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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倘然有甚短长之事,又兼是姑嫂之称;知者晓得姑娘不肯前去,不知者道说兄嫂欺侮姑娘。”
二人正在言谈,只见小桃走来哈哈的笑道:“大娘,不要强小姐去冲喜,原是无成亲的。以我主见,可将腊梅代行一行何如?”
柳大娘道:“胡说,小姐容貌,他家见过的,怎好代换?”
小桃道:“若说容貌,只有大爷像似小姐,大爷可肯代去么?”
树春笑道:“小桃呀,果然好计策!”
柳大娘道:“这个使不得。倘或败露机关,如何是好?”
小桃说:“不妨,待我与大爷打扮起来,若还像,就可替行一行。”
真个取了衫裙来与树春打扮。树春并不推辞,即时打扮起来,挽上一髻儿,戴上钗环,宽下乌靴,穿上一双高底绣花大红绫鞋子。又把衫裙穿好。小桃道:“大爷走一走看像不像。”
树春即婀娜裙钗之能,轻移莲步,行转一会儿,大家一看,果然活像金定一般无二。柳大娘笑得连骨都软了,腊梅丫环也笑个不住道:“真正像小姐模样,宛然无差!”
树春停了一会儿,便脱下衫衣,仍然改装回进书房。列位听说,树春乃是英烈男子,非不图面目愿做女子,一则要善全张金定之美,二则到沈家冲喜,得与月姑一会。所以欣然不辞。再说小桃到了金定房中,便将柳大爷试扮,果然像似小姐模样,他愿代小姐到沈家冲喜之事说了一遍。金定听见此话,虽略放心肠,只是想着树春,未知树春此去如何,心中不乐。
八美图[清]无名氏撰
第九回代金定树春改妆忆柳郎月姑关情
先说沈月姑在家专候接得嫂嫂过门,好不高兴。爱珠等六人不约而同,都来相送。到了张家,先与柳大娘见礼,微笑道:“嫂子实在欺我等,虽然冲喜无成花烛之礼,亦应该通知我们才是。”
柳大娘听说,眉头一皱道:“此事莫要提起,又兼他哥往杭州公差,不在此地,并非相欺。”
六位姑娘看见柳大娘不乐言谈,听了此话一齐不解其故,即抬身上楼,柳大娘亦上楼。金定抽身迎接,爱珠问道:“五妹看你眉头不展,面带愁容,未知有何不悦?莫非怪我们来迟了!这是彼此没一口儿通知,因闻传说,方才晓得,故来送你。”
金定道:“姐姐们说哪里话?我自怨红颜命薄,生身父母早亡,留我一伶仃孤苦女子,被兄嫂欺侮。”
柴素贞解劝说:“平日贤妹聪明,今日不会说了此话,已然高堂双亡,有兄嫂在,须凭兄嫂做主,理当顺兄嫂之命为是。”
众姐妹一人一句地劝;独有柳大娘没一句话儿,只是呆坐看她。哪知金定性如烈火,决不允从,说道:“众姐妹再若多言,我即时就寻死路。”
小桃叫道:“众位小姐不必劝了,外边去闲话罢。”
柳大娘即同众姐妹移莲步下楼。小桃随后亦来,大家猜不出金定心内的缘故。小桃快嘴道:“小姐们不晓得么!待丫头说出一句话来,真正笑杀。”
众位小姐问道:“什么事情,什么好笑?”
那小桃就将柳大爷男扮女妆,要代张小姐往沈家之事,如何打扮从头至尾,一一说明。众姐妹听得此话,真个一齐笑得连口儿都歪了。于是大家那夜就在张府安歇。到了次日天明,俱各梳洗明白。柳大娘请树春入内,姊弟见过礼。柳大娘吩咐道:“贤弟今番若改妆到沈家,一切行为要紧牢记在心;倘或机关败露,难保其中赌气。”
树春摇手道:“姐姐不须烦恼,小弟记得。包管没有什么赌气。”
柳大娘是难放得心,再三叮咛。小桃说:“大娘不必再言了,只要大爷凡事举动仔细些,不可露出马脚为是。快快打扮起来,恐怕沈家那边人来,来不及了。”
树春即与大娘入内堂,卸下衣巾,脱了靴子。通身换了妇人衣裳,穿好大红绫绣花高底鞋子,收好脚带,把罗裙放落拖地遮掩,打扮停当。柳大娘见了,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金定不肯允从无奈做下此事,笑的是树春打扮的果然活像,实难看出。只是心中还怕树春露出勾当,做什么勾当出了丑。旁边丫环笑个不祝小桃连忙去请众位小姐出来观看,六位小姐走出来,在屏风背后观看。树春明知姊妹偷看,故意妆成许多妖娇形态。众位姑娘笑得肚肠都打结了,指住金定说:“五妹,他打扮起来,真个像你。实在难辨。”
金定只有事在心,见此情景,觉得满面通红,无言无语,呆呆的。恰好沈家迎亲轿子已到,跟来的使女梅香老妪入内见过大娘,叩首见礼。大娘留众人堂上待茶,小桃同了树春到金定房中,吩咐说:“大爷尊重些,待我请众位内小姐进来,假做与你送轿子的。”
树春道:“须要七位一齐请来方好。”
小桃说:“这个使不得,若再请金定姑娘出来,被他们瞧见,那时露出马脚来,如何是好?”
树春称是。”
你快去请六位姑娘进来。”
一时心下自觉乐意。难得小桃乖巧,识我心中之事,请了六位美人出来,我得与相近相亲。那小桃向众位姑娘道:“你们各位小姐,须到房中陪伴一时,送了上轿,倘沈家之人进入房里,见无一人伴他,恐怕他们疑心看破了,反为不美。”
六位姐姐皆道有理,便邀大娘一齐来至金定房中。恰好沈家打发来接的丫环婆子,亦同进房。与金定跟前叩见了礼,六位小姐端坐房里,无言无语的。那外边又来了媒人卞文加,柳大娘与卞文加相见。文加晓得永林公事到省,不在家中,卞文加与永林原是相知好友,时常往来,当下柳大娘请了卞文加进入内堂待茶,言语之间,酒席已好,留住在书房款待,命小使陪伴斟酒。内堂亦备一席款待众姊妹,又到金定房中细细嘱咐说:“贤弟,今日之事,出于无奈。你须尊重,切不可漏出机关,做甚勾当的事出来。那时带累了你。”
树春答应:“晓得。姐姐只管放心。”
小桃道:“我随大爷前去,观我咳嗽为号,须要记得。”
树春答应了。一时酒席已散。外间卞文加催请上轿。树春即假做两眼带泪的模样,说道:“嫂嫂;我与你往日如姊妹一般,哪知今日分开。”
柳大娘忍住答说:“姑娘,劝你放心,切莫心焦。待姑夫痊愈,自然接你回家。”
树春立起身来,左手执着华爱珠,右手执着柴素贞,面照面的声声叫道:“姐姐,原望与你生死不分,哪知今日与姐姐分手而别。未知何日再得重新叙旧?”
华爱珠、柴素贞满面通红,又不敢露出机关来,只得勉强应说:“贤妹且自放心,此去冲喜,但愿妹夫除了灾难,嫂嫂接你回家,依旧团叙。”
树春放了手,又来扯住田家姐妹的手说道:“我和你分开之后,要怎样了哪?恨我命苦,今日分开而别,何日再能会面!”
田氏姐妹心下想道:“算来他是我的丈夫,今日被他作耍,只得忍气吞声。”
没奈何应说:“贤妹,只管安心前去,有日回归,依旧是一样相见。”
树春又向陆素娥、陆翠娥说:“二位贤妹,实指望地久天长,同在一处;哪知今日分抛两处,何时得重相会?越思越想越把心焦。”
树春一头说,一头把手拉住,惹得二位姊妹满脸涨红说道:“姊姊可免烦恼,八妹月姑在那边,得与姊姊做个伴儿,早晚解寂寞。”
只见小桃向前催促上轿,那边金定躲在暗房中悄悄瞧看,见柳树春如此模样做态,几乎笑杀。只见数人扶他下楼,又把手巾假意拭那眼睛。小桃扶了上轿,丫环婆子在后跟随而去。众姊妹忍不住笑个不了,只有柳大娘皱得双眉,心中不悦。
众位姑娘看看天晚,各各辞别,柳大娘苦留不住,姑嫂二人只得殷勤作别。不时,轿到沈府。沈员外拉进媒人在书房中款待,月姑接着柳树春,挽手来拉祝因树春打扮与金定一些不差,实在难看得真假,惟金莲可辨。又穿着高底靴子,将裙放下遮住,况又天色已晚,并不留心观看。那时月姑挽住树春的手笑道:“如今姐姐是嫂嫂称呼了。”
树春此刻做得如痴子一般,不敢言语。小桃服侍参天地祖先,参祠参灶明白,然后拜见公婆,姑娘嫂嫂见礼。那丫头妇女一齐上前要见新人,树春满面羞惭,口中不语,心下自想道:“我一个英烈男子,算来今日做下这般事,只为张金定一人。不知金定可算得我心中事情么?”
偷眼看见月姑,果然生得俊俏可爱。月姑见了假金定面孔,就想到树春,我若终身配得此人实在三生有幸。那沈员外在书房伴着文加饮酒,安人笑脸叫声:“媳妇,今日这般亵着,只为你夫病重,危在旦夕。全仗你贤惠,若得我儿身中康健,足感媳妇之力。”
树春正要回答,小桃恐怕露出马脚,即时咳嗽几声。树春即便住口不言,微微点头。月姑见小桃一声奇怪咳嗽,把眼看着不放。小桃伶俐,明晓得月姑心内有些疑惑,登时说谎道:“不知吃下什么东西,惹俺一时要咳的紧。”
少刻备好佳肴,新媳妇居正位。安人旁边陪席,侧首是月姑坐的,各人把酒相敬。树春是不开口吃的,亦不开口说的。安人吩咐春梅秋菊服侍新娘子安歇。小桃说道:“我家小姐,理当陪伴安人才是。怎好独自安歇?”
树春闻言,惹得满腹气杀。月姑站起身来,笑向安人道:“向来嫂嫂与女儿是姊妹称呼,今宵可同女儿一房睡罢。”
安人道:“既如此,与你安歇罢了。”
树春心中暗暗欢喜,小桃急坏,忙插嘴把手摇道:“姑嫂同房,真正不好,倒是陪伴安人的是。”
月姑说:“嫂嫂,莫听小桃之言,偏要在我房中睡。我和你今夜共枕同床,谈谈话儿,说到天明,岂不妙哉!”
树春小声道:“姑娘,今夜我们姑嫂同床合枕,料亦无妨。小桃休要多言,谁要与你主张。”
小桃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