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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其后面更有追兵来否。其人上楼远了,回报士览曰:“后面绝无动兵,今吾败兵将已至近。”士览即令急去开门,东、北二处放兵进入。此时将士听知兵败,心皆战栗,不为提备,辕门一开,败兵骤然拥入,直奔中军帐上,喊声大举,东冲西突,乱杀一场。义臣亲自提刀,坐据中军。不移时,军士将杨士览绑至帐下。义臣传令守营军士曰:“汝等是我隋国好人,皆为逆贼所逼,不得已而从之。汝之家属尽在关中,今日智及、士览俱已被擒,化及逆贼死在旦夕,汝等若肯归附,皆免一死。若西归关中者,即当西去;若愿归夏者,录其官职姓名,复人营中,与我夏兵相恭调用,有功之日,一例升赏。汝若不从,吾尽坑之。”许兵闻有得生之路,悉皆去其盔甲兵器,跪于辕门之外,欢声动地。义臣随其所愿,至是西去三停不及一停,归夏者约有二万余人。义臣大喜,即令三军举营皆起东向,会合黑闼共取聊城。
当日建德下令夏兵四面杀进,吩咐内史令麴棱领着二万人马北路进发,自领精兵三万南路进发,俱要会于聊城东南角上取齐。东路已有埋伏,各以鸣金为号,齐出接应,设计擒之。
麴棱得令,遂离了大营,卷旗息鼓,人马含枚,月夜潜行。时值二更左侧,哨马回报,前面十里之地树木森郁,四壁悄然,恐防伏兵。麴棱谓众人曰:“此处必有埋伏,各个严整军马,缓缓而行。待天色微明,到于聊城,方好厮杀,各自效命,以图功绩。”众以为然。又行不到二十里之地,忽见前面铃响马嘶。一队人马尽打红旗为号,截住去路。麴棱即将人马列开阵势,两哨鼓噪而进。
原来宇文丞基见天色已明,正在调兵,忽见夏兵汹涌来到,将人马分为三队:自领当其中军,司马雄领左军当其左哨,宁虎领右军当其右哨。丞基勒马向前,更不打话,手拈方天画戟,便击过来。麴棱轮刀架隔,战上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忽见正西角上闪出一彪人马,飞奔而来,撞开许阵。门旗开处,为首一将,面如红枣,虎背狼腰,乃夏国曹旦也。曹旦厉声叱曰:“丞基逆贼,智及、丞趾二人俱已被擒,汝今孤兵,何所施为?何不早早下马投降!”丞基大怒:“此贼疑兵之计,特来惊惑我兵。”拈起方天戟,望曹旦心窝上直刺将来。曹旦手持九节重锏,劈面便打。战上数合,忽见许阵上闪出一员猛将,身长八尺,腰阔数围,乃丞基手将司马雄也。手执长枪,在银鬃马上高声大呼曰:“曹旦不必与我储君厮杀,待我与汝相持。”
曹旦即弃了丞基,直奔司马雄,向前挺简锏击。司马雄持刀迎敌,刀来锏去,战上三十余合,曹旦大喝一声,如山崩地裂,司马雄措手不及,被曹旦活挟过马来,轻施铁臂,马上一锏,打死了司马雄,再来阵上搦战。丞基大怒,飞马而出,鼓噪而进。二人战上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正在酣战,忽见东南上闪出一彪人马,风卷出两面龙虎黄旗,中间一面珍珠宝纛左排剑戟,右列弓枪,一员首将,头顶紫金盔,身披赭黄袍,锁子甲,腰系狮蛮带,手持偃月刀,坐下追风马,乃夏主窦建德也。此时建德领兵围统聊城,知在此处对敌,转到城东北上,勒马望见征尘冲起,慌领随身军马前来助战,恰好于此相遇。当下曹旦与丞基两骑交锋,建德大怒,便交飞骑杨世雄、王杰、靳虎三员大将并出助战。五马混战一场,许阵中骁将宁虎看了,心中暗想:我不下手,等待何时。
挺一柄狼牙棍,骤乌骓马,刺斜里砍来。数人转灯儿般斯杀,两下人马都看得呆了。不防麴棱在夏阵中拽满雕弓,放了两支连珠箭,先射中宁虎,人马俱亡。有诗为证:三尺玉弦飞耳后,两枝铁箭落空中。
将军助主今朝死,他日何人计此功。
丞基复战四将,架隔遮拦不住,倒拖月斧,飞马便走。四将哪里肯舍,拍马赶来,四下军兵喊声大震,一齐掩杀。丞基军马望西而走,被曹旦截住去路。丞基不战,勒马又望南而走,又被杨世雄截住去路,丞基亦不与战,拨回马直奔东路,不防麴棱赶在后面,举起三岔叉,一叉将丞基挑下马来。有诗为证:势尽时衰智又穷,兵微将寡绝英雄。
未去聊城擒伪主,先于此地捉东宫。
建德将丞基押禁陷车,钉上枷扭,复领军士直抵聊城下,四面围绕,水泄不通。原来聊城皆是李密人马守住,当日夏兵正在攻打,忽然拥出一员大将,面如重枣,目若朗星,狼腰虎背,黑面黄髯。河东人也,姓王名薄,乃徐世绩心腹手将,直扣建德马前,告曰:“臣是魏公部下右武侯大将军徐世绩手将王薄是也。先奉主将之令,改名殷大用,领兵三千,诈为海贼应募。化及官拜都虞候之职,留兵守城,使吾保驾。前日药浸井泉,毒其一城军士病倒,皆不能起。臣今洞开四门,监守化及所居之处,迎入大王之师,皆吾徐将军[之功]也。今城门已开,请王入内,臣今于此辞别矣。”建德曰:“汝欲何往?”薄曰:“带引人马回清淇宫,以复徐将军之命。”建德曰:“今聊城之破,皆赖将军之力,卿当延留数日,待朕犒劳,回还未迟。”薄曰:“徐将军号令严肃,不敢失期。曾吩咐来:城破之日,疾当领兵便回,毋得在此迁延,贪功邀赏。臣只听徐将军之严令,不敢受大王之恩惠也。”建德喟然叹曰:“朕观王薄为人真大丈夫,只此便知徐世绩之为主帅,甚严法度可知矣。”王薄辞去已远,只见大开城门,夏兵一拥而入。将士慌忙无措,皆被生擒。化及走奔南门,被守城士卒捉获。建德遣人守护宫阙库藏,不许军人劫掠百姓。大兵屯扎城外,遂给榜文,晓谕六军。榜曰:夏主御驾征讨,化及被擒,今示将士人等:若无符节,毋得擅入城中,不许妄杀无辜,抢掳百姓,拆坏民居,砍伐树木,番掘坟家,奸淫妇女,强买强卖。有违此军令者,一人犯罪,全族皆诛。右榜晓谕通知。
却说杨义臣会合凌敬之兵,皆到刘黑闼处,悉将智及营中所得军资皆交黑闼收管。义臣告黑闼曰:“今将军困智及于垓心,所围之兵俱是隋朝好人,特因炀帝无道,久恋于外,江都绝粮,将士思归,以此智及窥见众心,推立化及,遂行弑逆,实与众无干碍。若肯体天之道,将重围开一条路,晓谕众兵,令其自散,回还关中,见其老少。众兵一散,以孤智及之势,不待擒而自缚矣。”黑闼从之。
总批:智及、士览俱已被擒,而夏兵复南北进发,军声何其大振。
曹旦手持重简,而铁臂轻施,遂落司马雄之头。卒之五骑交锋,而许阵人马之亡无遗类矣。东宫先缚,而伪主随获,快哉。
隋唐两朝志传
第三十回 杨义臣遗书睡榻
次日,黑闼使副将高雅贤传令,列开西角一路,两边刀枪剑戟摆列成行,四下使人告士卒曰:“今聊城已破,化及被擒,汝等家属皆在关中,或欲回见父母妻子,或愿投降夏国,以立功名,悉去兵器,皆从西门而出。若愿随逆贼死于此者,听其自便。”围阵中一呼,但[见]士卒抛戈弃甲,皆望西门而走。
高雅贤坐于围外,逐名放出。其西回关中者,另下一营,待奏过夏主,令人马护送。愿投夏国者,另下一营,录其名职,奏闻擢用。比及黄昏左侧,围中士卒离散殆尽。
智及见了,仰天哭曰:“此实天亡我也!”昏绝于地。众军拥进,将智及捆缚,遂用槛车陷了。黑闼正在催兵前进聊城,忽人来报:聊城已破,化及丞基俱已被擒。黑闼大喜,于是即令排下庆贺筵席,邀请义臣、凌敬、高雅贤数人共饮。酒行数巡,黑闼告众曰:“今日天赐成功,幸灭化及,明日同诸公引着大兵进入聊城,以见夏主。”当下众将辞归军幕。比及次早,天色微明,只见小校来报:昨夜不见了杨太仆并其家伴。黑闼慌问其故,小校曰:“别无所遗,独见睡榻上遗书一封,奉友人凌祭酒、刘元帅一同申意。”敬将拆开视之,单写七言绝句二首:自古高官必险危,武昌门外柳花飞。
韩候苦恋淮阴职,狗死弓藏悔已迟。
又:挂冠玄武便休体,一别王侯竟莫求。
独泛扁舟无限景,波涛西接洞庭秋。
凌敬看了其诗,称羡不已。黑闼便欲引兵追之,凌敬急止之,曰:“不可,灭贼便去,夏主已曾许之。”黑闼曰:“不辞而去,终是缺礼。”敬曰:“义臣如此,真忠义人也。借夏之兵,以复君仇,今逆贼已擒,其志足矣。不闻先哲有言:‘功成者退?’不必追之。”黑闼听言,遂拔寨,齐起兵至聊城。
凌敬二人进见建德,奏言夜中走了杨义臣,建德大惊曰:“义臣果去,失朕之股肱矣!朕旨许言:‘若擒了逆贼,放汝归田。’今日贼已就擒,星夜逃去。朕欲成此人之名,不必追赶。”
建德驾入聊城,请皇后萧氏御于正殿。建德行臣礼,朝见谢罪。立炀帝、少主两位神主在于行宫,亲率百官,皆具素服,俯伏发哀。然后聚集隋之旧臣,跪于两旁。建德叫群刀斧手押过一千人过来,绑至化及、智及、丞基、丞趾,其党杨士览,跪列神主面前。闪过祭酒凌敬,厉声叱化及曰;“逆贼匹夫,汝祖乃匈奴皂隶,岂是中国之民?世受隋恩,谄事炀帝,弑父杀兄,实汝父为之画策。然后官封许公,汝等各授官职宠用,其余百官皆不能及。炀帝无道,苦[害]生灵,汝之兄弟为帝宠臣,不能死谏,匡救其恶;行弑其君,祸延其子,牧其君后,淫乱宫闱,窃夺天位,暴虐下人。今日天人共怒,假手于我夏主,将汝父杀戮于市,以谢天帝,汝有何言?”
化及低首无语,建德即命武士绑化及于柱上,以刀剐之,枭下首级,用木匣盛之,遣将高雅贤将首级传送江都。此时隋义成公主在突厥,遣使来迎萧后,故建德遣高雅贤率领骑兵一千护送萧后与南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