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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子兰再无反应,郁姝失望地握住他的左手贴在脸上,脸又流了下来。这双手曾时常拉着自己,紧紧好像永不会放开,指尖温凉而手心温暖,给她以安心欢喜。而此时的冰凉让郁姝的心也寒冷起来。
自己是不是错了?如果子兰真的有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
泪光里,子兰整个人朦胧起来,郁姝压抑着哭泣将唇贴上子兰手心,恨不能这样焐暖他。
忽然郁姝感到子兰手微微一动,忙抬起脸看看他。子兰仍双目紧闭,她失望地再看那那伤口,惊异地发现伤口周围的红肿似乎消下去一些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触摸一下伤处,子兰的手又是一颤,这次似乎还蹙了一蹙眉。
“子兰!”郁姝激动不已,看来此药正对子兰有利,然而所带太少了。她略一思索,按捺不住惊喜几步奔出帐来,想告诉巽,偏偏口舌麻木说话不利索,只得急道:“快,我要找药!”
巽见她一脸急色催促自己,忙带着她向营外去。
等离楚营远了,巽牵出藏在苇丛旁的马来。他们一路来时,听说子兰受了轻伤,郁姝不能放心,于是按照巽的法子,弃了车直接骑马赶来。
郁姝一心想着去哪里找药,巽带着她躲过兵哨出了军营,又骑上马。巽扶郁姝坐好,自己护在她身后,郁姝催促道:“快!”
巽顿了一下,生硬地又问:“你,是要走还是留下?”
“先去采药。”郁姝毫不犹豫道,根本没有想太多,子兰危在旦夕,此时最要紧的事是救子兰。
她看不到巽的脸色,只后悔不曾留下几棵草药来,让子兰侍从认得了多些人去采药。
眼下只好靠她和巽了。
郁姝指明了方向,巽驾马疾驰。
阴云厚积,云薄处微弱几点星芒,大地一片旷荡。只听得两人骑的马蹄声连响。
没跑多久,马一声嘶鸣,似乎受了什么惊吓,慢了下来。风声有异,巽眼疾手快,按郁姝伏身,一枝箭擦着他的肩飞过去,没等巽抽出武器,前方站起一排人影,手上戈矛雪亮。
“郁姝!”子兰惊叫一声,欲坐起来,身上一阵剧痛,他无力躺着,睁开了眼。
“主公!你醒了!”身旁有人惊喜地唤着。
子兰眼前慢慢清晰,他先看到的是帐顶,遂记起了之前的拼杀。事实上他立刻就明白白起是诈言,他们不可能抓到了郁姝。然而此人武艺高强,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刹空虚。自己仍是让他抓住了漏洞。
曹离喜道:“主公,你已昏迷两日,终于醒了!”
“西丘……”子兰一时虚软,话说不上来。
“主公放心,属下依令而行,西丘稳固,秦军已退。只是……”曹离略一迟疑,还是如实禀告,“只是那景缺将军执意追杀,误中埋伏,被那秦先锋斩于马下。”
“白起……”子兰想握拳,手却无力。那秦人好生厉害,有勇有谋,他不会久居低位,将来恐怕是一劲敌。
他扫视几名亲信,知道自己这一重伤让他们吓得不轻。嗅到药香和着淡淡血气,子兰目光落在一旁的碗上,不禁一皱眉,那药泥颜色奇怪,碗边似有血迹。子兰摸摸身上纱布,一缕熟悉的香气飘过,他心里一跳,看向下属,只见曹离欲言又止。
“可有人来过?人呢?”子兰沉声急问道。
曹离脸色一白,扑通跪下:“主公……离失职,请主公责罚!”
黑云如幕,剑戈相击,锐声刺耳,巽被一群凶悍的恶人围在中间,咬牙左支右挡,转头喊道:“你快逃,去楚营,快!”
郁姝一人坐在马上,不肯丢下巽独自逃生,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那群人中出来一名威武大汉,一把巨钺向巽头上砍来,巽的长剑立被劈断。那人又是一砍,巽躲闪不及,顿时血光冲天。
“不!”郁姝喊不出声来,人似乎被困在马上,动弹不得。
“快逃……”那重伤的巽挣扎着转过脸来,却变成了面无血色的子兰,一双深沉痛苦的眼睛望着她,凄然一笑。
“不!”
郁姝猛地坐起,一身冷汗。她激烈地喘着气,仓皇四顾,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罗帐四掩。外间隐隐传来话语,有人走动,似乎出了房间。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被抓起来了。她与巽遇到敌兵,巽一人本可以逃脱,为了她而身受重伤,至今生死未卜。那些秦兵实在厉害,她最后想去楚营搬救兵也来不及。
奇怪的是,她不曾见其他百姓被劫掠做一处,看来不是为了搜捕奴隶;他们似乎也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审问,只那伤了巽的人来过一次;对她也算客气,后来用车马押送着她,不知要到何地。
郁姝一路惴惴不安,更记挂着子兰与巽的伤势,却问不到消息,到后来感染了风寒,不知这么昏睡了多久,似乎身子没什么大碍了。
她撩开罗帐,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来,是秋兰的香。郁姝四下里一看,惊讶不已,这里不是牢狱,却是一处布置清雅,陈设华贵的房间。再看身上盖的是罗衾,衣服也换成了锦纨。
她慌忙下榻,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几束开的灿烂的秋兰,摆在檀木几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郁姝正欲走向门口,那门先打开了。几名跪下的女侍中间,走进来一位华衣男子。他头戴玄冠,浓眉英目,高鼻悬胆,自有不怒而威的仪态,此时微微含笑望着自己,目光殷切。
郁姝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她疑惑着行了礼。那男子灼灼盯着她,看她迟疑,垂眼一笑,略带些失落。
一挥手,身后的门关上了,男子缓缓坐下,扬眉问道:“郁姝,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么?”
“你……”听他这么开口一问,郁姝有些犯难,她只能判断此人与自己相识,也并无恶意,然而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个人?
那男子自嘲般叹了口气,望着她先是淡淡一苦笑,注视着瓶中胜华秋兰,片刻吟道:“……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你唱给我听的这首歌我至今记得,你却终是忘了?”
郁姝方恍然,想起在辛村时救起的少年。只是时隔多年,那少年与眼前这位男子气质全然不同,若不是他提及先生的辞歌,还有那望着秋兰时掠过的怅惘眼神,她依然想不起来,遂带些惊喜问道:“你是……尹苴?”
秦王稷听到这个名字,先一怔,继而微微一笑,应道:“正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三静候良机
上官邑。
“灵曜大人!”一名女侍手捧食盘,出了小门,看见乌曜正欲往书阁去,惊喜喊着他,快步迎了上去。
乌曜对上官邑府早已是熟门熟路,左右来去有守护,很是方便。自从子兰受过重伤,先生连着对他也宽松了不少。然而垂沙一役大败后,楚生内乱,有下级军卒率兵叛变,百姓纷纷起事,竟一度攻占郢都,逼得楚王退居郢都城郊。如今郢都仍被围困,王廷上下一片混乱,乌曜好些日子也不曾过来了。
这上官夫人秦嬴的女侍苓,只为听说夫人生病时,是这位灵曜帮着夫人说了好话,对乌曜一直感激不尽,一扫在秦国驿馆时的盛气凌人,相处间多了小女子的娇憨,与乌曜熟了很是亲近。
乌曜停下步子,看着跑向自己的女侍,笑道:“苓,手上是什么好东西?”
“是遵照大人指点熬煮的补汤,要给主君送去。正好大人来了,也请一起尝尝,看煮得好不好。”女侍苓乌眸清亮,笑靥如花,将盛汤的豆碗放在长栏上,欲解开裹着汤豆的暖套。天有些冷了,暖套既能保温又能防着烫伤。
“别,还是到了书阁去再说,汤冷了不好。”乌曜拦道。
“好。不过,”苓踌躇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夫人才进去一会呢,你,能不能等一等再进去?”
乌曜笑道:“呵,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好心要我尝尝,不过是拦着我不让进去啊!”
女侍苓赧然,红了脸嘟一嘟嘴,却不否认。乌曜看她憨顽的样子,不由想起珞珞来,转身随意坐到廊阶下,轻叹了一叹。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怎样了,想必她这一回去崆夺大人是不会轻易放她再出来的。人世这么多变化,她会是什么样子了?早知她很快就会回去,当初自己该对她更好一点。
“大人,灵曜大人?”苓颇会看脸色,见乌曜短叹,小心凑近了,试问道,“大人可是为苓说的话生气了?”
乌曜扑哧一笑,嘲她道:“我就算生气了,你也不会让我进去不是?”
女侍苓知乌曜不是怪她,拨弄着暖套,道:“大人莫怪,我好不容易劝了夫人亲自去看主君,难得他们多说几句话嘛。”说着愁眉一叹气。
乌曜有心,便趁机问道:“你们夫人,为何不愿去见主君?”
苓扁了扁嘴,踌躇片刻,左右看看,方对乌曜道:“大人不是外人,又帮着我们夫人,我说了可千万不能说与其他人知,连……连主君也不能知道。”她一脸郑重看着乌曜,乌曜点点头。
“我家夫人,虽非公主,然而是王叔之女公子,地位尊贵,天姿国色,又聪颖无比,熟识诗文,见识不亚于男子,大人也见过夫人,我说的可不是虚言吧?”
乌曜继续点头。
“夫人自幼受宠,先秦武王,就是夫人王兄,也很疼爱她,大家都知她虽只是女公子,将来必是要许配以国君的,就算如此,夫人还看不上无能之君呢。当初说要把夫人许给楚太子,我,我曾经为了夫人去打探过,没想到见到了主君呢!”苓一五一十说着,仔细瞧着乌曜反应,乌曜装作不知,唔唔两声。
苓奇道:“大人不觉得苓大胆妄为么?”
乌曜赶紧说道:“哪里,苓忠心为了自己的女公子,怎么叫做妄为?”
“还是灵曜大人有见识!”苓感激地睁大了眼,一下简直推心置腹,全盘托出,“可是夫人责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