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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还蛮不错嘛。”
和不合时宜的清爽少女比肩而站,我抬头看着树梢。
“无论做什么,究竟是梦境还是别的。。。。。。陷入短暂的疯狂也是有趣的?还一整天和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站在一起说话。”
“其实很寂寞对吗?”
身旁的少女斜眼看着我。
“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你不是孤单一个人的。”
“什么?”
“大家都在你身边。”
“大家?”
少女仿佛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口气,令我十分在意。该怎么说呢,实在非常怀念。但对我来说,她口中的‘大家’又是哪个人的代名词?
太多人的身影在我心里来来去去。那些和我有过交集的、摇晃的身影。
“在你晦涩的故事里,每个人都陷在迷惘之中。”
傍晚的风吹着她的裙摆,少女静静地独白。
“将来也不会有所改变,面对下去吧。”
“面对迷惘?”
“迷题本身。”
“迷题。。。。。。吗?”
我仰望视野被切割呈方形的天空的一角;自己仿佛是被橘红色天空弃置于陈旧屋宇的孩子。Southberry树的枝头探向那般孤绝的深红色天空。
“我还是觉得很可惜,还没有人看过我为了兴趣写的侦探小说。”
“嗯。”
“假如能躲在黑暗,脱离文字与生活、为自己而写,我想就可以继续。。。。。。”
我咳了几声,多么无奈的回答。
“但那不可能,我还得活下去。”
“也是。”
少女我笔下的侦探,什么也不想地点点头。
“可是属于我们的冒险并不就此,会一直持续下去。”
“那是什么?就算改变生存方式,还是可能走进别的黑暗里?”
“天晓得。”少女不带诚意地回覆。“总之我还不会消失。”
少女总认为建筑在街道上的房子已不复存在,只是站在小小的院阶梯旁、上上下下跳跃,冲着我哼唱不成调的曲子。
“我在那个记录里,那个预言。”
“。。。。。。”
“什么?”
“啊?没事。”
不知所措的我面向天空,隐藏自己的表情。
在阳光照不进的抽屉,若干故事情节奔驰,支持着这样一个没用的我。
*
“我不能这么做吗?”
我静下心来,半开玩笑地问身边的幻影。
“我创造了什么样的生命?”
才问完,立刻觉得不好意思。
“创作来自作者的智慧是种不被允许、似是而非的言论?知道将来会写出什么东西。。。。。。”
“世上没有纯粹的悖论。”
“什么?”
“到头来还是一样。一旦你心中萌生怎样的概念,便会产生那样的人物群像。创作证明你正让想像发光。”
“可是。。。。。。知道是件好事吗?还是应该等待想法自然而然涌现?”
“还要重蹈覆辙?”
少女这回十分不满。
“刚才不是还坦然接受‘教授’的存在。”
“我哪有接受?虽然我不太了解科幻小说,但‘未来’应该是很容易改变的了吧。”
“‘未来’等同于‘过去’。你所谓的时间是线性的捕捉。这是你的着眼点,我也没办法?”
“时间。。。。。。什么意思?请你不要把话题扯远了。”
“在最终形态不变的前提下,‘过去’和‘未来’的因果关系相同。时空是空间和纯量的接合,因此时间不受前后观念束缚。闵可夫斯基(Hermann Minkowski;1864…1909)等人曾率先提出此种概念。”
“物理学或近代哲学都不是我的专攻,我要听的不是充满藉口的诡辩说词。”
“诡辩本来就是充满藉口的。”
“等等。。。。。。等一下。。。。。。”
一手造就从现实世界的内心衍生而成的虚构世界的我,极力制止滔滔不绝的少女。
“好,我相信你,不再提棘手的问题。总之,你能告诉我关于以未来作品的事?”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我放弃理性的争论,少女的表情顿时缓和下来。她不慌不忙,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不会有事的。”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书的时候从最后一章看起,犯了侦探小说迷的大忌。
*
红色的树荫下,白衣少女坐在我身边告诉我许多事情。包括一些只有我会知道的过去的作品,以及我无从得知、接下来将创作的作品。
关于未来的故事真不知但是想不开还是无可救药的偏执,尽是些名侦探活跃的错误时代的小说,或者其他变相的作品。
变相作品,例如已超过人类理解范围的超常现象为背景的侦探小说。我对超常现象也不十分了解,不过我确实想用自己的笔触撰写那类体制外的题材。往后的日子里我还不间断地阅读罗夫克拉夫特(Lovecraft H。P。;1890…1937)(注10)的作品。忘记了吗?我的人生并没有想象中的忙碌。
“只要你活着的一天,总会想得起来。”
“这样啊。。。。。。”
侦探看穿了我的心思,那样回答我。
我完全缺乏那种自信,低头不语。只要想起她的话,心想倒也有几分证据,反而觉得有点可笑。
“。。。。。。在你最后一部作品当中,其中一位‘侦探’会成为女刑警。而你为了描写她的世界观才得以生存下去喔。”
“什么?”
少女居然轻而易举地说出我未来人生中最重大的事件。我还像个犹豫要不要翻开刚从旧书摊买回来的小说的家伙,惴惴不安地聆听。
我们果然不正常。
*
“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老实说出自己的感想。
“未来的事情却像过去的回忆一样。”
即使深爱的女性才死在我的手下,在狭小的天空地下,我却和创造出来的形象沉溺于关于未来的话题。
“不去在意欧几里得提倡的几何学观念的话,一切就再平凡也不过喽。”
我不太明白少女的意思。
“今天真是我打算认真写侦探小说的契机吗?写了又没有人看。我已经累到不想迎合大众的口味。身边更没有那种想拿书给他看的对象。我的朋友都死了。就算这样还是要写吗?”
“天晓得。”
“又来了?”
少女孩子似地偏着头,面对她的举动,我忍不住抗议。
“连你都不知道的话,表示根本没有你口中说的那种未来。我的故事只是空想吗?”
“并不是,我的确存在的呀。”
“所以你应该能回答我对吧?”
“我不确定今天的对话是种契机。”
“你的意思是。。。。。。”
凝结的汗水从脸颊低落。
“那份原稿。”
少女直指阳台上四散的稿件,姐姐宛如被鲜花簇拥的奥菲莉雅(Ophelia),沉沉睡去。
“我想一定是过分单纯、没什么内容的故事。不过,万物皆由基本的单纯组成。”
“那份原稿怎么样了?”
“那份原稿将带领你前往正确的栖身之处。你并非在我的唆使下提笔,而是本身单纯的创作驱力让你完成作品。”
“单纯的创作驱力?或许吧。但那不过是把我乏人问津的创作换成好听的说法、一种借口罢了。”
“现在事情变得跟自己有关,就那么严格唷?”
少女微笑着。
“我没有严格。就算把自甘堕落正当化,我的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如此而已。”
少女突然沉默了一阵。
“你会把稿子捡回来吗?还是任由风吹走它们?”
“啊?”
少女完全不理会刚才的话题。我忍不住抬高音量。
“我当然会捡回来。。。。。。”
话说到一半,我停了下来。
如果要继续把故事完成,我不得不揭下包覆住姐姐的白色原稿。
(不对,她是“教授”,不是姐姐。。。。。。!)
我的内心拼命呐喊。
(幻影说过了!躺在那边的人是“教授”!)
“还没写完吗?”
少女问道,她是从那个故事诞生的侦探。
“常有的事,没差。”
“。。。。。。”
一连串的不可思议。
截至目前为止,任意撰写的故事是一不公开为原则,我可以选择继续写。但如今是基于不公开为前提的结果,决定放弃一篇故事。
(啊,原来如此。)
我略有所悟。
无论是“再也没有想写的题材”这种大话,对外声明封笔不写,创作不受禁锢的幽暗角落里的灵魂的文章,我还是能依照我的意思做出决定;和文字、财富以及名声同等重要。
多么令人哀伤。形影不离。像是毛姆(注12)(Maugham W。Somerset;1874…1965)。
失去的六便士。
然后,一切终将结束。
总是这样,当你发现一件事情,另一件也将步入终点。
“教授”曾那样的把我从头到尾看清楚,有不少领会。而在这一瞬间,名侦探在我还来不及问到名字之前即将消失。我仿佛处在漫长的无意识里。
“名字。。。。。。”
“什么?”
“名字是什么?我还没帮那个故事里的侦探取名字。”
“对喔。”
“有名字的话请告诉我。”
“那是作者的工作,还是你已经厌倦了?”
“不,总之。。。。。。万一我没写到攻击‘教授’的话,未来又是如何?到那时候,你的名字?”
“唔。。。。。。”侦探摆出傻气的模样,接着给出答案。
*
18。
事情没有理由,结果就是那样。甚至自己也无法理解,只是。。。。。。
“怎么哭了呢?”
少女说:“真是爱哭鬼。”
“不是。。。。。。”
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下。
“。。。。。姐。”
溢出眼眶,流至脸颊,掉落地面。
我念念有词。
“啊,是啊。”
我站起来。得趁风再度降临前,过去捡我的稿子。
那是我的工作呀,有什么好迷惘的?
我朝着颠倒错乱似的阳台走去。
“全部捡回来整理好。。。。。。然后重做一只鹅毛笔。。。。。。”
“要开始了吗?”
我略感不安地往前,少女走在我的身边。
“没办法呀,只能那么做了。到头来,我早就决定好自己的方向对吗?根本找不到逃走的路。”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的话,那我也无权干涉。”
话才说完,少女冷不防又接了一句。
“只是!”
“什么?”
少女露出之前所没有的犹豫表情。
“只是什么啦?”
“只是。。。。。。从今以后,当你失去了什么,觉得寂寞将你团团包围,请拿起你的笔,试着面对稿纸看看。”
“你是要我专心创作,冲淡哀伤的气氛吗?”
“不,那是无聊的精神论。”
少女摇摇头。
“我最痛恨的自负。”
“唔?”
这回轮到我站在她的旁边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