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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于他,依臣下之见,决不可如此!”
秦王稷微微颔首,赞许道:“起所言与寡人所想不谋而合。那上官子兰,我自要笼络,不过这次灵均算是帮了忙。那乌曜果真没死的话,这指环自然不需要给他。”
“还有那郁姝,她竟有这样的能力,早知道……”姬垠暗自恼恨,想起当初将她绑架,竟不知她的灵血有起死回生之效。
秦王稷脸色一沉,手在袖中握紧,似乎也在懊恼,半晌道:“这也无妨,能知道这件事就够了,总有机会。你们只按吩咐行事,不得有半点疏漏。”
白起与姬垠会意,一起拱手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一物人顾望
楚王初立,重兴章华台。三宫九殿,云纹斗栱,梁上短柱皆以彩画装饰,巨椽龙形,更以精雕细镂焕然一新。王宫苑墙中秀人丽童来往穿梭,殿内时时传来丝弦歌舞之声,夜夜光耀如昼。
这一日倒是宁静,原来楚王召令尹大人单独筵饮,知道子兰不喜喧声,特意摒去了众宫人,只留两三人服侍。
“来,子兰,难得今日你有了空闲,又无其他人碍事,陪王兄多饮几杯!”楚王横兴致昂扬,对那下首座上的子兰一再举盏。
子兰也不多推辞,欣然谢了楚王,喝下盏中酒。早有宫女且喜且怯上来续盏,低低道一声“大人”,琥珀金光荡漾,酒香与花香四溢。
子兰随意瞥了一眼那女子,转回目光,正见楚王偷眼觑着自己神色,心里微一思量,却不作声。
楚王一时耐不住,先道:“子兰,幸好有你辅佐,寡人如今方体会到国君之威。在那般老臣面前,他们处处自以为是,不将寡人放在眼中,着实可恶。”
子兰道:“年衰而迂执,也是常情,大王胆识与远见岂是一般之人能够明了。不过众臣忠心可鉴,大王不必为此动怒。”
“是啊,正因此寡人才网开一面。如今有子兰为令尹,寡人高枕无忧。”楚王横漫不经心说着,又饮一杯,双颊生热,便转而道,“只是啊,子兰未免过于操劳,王兄听说子兰府中只有一位夫人主持内事,那夫人身体似乎也不好,恐怕子兰不能尽意吧?王兄从宫人中替你选出几名佳丽,周到服侍,可好?”
子兰一顿,放下木箸答道:“谢王兄美意,臣弟暂无此念。”
“哦?为何?”楚王横惊讶,挥开倒酒的娈仆,倾身向前,一脸意味笑道,“王兄素日听说许多女子慕恋子兰丰姿俊雅,却不入子兰之眼。子兰正值少年强健之时,为何不多纳些侍妾?那秦国公主有何等姿色,使子兰再看不上别的女子?”
子兰一笑,微俯首不语。
烛火微微,楚王身后的娈仆放下酒具,在鹿枝烛台上多添上几枝烛灯,白烟袅袅,幽香缭绕。
楚王横见子兰不语,偏不甘心,又道:“子兰,你自弱冠成婚后多年,那嬴夫人体弱多病不曾有子。社祀传承乃是大事,难道子兰将那伉俪情深看得更加重要?”
子兰忙道:“子兰怎会如此糊涂。只是在子兰心中……”说了一半却踌躇。
“子兰心中还有什么意愿么?”楚王一皱眉,急道。
子兰不得已,正色拱手答道:“回告王兄,子兰现今得王兄信任而任令尹,已是惭愧;而先生自恃有功,竟忤逆冒犯国君,王兄不因此怪罪子兰,反而委以重任,子兰正应肝胆涂地以报王恩!在子兰心中,忠于君事为首务,无暇再作他想。”
楚王横听得欢喜,目光灼亮,登时道:“子兰真是一心将寡人放在首位?”
子兰忙道:“臣弟愿为大王赴汤蹈火,不敢有迟!”
“王兄怎舍得子兰去赴死?只要子兰……”楚王笑眼朦胧,醉意十足。
“大王,宫外上官邑府有急报传来。”殿外宫人忽道。
楚王横一愣,缩回了手看向子兰,子兰也是讶异茫然之色,欲言又止。
楚王复又坐下,问道:“有何急事?”
“回禀大王,那小仆说是夫人急心痛发作,请令尹大人回去。”
楚王脸一沉,道:“这妇人……”
子兰却眉一蹙,离席跪道:“大王恕罪,夫人无事不会如此鲁莽。请大王恩准子兰先行告退。”
楚王只得缓和了脸色,道:“也罢,你先回去吧。”
子兰行了礼起身,楚王悻悻放下酒盏,命宫女上来服侍他宽衣。
殿内众侍忙碌,一名娈仆将明亮烛火捻去几枝,又重新点了熏香。
殿外廊上款步踱过来一贵妇,身后两名女侍相随。她目送子兰身影匆匆消失,启唇道:“苟仑,令尹大人为何行色匆忙?”
司宫苟仑答道:“回夫人,上官夫人心痛发作,令尹大人正赶回去。”
姬琰良久不语,若有所思。
子兰赶回府中,命仆从关上大门,之后便往夫人居室去。
楚王为令尹所造府第虽并不广大,却极尽华奢,子兰搬进来之后略略做了简修。
转过雕廊到了夫人居室,女侍苓迎上来行礼,将格门拉开,夫人嬴嫦正等在门前,见了子兰便躬身行礼,不等子兰疑问,便谢罪道:“主君,已近二更,嫦不知轻重,令主君放下公务赶回来,请责罪。”
子兰见她脸色行动如常,低眉从容,方确定她派人急唤果是为助自己脱身,当下道:“夫人无事便好。以后不必惊慌,我自有安排。”
嬴嫦微一思量,点点头。
苓急急退回房内拂理坐榻,跪下伏身道:“主君请这边歇息。”一张小脸上神色惶急而眼神恳切,举动比起往日都要殷勤小心。
子兰猜到她是知道嬴嫦说谎,唯恐自己会怪罪嬴嫦。想了想,便慢慢走进室中。
嬴嫦有些惊讶,忙让至一边。
子兰坐下,那大气不敢出的苓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惶恐而欢喜道:“奴……奴婢去端豆羹。”说罢行了礼慌忙又欢喜地出去了。
嬴嫦这才伏身道:“是嫦多事,令主君为难。”
子兰默然片刻,道:“夫人有心相助,我自然明白。以后不必如此拘礼。”
“是。”嬴嫦应了,陪坐至一旁。
少时,苓端上冰镇豆羹,之后便退至外室,拉上格门,脸上掩不住喜色。
室内安静,朝南庭院中树影花丛间,促织悠鸣,院外池塘中蛙鸣也清晰。
子兰先打破沉静,道:“这苓倒是忠心,夫人可曾为她作了打算?”嬴嫦一怔,有些迟疑,道:“主君的意思是……”
“我看,她与田却也般配,想来夫人身边也不能少了她,不如让他二人完婚,正可就近服侍,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嬴嫦释然而喜,忙谢道:“谢主君体恤,苓必感激不尽。”
“那便交与夫人安排。”子兰淡淡道。
嬴嫦应了,又道:“主君,白日田已来信,询问邑中秋冬节祭备礼之事,又呈来邑上年成收账。”
子兰简单道:“以后这些事,便由夫人决定吧。不必事事询问。”
“……是。”嬴嫦躬身应着。
门外传来苓的脚步声与小声的吩咐:“薄褥放在这里就是,快去备好沐汤。”有女侍应了离开。
子兰留意看了看烛火,道:“时候已晚,夫人还是休息吧。我去书阁处理事务。”
嬴嫦脸色平静如常,仍旧缓缓应道:“是。主君也需早些休息,以免劳累伤身。”说罢命那一脸失望的苓进来,送主君出去。
寂然的院落,荒草丛生,院中一两棵树荫影模糊其间。
天穹一色漆黑,一轮清月洒落银光,堂前的空地如覆上一层白霜。
一个修长身影出现于庭前,茕茕孑立。
他移步向内,惊起草丛中栖息的鸟兽,一阵响动,草木摇动,复又归于寂沉。
子兰久久伫立,不再向前。
一阵风起,堂上帷幕“沙沙”摇晃,暗影如魅。左右两边的窗子也在背光的阴影中紧闭。
先生遣往沅湘南地,临行先让女媭与芦呈带走了郁姝和乌曜。
不过短短几个月,因无人照管,这里已荒废一片,乱草颓院,不胜凄凉。
分开棘草,子兰到了那棵梅树下,这里斜对着的,便是郁姝房间的窗子。
站在这里,他能看见郁姝低头绣锦,秀发如墨,雪颈柔美。
而每次郁姝转头见到他,定会放下绣囊,回以嫣然一笑,双眸剪水,春桃拂脸。
另一处窗子,他也能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永远的优雅,微笑和煦如春风。
还有那个灿如耀阳的少年……
子兰移开目光,不去看那漆黑的窗影。
“窸窸窣窣”,身后有轻微的声音。
子兰急忙转身,院子寂寂如初,除了擦肩的梅枝犹在轻颤,什么动静也没有。
草木萋萋,月下草尖银白,如针细密,看着似要在人心上刺出细细密密的疼痛。
呵,是了,他以为会有谁来?
他真想要独自去什么地方,有谁能追踪得到?
曾经他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后来得到太多,养尊处优,就舍不得失去了,就软弱得无法承受?
不。
秦王以乌曜没死作为借口不肯交出指环,早在他预料之中。
要紧的是拖延时间,想办法压制秦王稷的力量。
郁姝依然长眠,而乌曜居然真的重生,已经醒过来。只是迟迟不见女媭与他有何行动。
先生与宋玉一路向南而行,身为贬逐出都城的巫师,大王明令各地县尹不可以贵士身份礼遇,路途遥远艰难;而先生为了沿路村人疾苦耽搁。因而走了三个多月方到沅湘。
这样很好,他不会有机会干扰自己的行事。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已没有时间去后悔,也不允许谁来阻拦。
哪怕独行。
子兰挥开缠人的枝条,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寂默中的宅院,向大路行去。
已是暮夏时节,寒蛰幽鸣,月光微微沁凉。
南地沅湘。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伤怀永哀兮,汩沮南土。
眴兮杳杳,孔静幽默。
郁结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