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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苴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样的声音?”
乌曜持篙,和子兰都没有回答,静静站立,望着后面的水流。筏子上下起伏,被水流带向前。有许多礁岩黑色圆滑,伏在水下或突出水上,突兀看去像潜伏的怪兽,参差错落;水流不断撞击岩石回流,激起细碎的白色浪花,看不清水下情况。
过了一会,乌曜说:“没有了。”
子兰静立,一会点点头,默默坐下。郁姝什么也没听到看到,担心地看着二人。
尹苴问:“到底怎么了?虚惊一场?”
乌曜摇头。子兰说:“是不是巴人?”
“……大概是。不然妖兽不会这么久无动静。师父不在我身边,走水路是因为山谷中水域广,万物灵气充沛,多少可以混淆迷惑妖兽。可是明明潜在水下却不攻击,又是为什么?”
“巴人?”尹苴疑惑,“巴国不是已经被……我听说,被秦国灭掉了。”
“巴国是不在了,不过巴人部族还在这里啊。他们一直都在夷水流域生活,他们善水,剽勇好战。先代楚巴交战,我们楚师吃过很多苦头。可惜他们族群分散,有濮、卢、共三支,其中濮势力最大,号称百濮。先王楚师不断溯江西上,加上秦军夹击,巴人才退到了丹水。”
“那么,他们为什么跟踪我们?”郁姝问,神色惴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难免更多猜想,“是想报复楚人?”
子兰道:“若要动手,这峡谷里正是他们的有利之处,他们知道我们觉察便退去了,可见不会轻易再来,不必担心。”
乌曜也说:“别怕,前面不远就出了峡谷,再往前行过了巴岩,就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应该无事。”郁姝点点头。
水流曲折,前面右侧山岩映出亮光,乌曜道:“要出峡谷了。”竹筏一拐,果然看到了峡谷尽头,流变宽,水加深,显得平缓许多。竹筏两相摇晃一下,也慢下来。
乌曜不敢放松警惕,出行之前就想到过许多危险,因而筏子用野藤、草绳捆扎后,还在其下缚上皮囊与葫芦;筏上树了几根横杆,立上桅杆,还特地在尾部设了一根短橹。
他欲放下竹篙,去解桅上绳索,以便出了峡谷升起小帆。郁姝忙要起身帮忙,子兰按住她,自己过去。乌曜手上一顿,道:“你的腿……”
子兰瞪他一眼,冷着脸接过竹篙,站到后面。
乌曜冲郁姝做个鬼脸,暗道,哎呀,戳到他痛处了!解开绳缆这一下时间,峡谷尽头已尽现眼前,水流似乎又加快了。原来前方左侧有一条岔道,水流在这里分作两支,一支左走,一支向前。
远远可见那岔道口岩石上的野草灌木被水流冲刷得东倒西歪,乌曜一惊!他记得这里本来镇有大石,水流只能从几处缝隙过去,所以草木长得茂盛,现在大石竟不见了!
他一把抢过竹篙欲抵住石壁,那篙长约十尺,分几处安了铁箍,下端箍上绑了铁钩。水流甚急,眼看抵不住,乌曜忙用铁钩钩住一棵树。
“轰隆隆”,前方谷口传来巨大声响,四人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大石块和长树干从山上滚落,瞬间在水上横竖错乱堆叠,阻挡了竹筏去路。
子兰一蹙眉,迅速拔出剑蹲下查看一番,贴着竹筏的缝隙猛力刺下去,剑抽上来,刃上鲜血混着江水流下来,流入竹缝。他沉声道:“水下有人!”
尹苴也立刻把剑抽出来,但敌人在水下不知位置,四顾无从下手,
“卡啦啦”被钩住的树受不住力,铁钩刮落枝条,脱了下来,竹筏立刻冲出去。乌曜瞅准岩缝将竹篙插进去,另一边架住桅杆,竹筏慢慢前斜,暂时缓解危险。
“阖乱!”子兰看情势危急顾不得许多,唤出穷奇。
然而谷内狭窄,阖乱停在眼前,双翼拍打,不能再下来。子兰托起郁姝,令她坐上去。
一支手忽然从水下抓住他的脚!那手骨节粗大,指间生蹼,手背上覆盖硬甲,有如鳞片。尹苴看得真切,立刻持剑便刺,哪知震得虎口发麻,鲜血迸出,那手却不退缩,又用力一拉,子兰站不住,眼看要被拖下水去。乌曜推开尹苴,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急喊道:“一定不能下水,不然就完了!”
可是那水下力量极大,乌曜也拉不住,尹苴学着乌曜抱住他的腰,双方僵持一阵。
“啪”竹篙一下折断了。
郁姝看着眼前一切,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拼力攀上阖乱的背,子兰半身已在水里,见郁姝坐稳了,叫道:“阖乱!”
那阖乱护主心切,双翅一弹,两边树木岩石被震得碎裂飞散,它伸头一口咬住尹苴的衣服,仰头冲向空中。
握着子兰脚的人一下露出了水面,和三人一起悬在空中。他抬头看向子兰,水从他窄额和两只细长的眼睛往下流,没有眉毛,目光透着凶悍,脸面黝黑,头发粗硬如鬃;肩极宽,布满黥纹,左肩上依稀有血渗出。
子兰见他嘴一动不知说了什么又伸出左手抓过来,咬牙一剑挥出,生生将他右臂砍断,那人竟一声不吭坠了下去。“咚!”乌曜三人看着他沉进水里,水上溅起红波白浪。竹筏已如离弦之箭拐过左边消失得无踪无影。
阖乱飞过峡谷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郁姝惊叫,就在左边岔口的山岩上,一个人正把头从同伴落水的地方转向他们。披发,项上金饰闪闪发光,身裹粗葛,腰间围着短裙,显然等了很久。他此时不急着救同伴,却撮口吹个口哨,拿出一个陶罐,往那水中倾倒红色粉末,又掏了一些扬向空中。
尹苴的衣服承不住力,阖乱飞出峡谷,落在附近山顶一块石岩上,四人喘息甫定。
“已经没事了吧?”尹苴惊魂未定。
不待众人回答,天上传来如婴儿般的啼哭,另有刺耳的鸣叫,紧接着是翅膀扇动的声音。大家抬头看,三只大鸟飞来。
“蛊雕!鬿誉还有酸与!”乌曜一看清楚,不由叫道。
这三种鸟比昨日攻击他们的鸟还要凶恶。那蛊雕头上有角,鸣声似婴儿迷惑人,善用利爪挠瞎猎物的眼睛;鬿(音同奇)雀头上白豪森森,虎爪遒劲;酸与体型虽不大,然而长如大蛇,长着四翼六足,善于将人盘卷上高空活活摔死。
就算四人上了穷奇,被缠上也难以脱身。
不等子兰发出指令,阖乱已飞起迎战,然而三只鸟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兜转来回,令阖乱只能防守不能有效攻击。
“是那个人唤来的妖兽,你们不是有灵力么,杀了他!”尹苴大叫。
乌曜摇头,用灵力伤害人是禁忌。
连郁姝也明白了,看来这人知道他们要走水路,之前河流水浅岔道多易于逃脱,他们专选了这里凿开巨石,早早等着。若不是乌曜对这一带熟悉,恐怕竹筏已被推入岔道。继而他们又把谷口堵上,断绝他们的退路。现在计划失败才招来妖兽,如果使用灵力,也不能对他怎样,他有恃无恐。
“这般细密计划,绝不是仅仅出于一般的报复之心。”子兰皱眉冷道。
尹苴一路惊险,心里恨极此人,可自己的剑已掉在水中,干脆解下剑鞘掷了过去,那人一躲,脸上隐有轻蔑之色。
乌曜思忖片刻,道:“不如进山林借着树丛的掩盖逃跑?如果那人追来,我们也好下手……”不等他说完,子兰脸色一变,指向水面:“那是什么?”
三人再看,一只猪婆龙从水里露出头,狰狞丑恶的长脸,眼如铜铃,腭裂绽开,白牙森然,皮甲粗厚,脚爪有力。受了指引,它移动沉重的身体,往岩上攀来,身躯庞大,却也快速。
“这下,不跑也得跑了!”
子兰不肯退,道:“从这里跑入林中会引来更多妖兽!不能拖延下去,何况他们也许还有同伴。”
乌曜听他一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摘下璎脰握在手中。
子兰喝一声:“郁姝,你们站远点!”举起左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黑玉,红色丝绦缀连,炫光流离。凝神之间,光芒已化作一股旋风卷向那只猪婆龙,猪婆龙被卷上高空,厚重的尾巴犹在甩动,风突然消失,它重重地跌在对岸岩石上,岩石被砸得粉碎。
“好厉害!”尹苴是第一次见到灵的力量,禁不住赞叹。
那个巴人敏捷躲到一边,看了子兰一眼,哈哈一笑,忽然腾跳起舞,唱起歌来,声音粗狂响亮,浑厚有力,盖住了水流声,在山谷里回响,震荡不绝。“他在唱什么?”尹苴有点受不了,捂住耳朵。郁姝拉着他退后,只见天上,三只鸟听到歌声,疯狂起来,不再闪避穷奇。酸与扭动身体,六足张开,一下扣住阖乱,身体很快卷了上去,另两只鸟竟如离弦之箭,冲向四人。
乌曜专注意念,抬手一挥,两只鸟被无形屏障弹开,挣扎着还要飞向前。子兰再抬手,白光犹如一只利剑,直刺蛊雕。暂时压制了妖禽的攻击。
空中一声惨叫,是阖乱挣开酸与,反口将其咬成两截。又猛地扑向鬿雀,那鬿雀翅膀一偏,欲绕开虎爪,还是躲不及,被阖乱铜头撞得翎毛四散,紧接着一口咬断翅膀,跌落江中。
危机化解,四人松了口气。子兰脸色有些发白,左腿疼得厉害,身子歪了一下。乌曜抬手扶他,子兰后退一步,避开。乌曜嘀咕道:“你现在比我还糟糕,计较什么啊!”子兰半身泥水,还溅了血,虽是黑色衣衫看不分明,但已着实狼狈。郁姝急忙过来要替他擦拭,子兰摇手,独自走到崖边去看动静。
那个巴人舞动愈发激烈,弹跳扭腰甩头,拍腿锤身啪啪作响,歌声越来越高亢。远处更多怪鸟飞来了。
“快走!”
子兰当机立断,吩咐大家快乘上去。阖乱落到附近岩上,乌曜先拉了郁姝跑到阖乱身边坐上去,尹苴跟着,子兰脚步有些踉跄,慢在后面。
待乌曜坐定一转头,大叫:“小心后面!”
子兰没来得及回头,已被人从后背抱住!那人右边赫然只有半臂,骨头刺出,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