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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吧。”陌晴仍是死拽住万俟怪,哭道。
“师妹,你呆在家里等我,师兄很快就会……”
“不,我不要离开你,我要和你一起走!”陌晴将脸深埋进万俟怪的胸膛,拼命叫道。
“好吧。”迟疑片刻,万俟怪终于点了点头,笑道。
“真的?那我们……”陌晴闻言便抬头望向万俟怪那张不经常笑的脸,挂满泪水的红脸充满喜悦,绝望的眼中好似泛出亮丽的光,欣喜之言尚未讲完,便被万俟怪一记“二指禅”戳入死穴,登时毙命。
万俟怪不再笑了,他抱陌晴放于床上,无意中发现了其右手握住的一张字条,好奇心起,忙伸手拿过,展开细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见其上一行秀丽的小字正是:师兄,你终于肯出手杀死我了,谢谢你!阅完之后,他的脸已变色,发疯般的将字条撕成碎片,瞪起双眼,直盯着陌晴,如一条饿狼正在看着它已经到手的小羊,突然他挺剑在其身上深深的刺下了十来剑,这才气喘吁吁的跨门而去。
万俟怪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点眷恋的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可笑定定的望着万俟怪,好似被人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猛然间才发现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人玩弄,受人欺骗,微不足道的笨蛋,满嘴苦涩,满心伤痛无处诉说,突然情起,向其拱手道,“在下敬重你是条好汉,念在你当日一心相救雪儿的份上,对你无半分疑心,不想竟是如此卑鄙,空凭一身功夫,不分黑白善恶,反而助纣为虐,枉我辈还当你是兄弟般看待,真是可悲可叹。”语中不乏自嘲之意。
“你……”万俟怪闻言便欲挺剑上前,不用解释,剑可以说明一切,却被宇文子美挥手拦住,“无情,这个人说话不老实,为师不想再看到他。”万俟怪当然知道师父会如是说,刚才一举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为的只是表明自己还未失去一个杀手的本能。
“是,师父。”雪儿领命一步步走向可笑,距其五尺站定,紧盯其双目,如电如灼,却始终是一言不发,因为杀人时只需动手,却不必动口。
“不可以!”红旭见此阵势,心下更惊,不禁大叫,便欲飞身下树,突觉身子被人拉住,耳边想起柔音,“你头上的叶子快掉了啊。”闻声这才惊醒,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改变面前的一切,只有做一个局外人,作壁上观。
“雪儿,不论你现在是谁,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都已不再重要,总之是我失职,害你变成这个样子,是大哥对不起你,今日终可得一了结,我命在此,随你拿去便是。”可笑深情道完,显是死志已决,此情此景,确是催人泪下,旁人已不由得收住呼吸,凝神静视。
雪儿竟然耐心的听其把话讲完这才一个飞身上前,左手为钩直取可笑双目,未闻一声惨叫,可笑已经倒了下去,正是遭“摘脑神爪”之害。此功何等歹毒残忍,不想却是一个妹妹将其用在了大哥身上,雪儿只刚取目,还未来得及摘脑便又立定不动,呆呆的盯向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两行热泪忆滚滚而下。
“呜呜……好徒儿,乖徒儿,果然用的恰到好处。”一阵鬼哭狼嚎之音从天边传来,众人这才从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摘脑神爪中回神,却见金彪身侧又多出一人,此人满头长发惨白如雪,面如白粉与发同色,双唇却是鲜红如血,一身白衣迎风鼓起,如似幽灵一般,令人不寒而栗,正是九天魔女白万仞!其挥手已将一团物事掷于地上,又哭道,“呜咆……还你的小杂种!”又是干嚎几声,正像宇文子美爱大笑一样,鬼哭是她的独家标志。
金彪及众人定睛看去,此团物事已站立成一人,正是其子金阿貂,此时的他已是骨瘦如柴,身上衣衫褴褛且血迹斑斑,脸上青黑相间,凹凸不平,已是面目全非,与当日那个鲜衣玉人的金府少爷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金彪赶忙将其拉起定睛细看,抚摸其面,痛道,“貂儿,爹的乖儿子,你……你……”突又转向白万仞厉声道,“你,你怎么忍心把儿子害成这个样子?”说完已有精疲力竭之感,阿貂脸上的青肿之状显是受钝器所击而致。
“哼,狗咬吕洞宾,是老娘救了他才对,不然就凭大命火的毒攻,他此时恐怕早已见了阎王。”九天魔女又鬼哭似的道,说的虽是人话,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爹,当时我好难受,是这位前辈救了我,”阿貂只言其功,却不提受她痛打之事,又满脸疑色的问道,“爹,您为什么反孩儿锁在那个石屋子里?”其实若不是白万仞令其清醒,他在发病之时确是全然不知,是以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不治之症。
“好儿子,乖儿子,”金彪将阿貂搂入怀中,双目含泪道,“爹以后再告诉你。”
“大哥,你……你怎么样了?大哥!”此时的雪儿已将可笑抱于怀中痛哭不止,她终于恢复了记忆,她终于变回了雪儿,她终于找回了自我,“大师哥,快,快来救救大哥啊。”
原来“偷魂换魄术”的解药便是六个情人的鲜血,要让六个人同时喜欢一个人而且是一个作恶多端、十恶不赦的罪人简直不可思议,简直是个绝绝对对不可能、一定不会出现的奇迹,毕竟施术对象弄错了,各方面不可能的事也会变成现实,是以今日天大的奇迹却在雪儿身上应验了。
当日,风流谷红旭的舍身相救洒血于雪儿之身;雪儿为任冰吸有毒之血染于其口;雪儿对段少阳的狠命痛咬,见血于齿;万俟怪与任冰的为雪而战,血满其手;凌锋与雪儿的以命相搏,血溅满身;此时,可笑的双目鲜血又是沾满其手;六人之鲜血集于化于雪儿一身,其还焉有不醒之理?雪儿恢复记忆本是喜事一件,当然值得庆贺,但面前的此情此景却是谁也高兴不起来,也确实没有办法高兴起来。
凌锋见小师妹突然哭了,突然叫起了“大哥”,正自愣神,又闻“大师哥”这才回神迅捷奔上前去,单腿跪地扶可笑惊问道,“倪兄,你感觉如何?”心中当然想到他已无药可救了。
“雪儿,雪儿,”可笑神志似已有些迷糊不清,但口中仍不停的叫着雪儿,又似无比喜悦之音说道,“你终于……记起自己是……是雪儿啦,你终于认得……认得我这个大哥啦?”声音沉入低谷,说完已是气息不匀。
“大哥,对不起啊,是我,是我害了你啊。”雪儿说着,泪水仍是狂涌不止。
“没,没关系,你不用……不用自责,你能醒,醒过来,叫我一声大,大哥,我就,就心满意足了。”可笑喘一口气又道,“我,我很无能,一直,一直有句话,没,没有对你说过,如今我,我要死了,却也不得不说了,”说到这儿已是气若游丝,其双手紧紧抓住雪儿手臂,双目虽已失明,但在此紧要关头,体内的热血确也沸腾不止。
“你说,你说。”雪儿说着哭着望着。
凌锋此时却抚住雪儿双肩轻声道劝慰,“小师妹,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倪兄他……”
雪儿抬眼望了望大师哥,又低头向可笑看去,却见他已不能说话,全身一阵抽搐,脸也已变形,突然双手下垂,蹬腿西去了,多日来的一句“我爱你”至此生命的最后时刻却是仍未说出口来,不禁令人痛惜。
“大—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天际,“你说话啊,大哥……”雪儿抱着可笑痛哭起来,可笑那双十分醒目的眼中流下了两串红泪,不知是泪血还是血泪。
过得片刻,凌锋便扶雪儿立起,扭头向帮中人吩咐道,“抬下去!”
“是。”两名帮众应声出列抬人下去。
“小师妹,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最好,况且你已经醒了过来……”凌锋又劝道。
“大师哥,我……”雪儿睁着一双泪眼,望向凌锋,不知该说些什么。
冷杉以为自己又在做梦,狠命的睁一睁双眼,见雪儿确实是在叫“大师哥”,确实醒了,忙惊喜的跑上前,将其拥入怀中,“雪儿,娘的好女儿,想死娘了,好孩子,好孩子……”已是喜极而泣。
雪儿轻抚着冷杉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又是泪下,“娘,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突的伸手击在自己右颊,“啪”的一声,“我该死!”冷杉忙拽住其手,抚其右颊痛道,“傻孩子,娘能再听你叫我一声‘娘’便很开心了。”说着挂满泪珠的脸笑容灿烂,正如带着露珠,迎着朝阳开放的月季花一般清纯,人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欧阳凡丰麻木的脸上也已泛起红光,晶莹的泪水澘然而下,爱女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回来了;任冰看到雪儿清醒,母女相认,不禁也含泪笑了,他笑得很甜,很帅,很潇洒;万俟怪脸上仍是死气沉沉,但他心里却笑了,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金阿貂却是难以搞清楚面前状况,但见雪儿伤心欲绝的样子,自己便也心痛不已,不禁也已泪下;宇文子美望一眼欧阳凡丰,见其发亮的双眼,不觉长一口气,笑了;树上的红旭与小不点儿对望一眼,也都笑了,眼中却是含满泪水。
江湖各派及无极帮内诸人见到雪儿清醒,武林公敌最难缠的杀人狂魔立即消失,心中的大石头便也落地,想她既是天下第一大帮中的小姐,定会还所有受害人一个公道,沉重气氛便也缓和了不少。
“来,乖女儿,快来见见你爹。”冷杉笑说着,欲拉雪儿向欧阳凡丰走去。
“不,他不是我爹!”雪儿站立不动,恨道。
冷杉的笑容顿时僵住,问道,“傻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再望向欧阳凡丰,见其双目呆滞,全身不动,似又归于沉寂。
“他若是不爱你,为何不弃你而去,为何又生下我?他若是爱你,为何自己躲进堡中,留下我母女二人来承受这段不明不白的惩罚?我没有他这样的爹!”雪儿在冷杉与欧阳凡丰之间来回望着,大声的说,二人的脸色