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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或许如况周颐所说的中国式美学观影响,上野或千鸟渊的盛景见过一次之后,总想着找些僻静的赏樱之所。我个人推荐位于东京东北的水元公园,交通虽不大便利,但游人少了很多,樱花开得有些寂寞,却别具孤高。
令我感慨的,是日本人对于赏樱的兴致。即使是街道里不知名的小公园,也能看见有人用精良的照相机对准樱花拍照。据说,有的爱好者会守上整整一天,拍几百张照片。在名所的差不多每一棵樱花树下,都有人铺下塑料布,席地围坐,一众男女老少怡然地饮酒赏花。为了确保一席之地,看起来提前几天就要去占位。
这种感怀自然之妙、体验生命之美的风雅之举,中国人本来也有。南宋词人姜夔的《卜算子》就写道:
月上海云沉,鸥去吴波迥。行过西泠有一枝,竹暗人家静。
又见水沉亭,举目悲风景。花下铺毡把一杯,缓饮春风影。
姜夔生活的临安,在南宋时代达到了繁华的顶峰,自然风景也堪称人间“天堂”。姜夔在另一首词中写到的孤山曾有梅花万株,一旦开放有如“香雪海”,而宋人喜欢在其间徜徉,或坐或饮或歌。这份感知并欣赏自然美的传统,古人是非常珍视的。不过,以今日观之,很多美丽的自然风景,若能幸免于污染和扭曲则已属不易。而许多人满足于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欢愉,浑然不解如何感受时序变幻中花鸟山水的佳境了。
和研究日本文学的张石老师闲谈,他多次向我强调文学写作中自然景物描写的重要,并指出这是中国现当代文学的一大薄弱处。对自然之美的忽略与漠视,或许是中国文学嬗变过程中最令人遗憾的折损吧。
第33节:也许是我多心(1)
也许是我多心
“绘马”上的心愿,发自进学者居多,其次,较为常见的是保佑阖家安康或爱情幸福,小小“绘马”,充满了庶民的温情与浪漫。
去过日本的神社或寺庙的人,或许会对那些写有祈愿的小木牌“绘马”留有印象。我有时陪别人前往游览,最大的乐趣就是流连于挂满“绘马”的架子前,看看大家都许下了什么心愿。这么做似乎略有偷窥之嫌,也不知道我的好奇会不会破坏了人家遂愿的灵验度。带着一点愧疚感,看的时候就在心里默默表达一下我的祝福,愿大家都心想事成皆大欢喜。
“绘马”上的心愿,发自进学者居多,尤其是像汤岛圣堂(日本的孔庙),是期盼入学考试顺利者的首选。接下来较为常见的,是保佑阖家安康或爱情幸福,祈祷世界和平的也颇不少。小小“绘马”,充满了庶民的温情与浪漫。
在外国游客常去的明治神宫等地,外国人写的“绘马”越来越多,尤其是港台来客,好像很热衷在异国留下自己的祈愿。一只“绘马”收费约500日元,诸神既然收了钱,当然要办事。不过好在汉字多少相近,日本的神明们连蒙带猜估计也能懂。
看得多了,其中也有堪琢磨的。前几年,旅日华人棒球巨星王贞治作为日本国家队主帅,率队夺得世界杯冠军,在那前后,我在某神社看到一只“绘马”上的愿望竟然是:“期望王贞治快点加入日本国籍。他怎么还不加入啊?”这个口气显然表明“绘马”不是王贞治教练本人所写,而来自于某位对他在国籍上仍不是日本人而颇为焦虑的粉丝。
祖籍浙江青田、母亲是日本人的王贞治,曾在日本棒球界创下旷古烁今的伟大成就,甚至有日本球迷把他的地位和天皇相比。1977年,日本设立国民荣誉奖,第一位得主就是王贞治,他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非日本国籍受奖者。如果姓王的华人对日本人自我介绍姓氏的话,只要说“王選手”或“王監督”的“王”即可。
第34节:也许是我多心(2)
日本是强者崇拜的社会,王贞治身为外国人,以实力赢得日本社会各界的尊重和喜爱。但是,这个“王教练快点加入日本籍”的小“绘马”折射出了另一种心情。
2002年,媒体爆出王贞治已故妻子存放在东京一座佛寺的骨灰被盗。事隔很久之后,有人打匿名电话到王贞治执教的球队,用骨灰勒索300万日元,警方介入调查但无疾而终。2003年,产经系的富士电视台在一个搞笑节目中,把王贞治的头像放在马桶坐垫上,遭来棒球界的强烈批判而被迫公开谢罪。
假如说把王贞治这些遭遇和他的外国人身份联系起来过于敏感的话,还有两个例子,不知道是否纯属巧合。
旅日围棋大师吴清源在棋道领域的地位,比起王贞治之于棒球,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1961年,在即将迎来首届名人战的前夕,吴清源在路上散步时被一辆摩托车撞倒,虽然性命无碍,但棋艺受到严重影响,很快告别了巅峰状态。无独有偶,韩国旅日棋手赵治勋九段因在日本围棋史上首度包揽“大三冠”(名人、棋圣、本因坊),声势如日中天。但1986年的棋圣战前夕,赵治勋突然遭遇车祸,被撞成重伤,所幸年轻的他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和顽强的意志,日后重现了辉煌。赵治勋车祸案发生后,韩国舆论大哗,联想到之前的吴清源车祸案,“阴谋论”的指责纷纷涌现。然而,日本方面也有种种辩解:吴清源最惊人的时代是在中日交战期间,将日本同代高手统统打到降级,那时候并没有人对吴清源下毒手。同理,赵治勋的“大三冠”是1983年就已达成,刻意制造车祸的说法值得商榷。这么说来,确实言之有理,吴清源、赵治勋在自述中也都把车祸当成不幸遇到的意外事故。然而,在日本围棋界,成就最高、几近统治地位的两个外国人先后成了交通意外的受害者,不能不说是非常少见的概率。
在日语里,“外国人”和“外人”这两种说法看似意义相同,实则有强烈的感情差别,后者暗含了“非我族类”的歧视或敌意。“外人”在日本社会的成功,即便是在国际化程度远远高于过去的现在,还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所以连王贞治的国籍,也成了那位日本人的心头大事。不过,日本人又是非常现实的,所以巴西人拉莫斯能成为日本足球队的核心国脚。征战1998年世界杯的那支日本队中,有一位举国舆论众望所归的巴西球员吕比须;2002和2006世界杯的国家队阵容内,又有巴西人三都主;2010年,上场的将是名字古怪的混血儿斗莉王。
第35节:既感人也吓人
既感人也吓人
按照各宗教法人报上来的两亿多信徒总数,每个日本人身上要摊到至少两种宗教。现实生活中,有的人似乎还不止于此。
早在清朝,就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人缺乏宗教信仰是个严重问题,甚至要为中国近代史以来的衰败与挫折负上很大责任。如今谈及社会风气,对国人没有宗教精神而痛心疾首的人士亦大有人在。有人更批判国人的宗教观念充满功利盘算,很不纯粹坚贞。可是,要说不够纯粹坚贞,日本人的宗教信仰状况可比咱们厉害。
按照各宗教法人报上来的两亿多信徒总数,每个日本人身上要摊到至少两种宗教。现实生活中,有的人似乎还不止于此,圣诞节去教堂,元旦参拜神社,时不时到佛寺施舍香火钱,今天皈依这个明天改宗那个也不值得奇怪。初来日本的中国人往往会吃惊于看到佛教僧侣们挈妇将雏喝酒吃肉,搞不懂对外在形式很在意的日本人何以到了宗教这里却变得相当洒脱随性。
新兴宗教立正佼成会在1946年到1950年期间的调查表明,入教者的动机是因为疾病的占48%,贫困占18%,家庭不和占18%,这个结果被学界概括为“病、贫、争”,看起来虽然比较功利,却是人类寻求信仰安慰的传统而普遍的动机,也符合战后日本社会百废待兴的状态。对比之下,近几十年来生活富足之后,崛起的新兴宗教则呈现出不同的样貌。“幸福的科学”调查其信徒,有69%的人是为了“追求真理”,其次,10%的人是为了“让世界更美好”。这两个宏伟志愿听起来都蛮感人,仔细琢磨却也有点吓人。尤其是看到教主大川隆法以通灵本领,让孔孟老庄、天照大神、耶稣圣母、林肯甘地、空海道元(日本佛教史上高僧)等地球历史名人都从他口中说出“灵言”这一招,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宋代词人刘过《沁园春?斗酒彘肩》词中提到白乐天、林和靖、苏东坡等多位前贤,就被岳飞的孙子岳珂讥为“白日见鬼”,若和大川教主的《灵言集》相比,简直连小巫都没资格。
“幸福的科学”并非特例,作为日本新兴宗教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另一个信徒数十万、号称要“拯救人类”的世界真光文明教团教主冈田据说是五天人事不省后得到神的启示,和吾国史上的洪秀全何其相似乃尔。宗教信仰属于个人自由,只要不损害公共和他人利益,可新兴宗教的“末世论”和“救世论”就比较值得关注,尤其是在末世究竟何时怕说不准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把敌意矛头指向简易的外国“敌人”。幸福实现党主张对朝鲜进行先发制人的攻击,修改和平宪法;而另一个曾因全部白色装束被电视台追踪报道的“千乃正法会”教徒,东奔西走是为了躲避“共产主义者用电波对日本的袭击”。
假如以为这些教团的信徒都是底层民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幸福的科学”派出参选国会议员的信徒不乏日本四所顶级高校——东京大学、京都大学、早稻田大学和庆应大学的毕业生,职务的来头则包括索尼、松下、日本央行等耀眼招牌,中国漫画迷熟悉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作者佐藤文也等文化界名人亦在其列。他们,所谓的“精英阶层”为什么会信仰“幸福的科学”?连日本媒体也不禁如是问。
最简单的答案,莫过于精神空虚。进了名校或大企业,有了财富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