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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郁姝抬头,天竟昏暗下来。
“哎呀!”
“未到黄昏呢,你没睡多久。”子兰说道。郁姝咬咬唇,自己怎么一下子这么困倦?还想着趁此机会问务则的事呢,郁姝暗自懊恼,再欲开口,子兰道:“这么坐久了会不会冷?风大了,走一走吧。”
“好。”郁姝应着,拉起子兰的手快步走着。
“这边……”子兰似要说什么,郁姝顾不上许多,拉着他往前走。水边还有人玩耍,她急着要与子兰说务则的事。一走走入了林子,这里倒安静,再走几步,忽见树下人影一晃,两个紧拥的人望过来。郁姝愣了愣,退后再往另一边去,又有几对人影闪过。郁姝着了慌,这才觉着不对劲。
“哧……”子兰闷声一笑,近她耳边道,“原来你要领我到这里来么?”
上巳节游玩,若有男女两情相悦,野合也能得到神的祝福,是以这么晚了到处都有情人相约。郁姝一时忘了,乱走到这些地方,当下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子兰忍住了笑,低低道:“既然来了,不如……”郁姝羞恼得一推,扭头就跑。
子兰回身拉住她,换了正经的语气:“我倒正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跟我来。”不等郁姝再问,拉着她飞奔出林子。
到了官道边,竟有一辆马车等候。走了也不知多久,等两人再下车时,天已昏黑下来。“这里是哪里?”郁姝认不出来,她一路追问,也未看路。子兰却满脸神秘,就是不回答。
“……这不重要,你先看那里。”子兰带着她左拐右转,又走了好一会,好歹停下了,依然不说,却指指远处,黑暗中他的双眸亮如明星。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斜坡,不高的土丘连成为屏障,不远处几棵辨不出名字的树,穿过树阴,只见草丛随风起伏,有如暗浪。
“看见了么?”子兰再问。
郁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慢慢睁大了眼睛。
只见最远处草丛间星光点点,闪烁一片,风拂过平野,那片光芒竟也如被风吹动一般摇曳荡漾。
不是萤火虫,无论有风如何吹拂,也不见星光飞逝,何况季节也不对。
郁姝攥紧子兰的袖子,一只手放在嘴边,不由问道:“那是什么?”声音很轻很轻,她觉得会吵醒很久以前的梦。
“这叫做宵明草。这种草的草尖会在夜晚发光,像群星闪烁,到了白天它的光便自行消灭了,所以叫这个名字。”
“宵明草……”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闹着要萤火虫,可是萤火虫活不过一个夜晚,你就哭闹,我只好答应你,以后为你找到不会熄灭的萤火虫,可惜……这是登不周山时在山脚发现的,想不到长得挺快,还是在逐除前播的种……”
子兰的气息就在耳畔,声音很低,平静如常,而郁姝觉得自己要被那暖暖的带着兰香的气息融化了一般,靠着他慢慢坐下,她眸里的星光好似也要飞出来,慢慢滑过脸颊。温软触碰着她脸上的泪痕,抬眼看时,子兰眼里光芒璀璨,越来越近,将她瞬间吸了进去,芳香在唇角流连,郁姝不由一缩,手欲抬起,却被紧紧握着,子兰另一只手稳住了她的身子。
“兰……”喉咙里一丝轻唤被温软的唇轻轻含住,郁姝恍惚之间,眼前满是星芒耀动,口鼻间软香氤氲。
风绵绵吹拂着,在原野上悠吟低回……
“等……以后,我有自己的邑府,就在院里种上宵明草,它能一直亮到秋日……好不好?”
郁姝埋头在他怀里,良久道:“……好。”子兰似乎笑了,低低道:“那就不要低着头了,你哪里是在欣赏美景呢?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了你。”
郁姝破涕为笑,转过脸,子兰双臂一环,郁姝偎在子兰怀中,静静欣赏天地间连绵的繁星美景。
作者有话要说: 上巳节,应该说是这才是咱中国的传统情人节,七夕是乞巧节。上巳节,我觉得百度说得很清楚了,咳咳,我就不弄斧了……
补充的是,之前说过,先秦时订婚女子在上巳节可以及笄,行成人礼;而到二十岁不管有没有订婚,都要及笄。郁姝得到子兰的玉簪,算是子兰对她的承诺,这两人算是私定终身呐。
和吃有关的一定要说,荠菜,好像也有叫地菜,初春嫩时是饺子春卷的好材料,很香;如今楚地还有“三月三,煮鸡蛋”的习惯,就是荠菜抽穗开了花,用花煮鸡蛋,据说这养的鸡蛋吃了不头疼,连我不爱吃整壳鸡蛋的也会吃一个,很有药草淡淡的香。
祓禊(音同服细):古代用斋戒、沐浴等方法举行的清除不祥的仪式,除灾求福。濯于水滨的形式三国魏以前多在三月上巳,魏以后在三月三日。
芍药花:古云,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可见芍药也是艳丽无比的。在上巳节互赠芍药,那是表达爱情,和现在的玫瑰差不多;花语是依依惜别;难舍难分;她的另一个名字叫将离,情人离别时表依恋惜别,这个名字实在伤感。
珞珞所唱的是《诗经?郑风?溱洧》中的句子,此诗唱的就是上巳节的盛景。
☆、五十二娥眉之伤
天将破晓,启明减弱了光芒,郁姝出了厅堂收起一半帘幕,望向隐露晨霭的天幕。已过了一夜,乌曜与芦呈寻找藏匿踪迹还没回来。乌曜刚恢复而已,很叫她不能放心。
前日上巳之夜,她竟然和珞珞一样睡着了,是子兰抱着她回来;更叫她不好意思的是务则的事一点没有打听。好在子兰当晚也没回宫,与乌曜相谈一夜,第二日与大家一起送先生使齐。
齐楚之盟本就是先生一力促成,谁料先生流放汉北后被张仪使计破坏。楚秦大战之后,楚国陷入孤立无援众叛亲离的境地,大王后悔莫及,幸好还有先生力挽狂澜,借着使臣赴楚观祭之机与齐重修旧好。
而出使齐国重建盟约的事非先生不可,先生本应与齐国使者一道出发,为乌曜而延期,如今乌曜已无大碍,上巳节一过他就立刻启程。以前先生无论在朝在野,也时时要远行,因而大家也习惯了,郁姝早早为先生收拾好了行装。
临走先生少不得对每个人多叮嘱几句,之后由子兰陪着入宫辞行。等先生与子兰入宫去,乌曜便提到了他从子兰那里所得到的情况,也算是天助,那务昌受的箭伤不重,但被沓举投掷的巨石击中头部,一直昏迷未醒,子兰正暗中命人医治。
郁姝想不到子兰带她去看宵明草,竟让乌曜芦呈找到些线索。宵明草虽无甚用处,然而灵性敏感,需长于低洼而又干爽通风之处,是以并不常见。芦呈在都城内外,不曾见过有生长宵明草的地方,由此推断这宵明草应该在宫墙之内。
王宫章华台原是灵王营建的离宫,楚迁都后稍作修整,成为楚王宫。宫苑依山而建,相连绵延百余里。稳妥起见,两人依据郁姝模糊的描述,乘夜先在都城内外搜寻宵明草。若是确定在王宫之中,再想办法,总比毫无头绪好。
郁姝走下台阶,在院子里走走。墙角丛生的的连翘满枝金黄,淡香飘在晨雾里,带着清凉,拂过脸面。郁姝挽起碎发,手滑过脸颊时触着唇,不由一停,虽知只有自己一人,还是忍不住捂了脸,脸上发烫。当乌曜问起她与子兰去了哪时她由不得脸红了,幸而乌曜顾着正事,没有多问。
郁姝暗自嗔道,笑什么呢,不知羞!然而心头抑不住的欢喜甜蜜,像坡上不绝的晚风鼓荡涌动。
“姐姐,他们还没回来么?”珞珞揉着眼睛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陪着等了半夜,郁姝催她去睡了。
“嗯,兴许一会就回了。”郁姝答着,刚才的担忧又涌上来,已过平旦,这应该花不了一夜时间啊,怎么还没回来?
她略带焦虑地望向远山,珞珞睡醒精神倒很好,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张望,忽而喜道:“哎呀,他们回了!”郁姝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果见乌曜与芦呈乘着白夜从空中下来。
郁姝先看看乌曜,行止无恙,只是两人严肃得很,遂关切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为何这么久才回?”
乌曜迫不及待道:“宵明草没找到,却碰到了张仪!”
“张仪?他不是在秦国吗?”郁姝大惊,每次提及这个人,都不是好事,然而他愚弄大王,勾起两国大战,怎么还敢出现?
两人在堂上坐下,喝了几口热汤,芦呈哼道:“所以此人来者不善!我与乌曜没找到宵明草,打算沿着宫墙外围山势查探一下,无意发现那张仪独自一人也在山中。当初子兰脱险,先生得到张仪与戒指的消息,命我与她一起去找过此人,那人没有灵力,却会使阴阳诡技,竟被他逃脱。”
“他秘密来楚,又在王宫外逗留,我们猜想,也和务昌有关。”乌曜接着说道,“是他告诉务昌女瑶之子和戒指的事,务昌被抓,他兴许不想放弃这个帮手,特来救他。芦呈说他手段厉害,阿母也没抓住他,因而不让我动手。我们只好悄悄回来了。”
珞珞傍着乌曜坐着,插嘴道:“若你们肯带我去,我就能抓住他!”
“只怕未必,让他发觉你的存在还会引来麻烦。”芦呈抚了抚衣摆,忧虑道;“我们既要防着张仪救走务昌,更要阻止务昌泄露秘密。由务昌之前的行动看,张仪也没有多大把握,不过是猜测,可如今务昌却能断定不是乌曜。戒指还在张仪手中,他不肯就给了务昌,也许是他想利用务昌的手找到女瑶之子罢了。”
乌曜冷笑着搓搓鼻子,道:“他还算得真准,师父一出门他就来了,也许早就潜伏着也说不定。他进了楚国的地盘,这一次可不能轻易饶他回去。我看还是要通知子兰,他手上人多。若大王知道了,都不会放过他。”
芦呈道:“嗯,与子兰商议。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惊动王庭,如今朝中将才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个人商量一番,看看已到食时,正吃着饭。门外传来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