挥间。可师爷留在我脑海里的许许多多印记,像他
的经典的相声一样,永远清晰悦目,字字珠现,将与世界和生活同在……
艺术——毕生的追求师爷曾经告诉我:“干一件事容易,但要成家不容易。说
相声一辈子、从艺人到演员,从演员到艺术家。就怕现在是演员,干着于着成艺人
了,往回走。”作为事业来讲,笑是最容易的,也是最难的。
做丑脸,有的人会笑;耍贫嘴,也有人会笑。但笑完了他批评你:“没劲!”
“真贫!”费力不讨好,严重了还让人说“讨厌……”侯先生把相声从市井艺术的
格调中拔高,去伪存真,去粗取精,让相声登上大雅之堂,这是有口皆碑、世人皆
知的事。但是,如果你知道,他不过是上了一年半年的私塾,认识不了多少字的文
化水平,全凭自己的刻苦与聪慧去琢磨幽默艺术的真谛,而且在一个并不是所有人
都理解他的社会环境中去身体力行时,你一定会更加钦服他的贡献。
准确地说,侯先生高雅的相声风格在40 年代就形成了。
那时候,相声是纯市俗艺术,你没有“荤口”,人家还不愿意听呢!
但相声界的有识之士早已认识到“俗”对相声的危害了。相声界的老祖宗张寿
臣先生就开始讲“文哏”的段子,马三立师祖也以“相声秀才”闻名子梨园行。侯
宝林是新人,他比前辈更新,相声段子不仅“文”,而且“雅”。
他学唱戏曲,偶尔也有流行小调。前辈们不以为然,有人嗤之他为不是“说相
声”的,是“唱相声”的。
张寿臣先生在台上演,见侯宝林来了,故意在相声的词儿中加上几句:
“相声是靠说逗大家乐的,不是靠唱,我从小学的是说相声,您要让我合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